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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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巡叮嘱几句别太过大摇大摆带着警队撤离。邢兴生离开前若有所思看了顾意弦几秒,顾檠离他近,察觉到后蹙起眉,龙楚邢家能坐稳四方王座实力不容小觑,江枭肄这人必定不会放弃争夺,若战火牵扯到她,情况会变得非常不妙。他略加思索,早上初具雏形的计划在脑中铺开。 “顾二,”顾檠将烟丝塞进烟斗,“你先回华森。” 顾沭欲言又止,按他的肩,带着一众顾家护卫退出江家地盘。 江枭肄见状让江家姐弟和蒲甘回gallop,一摆手,江达组织人员散开。 现场只剩下六人,他靠向椅背,“弦弦也饿了,不如边吃饭边聊。” 顾檠说好,“粤菜吧。” “还是川菜。” “太辣,中午小弦吃了伤胃。” “粤菜清淡,弦弦不喜欢。” “西餐吧。” 江枭肄的嘴角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们早上吃过了。” 顾檠将扶手捏得咯吱响,“早上吃过中午不吃是什么道理?” “好马不吃回头草。” “前面也不一定是好草。” “但后方一定不是。” “江先生,你这是谬论。” “顾先生的愚见也挺多。” 自家老板你一言我一语,裴瑞与顾伸面面相觑。 上次两人互殴的场景记忆犹新,听到两人对话,顾意弦满头黑线完全不想回头,但不制止下午都吃不上饭。 “去泉河酒店,我下午要泡温泉。”今天活动了筋骨,正好放松放松。 两人异口同声说好。 葛柔清清楚楚看到顾意弦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出纵横,江枭肄与顾檠又因坐谁的车开启长达三分钟的唇枪舌战,从越野到商务车的外观扯到性能,顾意弦听得头疼,拉着葛柔转身上了vst980。 泉河酒店在南楚的青彭山,那是一座雪山,途中阴云上来,过得枥木,小雪花斜飘不止。沿着蜿蜒道路,险峻的山麓逼临湖面,相连的青彭山余脉,往右绵延的山峦,全部白雪皑皑。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顾意弦脚还没落地,江枭肄与顾檠站立于面前,她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离我远点?” 江枭肄的墨绿瞳孔幽怨得像鬼火,顾檠抿紧唇面色苍白。 她一概无视绕过两人前往电梯,在侍应带路下,三人的助理在隔壁用餐,他们进入和式风格的私密包厢。 宽大阳台一扇落地窗,能看到湛蓝湖面。 四人榻榻米,座位间距近,江枭肄决不让步,薄镜片下的眼神暗含警告。 顾意弦觉得幼稚,腰被掐了把,她无奈靠窗落座,目光转向窗外,不大的雪掠过玻璃。 气氛怪异。 顾檠坐在顾意弦对面,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小弦,昨日你说的话我回去思考过,今日看到江枭肄这么护你,我也想明白了些,你若真的想留在江枭肄身边,我也不能强行把你们拆散。”他一眼没看江枭肄,继续轻缓道:“你说的对,我们始终是亲人,我不能成为爱人,作为哥哥也理应保护meimei。” 顾意弦惊讶到唇微张。 他这么快就想通了?还称自己为哥哥? 江枭肄将视线从她身上拉回来,冷冰冰地审视着顾檠。 “江先生的野心很大,但也要考虑到身边人的安全,龙楚不是飞牧,没那么轻易撼动根基,”顾檠的语气友善温和,“为避免殃及小弦,我愿意参与你的计划。” “啊?”顾意弦真没搞懂顾檠的脑回路。 “不用惊讶,哥哥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她心里觉得怪,具体不对劲的地方说不出来。 江枭肄洞悉一切,没品的杂碎想玩以退为进那一套。 他搂住顾意弦的肩,阴恻恻睨着顾檠,皮笑rou不笑地问:“顾先生这是想成全我们的意思?” 顾檠扫了眼两人接触的地方,手在桌下捏成拳,这死贱男。 他微笑回应:“当然,我尊重小弦的选择,当一位好哥哥。” 顾意弦:“......” 第055章 包厢氛围陷入诡异之际, 身着和服的女将敲铃入内,跪在地上布施前菜,甜虾搭配螺旋状萝卜佐以紫苏点缀。 泉河酒店的吃食是南楚有名的怀石料理, 盘中餐贵精不贵多。 江枭肄与顾檠面前餐盘里的食物一点也没动。 顾意弦吃了几口, 思绪慢慢理顺, 她冷静而坦然地说:“既然已经到这地步,我就把话说开了。” “顾檠, 你说以后只当我哥哥没问题, 我接受, 但若你想利用我做别的事,我劝你打消这个注意。” 顾檠面色一僵, 江枭肄笑着将自己碗里的甜虾夹到顾意弦碗里。 “若没有, 我得提醒你, 我与江枭肄只是暂时在一起, 没必要为我去做这些事情。” 江枭肄的笑容猝不及防凝结, 筷子一扔,死死扣住顾意弦的腕。 他线条深刻的脸庞紧绷,从齿缝挤出粘滞困难的音节,“什么叫, 暂时,在一起?” 顾意弦不否认与江枭肄的双箭头。 但经过对顾檠的感情, 她开始意识到“爱”这个字眼,一共十画,写起来很容易, ai, 嘴巴一张,念起来容易, 接吻很容易,拥抱很容易,所以太容易陷入期望,维系,恐惧失去,太容易变化。 难道短短时间让她相信一生?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呀,有什么问题吗?” 顾意弦笑着问。 雪白的脸,红艳艳的唇,乌黑眼珠嵌在尖窄勾翘的眼眶,稍起一个弧度便显得风情。 多么美丽的一张脸。 上一秒柔情似水,下一秒翻脸不认人。 江枭肄想把顾意弦的衣服全部撕剥开,看看她的皮rou心脏究竟是不是铁做的,不然为什么只有捂住时才会变热发烫。 他的手背绷起青筋,质问的话被喉结卡住,一句说不出来。 顾檠眼皮半耷,眼底浮现笑意。 他早就料到江枭肄理解不了亲情,理解不了什么叫十六年的陪伴,顾意弦再怎么心狠,始终会念及心软,他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让江枭肄误会,误会到问出愚蠢的问题——什么叫暂时? 暂时代表,当下她接受,她在考虑以后,她真的爱上江枭肄了。 思及至此,笑意渐渐变得苦涩。 他整理好表情抬头,看到顾意弦腕间的手指越收越紧,呵斥道:“松手!弄疼她了!” 手指神经性颤动,江枭肄卸去力道。 “抱歉。”语速与他侧头的动作一样迅速。 “没事。” 顾意弦活动手腕,因过分挤压停止的血液重新流动,她不看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当然,哥哥若自愿想对付龙楚,我不会阻挠你。” 顾檠痛恨哥哥的称呼,却不得不捡起来。 小弦,我的小弦,以男人的身份靠近不了,那就以哥哥的身份将你抢回来。 现在只需要克制,克制爱你,克制想上你。 他眉目清隽,温柔地说:“哥哥当然自愿。” 不像现在的他。顾意弦没忘记前几日顾檠的神经质,但结果喜闻乐见。 余光在碗里的甜虾停几秒,轻声问:“四哥,你呢?”她知道他懂言外之意——你愿意放弃角逐顾家只对付龙楚吗? 江枭肄的瞳孔小幅度颤动,轮廓挺拓的侧面并无表情。 明明之前选择与他站在一边,信誓旦旦要帮他走三步,现在又与顾檠这没品的杂碎和平共处。 那么难忘吗?那么喜欢吗? 他不确定了。他第一次觉得不公平,晚来的人永远争不过时间。他们短暂的相处怎么比得过多年?顾意弦接近、委屈自己、真情实感为另一个人,如果没有精心设计让她步步掉进圈套,水族馆的第一次吻后他们就结束了。游戏、扮演、杜撰、谎言是他们之间的真相。即使他吐露真心,她从未回应,没有我想你,没有我喜欢你,只有被情谷欠催动的吻,主动唯有醉酒的一次。 江枭肄知道顾意弦只在乎自己,无所谓,只要在未婚夫,丈夫的位置坐着,他又恰巧活到百岁,往后七十五年他们可以慢慢耗,她爱玩游戏,他陪她演一辈子有何妨。 可她现在让他做抉择,放弃,究竟为顾家还是那杂碎? 什么都可以,顾檠不行。 数十秒的光景,谁都没开口。 顾意弦攥住手心。 他一语不发的状态便是答案,她提醒自己以公正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 江枭肄已经够宽容,不计较蓄谋接近,不在乎被利用,野心抱负是他的迷人之处,她不能干预,不能逼迫他为她放弃,不然就太自私了。但仍希望两人在一起时非对立状态,她希望他们之间纯粹。 “我希望你暂时能与哥哥一起对付龙楚。”她退一步说。 江枭肄迎向顾意弦的目光,“若我拒绝,你会怎样。” 他没表情时,那张如石膏雕像的脸是一种没有生机的俊美,不近人情的冷漠。 心脏几不可见地抽搐,每抽一下,酸软从某个位置往外钻,一直钻到鼻腔,眼眶。 这是想哭的预兆,顾意弦垂睫捧起骨瓷杯,冰镇凉水入喉,再抬眼已是平静,“这是你的自由。” 顾意弦满不在乎的表情刺痛江枭肄所有神经。 忍耐,忍下去,像过去许多年一样,因为没有能力改变掌握不了主动权选择蛰伏,忍着看到母亲被人乱搞,忍着被人指鼻辱骂,忍着在渝水养精蓄锐卧薪尝胆改变肆这个没有意义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