第62章
“那,那,那怎么办呢,那我们不是全都死了吗?” “往地道里钻啊,钻到地道里也许还能活!” 苏联人是好还是坏姑且不论,孙逊收藏的、、这三本小人书却深深的触动了我童年那稚嫩的心灵,尤其是,在结识孙逊之前,我被爸爸和mama强迫着,捧着,生硬地死啃,由于年龄甚幻,根本无法读懂,而孙逊那图文并茂的,则让人一目了然,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百看不厌。 看完了之后,我彻底改变了对苏联人的看法,我没有成为孙逊的叛徒,却成为爸爸的叛徒,我从此成为了亲苏份子,如痴如醉地沉迷在高尔基以及苏联大作家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文学作品里,特别是高尔基的那三本书,启蒙了的我,我已经永远将其珍藏,时常翻出来细细地品味着、反复地着,每读一遍都会油然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亲切感,仿佛再次回到那无比难忘的童年时代。 这三本书教会我如何去生活,使我树立起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而孙逊的小人书,只准我在他家与他共同,却不肯让我拿回家去慢慢地欣赏。我最喜欢高尔基的,屡屡央求孙逊容我将此书拿回家去好好地细嚼慢咽,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从言语中流露出如果不肯借书给我就不再与其要好的意思:“孙逊,把这本书借给我拿回家去好好看看吧!” “不行,我怕你给弄坏啦!” “孙逊,如果你,你不借给我,那我,我,我就不跟你玩啦!” “嗯,”听了我的话,孙逊白净净的脸蛋顿时阴沉起来,他默默地望着我,我也默默地注视着,看来,孙逊不太愿失去我这个朋友,只见他很不情愿的、极其痛心地拿起那这本书:“你拿去吧,拿回家看去吧!” “谢谢你!” 可是,孙逊依然放心不下他的宝贝小人书,第二天便溜到我家向我索要:“你看完了吧,还给我吧!” 当孙逊从我的手里接过他的小人书时,他小心奕奕地捧著书仔仔细细地审查着终于完甓归孙的小人书:“你看,这个地方让你给弄脏了,这页怎么给折了,哼,也就是你吧,别人我谁也不能借。” 孙逊一家人对苏联的特殊感情在潜移默化中传染到我的身体里,流淌到我的血液中,直至今日我仍然无比执着地偏爱俄罗斯的文艺作品。 孙逊最引以自豪的是他家的那台老式留声机:“你看,知道这是什么吗?” “啥玩意啊!”我伸出手去便掀开了留声机的盖子。 “别,”孙逊非常严厉地推开我的手掌:“你可别瞎弄啊,如果弄坏啦,我就让你赔,过来!” 说完,孙逊俯下身去从床板底下抽出一张唱片,他一脸神秘之色对我说道:“咱们可得小声点啊,可千万不能让我mama知道啊,如果让她知道啦,我可会挨打的啊。” 孙逊望着手中的唱片似乎自言自语地嘀咕道:“mama说这种东西反动,是黄色的,不能随便放!”可是,孙逊的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唱片放到了唱盘上。 “嘘,陆陆,咱们得小声点听,让别人听到就得去报告喽。那咱们可就完蛋啦!”孙逊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转动着电唱针。 很快,从留声机里飘逸出一首优扬悦耳的、与收音机里所播放的、与造反派们整天高喊着的完全不同的、彻底背道而驰的旋律——,整间屋子立刻弥漫在无比欢畅的、令人赏心悦目的圆舞曲的曲调之中。哇,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过的如此轻柔和暖的曲调,我很快就陶醉其中:“这曲子哪里反动啊,怎么一点也听不出来哪里下流哇”。 “嘘,”孙逊冲着我摆摆手:“你小声点,小心点!” 说完,胆怯的孙逊唯恐招至祸端,卡嚓一声便无情地将留声机关掉,屋子再次沉寂起来,意犹未尽的我呆呆地望着突然哑吧起来的留声机,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就像是一枚甜蜜无比的糖果,刚刚放进嘴里还未完全含化便被人无情地掏出去扔到楼下。 “孙逊,再放一会吧,多好听啊!”我发自内心地央求道。 “好吧,”最会吊我胃口的孙逊又换了一唱片,这次,从留声机里传出来的是风格独特的印度歌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孙逊伴随着节秦明快、欢畅之中流露着淡淡忧伤的歌曲在屋子中央忘情地欢蹦乱跳起来,嘴里“啊啊啊”地叫个不停,卡嚓一声,我正跳得起劲,孙逊又令我无比懊恼地关死了留声机。哼,无可奈何的我心里恨恨地嘀咕道:等我有钱的时候一定自己买一台留声机,到时候我愿意怎么听就怎么听,愿意听什么就听什么。 每次摆弄这台留声机,我和孙逊都仿佛是在进行着一场冒险行动,即兴奋又紧张,充满了剌激性。当然,孙逊总是在我陶醉其中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卡嚓一声关死留声机从而达到吊我胃口的目的。 还没上学的孙逊不仅认全了常用汉字,并且,他的素描技法也令我羡慕的直流口水,在孙逊床铺边的墙壁上悬挂着他的几幅相当出色的代表作:“陆陆,”孙逊指着他的大作向我炫耀道:“你看,这是我画的,怎么样,好不好啊?” “好,”我傻呆呆地奈赞道:“好,好,真是太好啦,画得跟书上的一个样啊!”望着孙逊一脸的得意之色,我继续说道:“孙逊,你教我画画好嘛?我做你的徒弟!” “行啊,”我的要求正合好为人师的孙逊之意,从立即拉开抽屉:“给,这是你的笔和纸,咱们开始上课吧,今天讲第一课:怎样画线条!” 我接过小朋友孙逊老师递过来的笔和纸放到桌子上在他喋喋不休的教训声中开始没完没了地画各种直线、曲线、粗线、细线。 “哎呀,不对,不对啦,你的笔拿的不对,应当这样,你看我!” 收徒之后的孙逊异常兴奋,他握着铅笔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我讲课:“哎呀,你怎么用左手画画哇,啊,这可不行啊,以后一旦你出了名,人家看见你用左手画画,一问:谁是你的师傅,你说是:孙逊教我给的,嘿嘿,那岂不让我丢尽了脸面?告诉你,你一定要给我改正过来,否则,我就不教你这个徒弟啦!” “好,好,好,”我诚恳地回答道:“我一定改,一定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只要孙逊不注意,我还是偷偷摸摸地用左手画素描。 在孙逊手把手的教导下,我的绘画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提高,经过一个阶段的不懈努力,我终于完成了一部自己非常满意的作品,我成功地临摩了小人书中的一副画——高尔基的外祖父搂着高尔基教他认字,我也学着孙逊的样子,把自己的大作悬挂在床头每天都要美滋滋地欣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