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桃花照玉鞍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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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中。 章太医诊脉后,依旧是老生常谈:“王爷的气血仍有些亏空,您看是继续用?药膳,还是换回补药?” “药膳吧。” “他为何?会气血亏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章太医应了声“是”,又去回答顾灼的问题:“王爷前些时日——” “咳!” 章太医听见王爷这一声提醒,默默将?堵在喉中的话暂且咽下?。 顾灼原本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毕竟习武之人大多气血旺盛,傅司简的身手那般好?,当初与她在山洞里待了一夜,第二日都依然像个暖炉似的,怎么?会与“气血亏空”沾上边? 可章太医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她脑海里突然涌上不好?的猜测—— 皇上被人下?毒,傅司简回京打乱了凶手的计划,会不会也遭人暗算? 他不想?她担心,所以不让章太医告诉她? 顾灼心里一沉,正色看向傅司简,强自镇定地问:“你是不是中毒了?” 小姑娘话里的紧张和不安显而易见,傅司简瞬间便猜到?她为何?会如?此问。 她吓着了。 他心疼不已,有些后悔先前在京郊大营的帐中没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她。 那时他正与她解释这些日子为何?没去幽州,总觉得若是说了受伤之事,像是在使苦rou计让小姑娘不得不原谅他。 到?了方?才,他出声提醒,原本只是想?让章太医斟酌着话语,别说那些凶险吓人的,并非是要瞒着她。 谁料章太医会错了意?,直接住了口。 小姑娘自然就以为,会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却不让章太医告诉她。 又有裴昭中毒的事在先,她便担心他也被人下?毒。 傅司简心头发软,正要开口解释,却看见小姑娘握着茶盏的那只手越收越紧,他眼神?骤缩,生怕她伤着自己:“夭夭,你先松开手。” 听见这话,顾灼才察觉到?自己无意?识攥紧的东西是个危险之物?,遂卸了手上的劲儿。 可傅司简仍不放心,伸手将?茶盏拿走?,这才松了口气。 他顺势握住小姑娘搭在桌上的手,温言安抚道:“没有中毒。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小伤?”顾灼可不信他的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若真如?他所言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何?至于“已经没事”却仍是气血有亏? 她看向章太医:“你说。” 章太医瞬间正襟危坐。 听王爷方?才那句话,应该是不想?让王妃知道受伤时有多凶险的。 可他又想?抓住这“死而复生”的“告状”机会,让王妃劝王爷喝药,那自然就得说得严重些。 这话不好?回啊。 章太医脑子转得飞快,总算想?出个两全其美的说辞:“王妃,王爷背上中了一箭,如?今已无大碍。只是当时失血过多,需要调养些时日。” “需要多久?” 章太医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中暗暗称赞自己不露痕迹的话术,面上却不显:“若是用?补药,大半个月便足矣;王爷如?今用?的药膳效果慢一些,得两个多月。” “那为何?不用?补药?” 章太医意?有所指地移动了一下?视线,犹豫着道:“这……” 顾灼看懂了——是傅司简不同意?。 可她实在是不解。 章太医能给他把脉治伤,自然是得他信任的。 那给出的进补法子,无论是补药还是药膳,总归都是有效而可靠的。 既然如?此,傅司简为何?要选效果更慢的那个? 顾灼想?到?自己是因为怕苦才不喜欢喝药,便试探着猜测道:“你是不是……也嫌药苦啊?” 第58章 补药 说完这句, 她后知后觉地愣住。 整理卷宗书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何时就停了?下来,宽敞空旷的房中落针可闻。 “嫌药苦”三个字便显得格外清晰而响亮。 顾灼觉得自己好像……又把傅司简坑了?。 可她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屋内的侍卫一直在南面的书架处忙活,嘀嘀咕咕地自成一方天地。 很?容易让人以为他们心无旁骛, 两耳不闻周围事。 于是, 顾灼自然而然地就忘记他们还在这儿了?。 她开口问傅司简时,也没?想?到那些侍卫会不约而同且毫无征兆地安静下来啊。 仿佛是专程腾出?一片鸦雀无声, 好让她那句话?隆重登场似的。 -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邵东。 他小声招呼着面面相觑的侍卫们:“别愣着啊,继续干活, 干活。” 低下头分门别类地归置物?件儿时, 倒是悄悄竖起耳朵,大逆不道地生出?些看好戏的心思。 他虽不知?晓王爷为何不用补药, 却能?肯定,绝非是“嫌药苦”的缘故。 也就是顾姑娘敢这么无所顾忌地揣测。 见了?顾姑娘, 王爷将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冷厉气势收敛得分毫不剩, 一下子便多了?几分人气儿,就如先前在幽州时那般。 主子心情好, 他们做下属的办差时也能?轻松些啊。 尤其是,邵东觉得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前些时日,他在酒桌上发自肺腑地给兄弟们分析王府未来的形势, 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一定要听从他总结的“王府生存守则”第一条——“惹王爷不快都别惹王妃不快”。 谁料玄卫那帮兔崽子一直觉得他所言是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丝毫不把他的火眼金睛放在眼里。 呵, 这下见着王爷被王妃拿捏得死死的场面,兔崽子们还不得对他这个首领的洞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邵东心想?—— 若是待会儿有人来恭维他:“大哥, 你说的话?果真?是金玉良言。” 他一定要表现出?“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的洒脱和淡泊。 - 顾灼听见不远处重新?忙碌起来的动静, 更替傅司简尴尬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那些侍卫一个个的,恐怕都耳听八方着呢。 看着傅司简欲言又止的神?色, 顾灼非常理解他的为难。 喝药怕苦其实并?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但是,被下属知?晓就另当别论了?。 换作是她,她也不愿意让手下的将士知?道他们的将军有这么个养尊处优的破毛病啊,太有损她威风凛凛的形象了?。 方才她那么问,使得傅司简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脸,反正是丢定了?。 顾灼有些愧疚,却想?不出?办法帮他挽回,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要不,我喂你喝补药?” 傅司简见小姑娘将他的犹豫当成了?默认,哭笑不得却也只能?应下。 真?正的缘故卑劣龌龊又难以启齿,他不想?吓着她。 只是—— “把补药换成药膳行吗?” 药膳的效果虽然慢一些,却不至于像补药那样,补得他夜夜做些缱绻旖旎的梦,晨起时分外难熬。 而且,药膳要吃两个多月,那他便有两个月的时间能?听到小姑娘甜言软语哄着他,怎么会傻到去选补药呢。 顾灼可不知?道傅司简这些盘算。 她摇摇头:“不行,太医明显是想?让我劝你喝补药啊。” 章太医一噎,被、被看出?来了?啊…… 在顾灼眼里,章太医想?“告状”的意图掩饰得并?不好,她觉得傅司简也看得出?来。 不过,她想?哄着傅司简用补药,却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也不只是为了?补偿他。 而是—— 她想?让他早点?好起来。 她在京城待不了?两个多月的。 她想?在离开之前,确定他安康无恙。 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顾灼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眨了?眨。 她没?能?如愿地将其隐匿,反倒是将些许细碎晶莹推到眼睫眼尾,被抬眼看过来的傅司简捕捉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