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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那杨姨娘、龙玉燕同着龙伯青的少奶奶水柔娟,都打扮得花团锦簇,在堂屋里等着见礼。龙研香也从书房里叫了进来;龙伯青就邀着增朗之出来—一相见。增朗之看那杨姨娘虽是半老徐娘,而风致不减,这位世妹更是娇小玲珑,两个双眼睛箍儿含着一汪秋水,真是个天生尤物。就是那位把嫂,似笑佯羞的一种小家风度,亦自撩人。这三个美人对着这豪华公子,彼此都有个恋恋不舍的意思。那龙研香见了礼,先回书房去了,龙伯青就让着增朗之在堂屋里坐。杨姨娘们也都坐在旁边陪着闲谈。那杨姨娘的谈风最好,问长问短的,亲热异常。隔了一回,毛升上来请示说:“菜已好了,开在那里?”龙伯青体贴增二少爷的意思,说:“我们通家至好,人也不多,不如就开在上房里一桌吃罢?不过简亵些儿,未免不恭。”增朗之连忙说道:“哥哥说甚么话,我们既成通家,我是天天要来的,一桌吃最为热闹。”杨姨娘忙叫王妈、迎春来收拾桌子。水柔娟也叫他的丫头连儿帮着搬椅子。一时摆好座位,上了碟子。是增二少爷的首座,龙伯青对面相陪,龙玉燕坐在上首横头,杨姨娘同水柔娟坐的是下手横头。那龙研香是向来在书房里陆先生吃的。龙伯青恭恭敬敬的送了一杯酒,增朗之也回敬了大家。八席坐下,上了两道菜,杨姨娘向着玉燕取过增二少爷的酒杯,亲自斟了一杯酒,玉手纤纤的送到增二少爷手里。增二少爷满心欢喜,一饮而干。玉燕接了过来,又斟了一杯送去,隐隐有个成双的意思,这位小姐真是天生的解人,那增二少爷更加欢畅。大家谈谈笑笑,虽皆初见,倒也无拘无束,真个淳淳。男女杂坐,履鞋交错,当此之时,一石亦不醉了。这一席酒,比请他在西南营小银珠房里吃台花酒还要入胃些,一直吃到四点钟方才散席。增朗之又到房里陪着龙老头儿谈了一刻,这才告谢回衙。龙伯青也就跟到衙门里去办公事。这增朗之三日两日,总要到龙家走走,看看这龙老伯的病体。这样要好的如侄,可谓难得之至。与杨姨娘混得熟了,因为不大好称呼,就拜了杨姨娘做干妈,取了两件衣料,一枝金簪,两个嵌宝戒指,一对金镶藤镯,孝敬干mama。又送了这干meimei龙玉燕一枝同心如意,金簪一对,玻璃翠的兜幅。

    这干mama,也送了一个平金扇套子,系了一个交颈鸳鸯的玉扇坠儿,一个自己绣的双龙戏珠坠青的滨榔口袋做见面礼,又弄了几样体已的菜,款待这干儿子。这天龙伯青在衙门里公事忙,没有得回来,就是杨姨娘、龙玉燕、水柔娟三个人陪着吃的。

    席间杨姨娘叫玉燕弹着琵琶,唱了两支小曲,又唱了一支虹霓关的京调。增朗之乐到不可收拾。隔了几天,杨姨娘又叫玉燕亲手挑了一块狗牙子边的玉色湖绉手帕,雪青纺绸的兜肚挂了法兰绒的里子,是增朗之天天来看着这位小姐亲手挑的,做好了就叫这小姐亲手送与哥哥。那增朗之欢喜非常,就当着面伸手进去,把那兜肚贴身带好,说道:“是干meimei送的,我不敢不把他靠着身体带着。”那位小姐听了脸上一红,杨姨娘还说明儿夏天再叫你meimei做两个单的送你。从此这增朗之来往更频,进来出去也不必用人通报。无论龙伯青在家不在家,一任他随随便便的穿房入户,真算是个通家至好。

    这一天,是三月里的天气,增朗之进来,但见这一院花光珠帘底下,各处人声寂然,他走到房里看那龙老头儿朝着里床沉沉睡着,再走进套房看那干mama坐在马子上呢,抬起头看见有人进来,吓了一跳。再看是增二少爷,就说道:“你怎么轻轻悄悄的跑了进来?人家上马子呢,你快些出去罢。”这增朗之走到杨姨娘面前,弯着身子靠着杨姨娘的脸,旁边低低的说道:“干mama上马。干儿子来服侍服侍,也是应该的。”杨姨娘扑嗤的一笑,说道。“你这小涎脸。也不嫌臭。”增朗之道:“干mama的马子,我敢嫌臭?就是叫我替干mama揩屁股,我也是情愿的。”说着,就伸手拿了手纸,意思意要来搭了。那杨姨娘恐怕未必就肯让他揩,但是这样的好干儿子叫杨姨娘如何打发呢?或者像那补缸戏上,王大娘款待他干儿子胡老儿的法子,款待了他这干儿子一顿也说不定。这种秘密事情不但做书的不甚清楚,就连那玉燕小姐在那套房后首的半间房内,只隔了一层板,他晓得不晓得,也就不得而知。

    两人走到外房,看那龙老头儿还是沉睡未醒。又隔了半个多月,交了立夏的节气,这位龙钟仁竟被那一殿秦广王下了一个关书,请他去办森罗宝殿的广储交代去了。这龙伯青兄弟,自然遵制发丧,衣裳棺木皆是现成的,也不十分费事。这时候,省城镇江的当道慕友,听见这通州谷师爷捐馆的信息,就纷纷的写信来荐朋友。这位惠直刺的意思倒也有些活动,就是那位刑名师爷陈仲言,也劝他另延,说这席面的责任重大,恐怕世兄吃不下呢。无如他这位贤郎是得了他龙家的特别好处,而且还有无数的希望,怎么肯不尽力呢?也用不着那龙伯青嘱托,他就热心为友一口一声说道:“古人说的,一死一生可见交情。如今龙老伯尸骨未寒,怎么好就另延他人呢?况且龙伯青办了半年多下来,也没有误过事,他又在一块久了,晓得老爷子的性情,遇到事体也还容易商量,换了一位未知道他公事如何,品行如何,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