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生活总要继续

    楚子云是在一个清晨独自登上华安寺的。

    清晨时分，空气中还带着隐隐的水汽，华安寺朱红的大门前，只有一个僧人在扫地。

    楚子云喘匀气息，面上带上笑意，走到那僧人面前。

    那僧人见有人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道：“楚小姐好。”

    楚子云抱拳还礼，说道：“师傅，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人。”

    “您请说，小僧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华因大师坐下的慧因，我想知道他出家前家是何处的呢。”

    听到是问慧因有关，楚子云清楚的瞧见那僧人眼睛眨了好几下，才摇了摇头道：“此事小僧还真是不清楚呢。”

    如此这般，楚子云只好拜别僧人，继续向里走去。

    直到走到宝殿时，一群僧人正在诵经，楚子云向里望了望，慧因不在。

    她正想着慧因会去哪里，一转身就撞上了正要进殿的慧因。

    慧因看着楚子云，心下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子云款款站在那里，反问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慧因以为是楚子云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今日华因师傅不见客的，你来怎么不提前说呢。”

    慧因话音刚落，楚子云就立马回道：“我找你。”

    “找我？”慧因惊讶到挑眉，“你不是都不让我再见你了吗？”

    楚子云咧开嘴笑了，“我说的话你会听吗？”

    这好似带着几分嘲讽的话听在慧因耳朵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击道，“那要看我的心情。”

    话一出口，慧因就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他稳了稳心神，眼神示意楚子云跟着他走。

    楚子云不可置否，跟着慧因走到一处偏僻处。

    慧因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才开口道：“你莫试探我了，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想让我一辈子受制于你吗？”楚子云不怒反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你什么意思？”慧因一瞬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楚子云，“不想配合那你大可以试试，若是你家里人知道你连给你们祈福的僧人都不放过，她们会怎么想呢？”

    楚子云不为所动，“你可以尝试一下。”

    “你，”慧因瞪着楚子云，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突然意识到，楚子云已经想到自己根本不会把她们的私情说出来了，他神色慌乱起来，但目光还紧盯着楚子云，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看着楚子云那从容的样子，慧因心里涌上极大的恐慌。那一刻他几乎在心里笃定楚子云知道了他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冷静。“不，不会的，她只是一个平民，怎么会知道。”慧因在心里疯狂否定自己的想法。

    下一瞬，楚子云像有读心术一般适时开口，“我确实知道了一些事情。“

    一句话打破了慧因的所有幻想，他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愣了好一会，慧因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你怎么会知道？”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楚子云说道。

    慧因顿时想起来，她们相识的第一个晚上，情迷意乱之下，当时他在不甚清明时脱口而出过自己的名字。他以为楚子云不会记得，毕竟后来她也只跟着别人叫自己的法号。

    “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慧因神色黯淡下来，眉眼间透出nongnong的悲倦，“所以你一直在看我笑话吗？”

    “没有，只能说是你把我逼急了。”楚子云淡淡说道。

    “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我。”慧因有些绝望，在他看来他一直被楚子云当成傻子玩，亏他还沾沾自喜，以为拿捏住了楚子云。

    “其实我们就要搬到京城去了。”

    楚子云的嗓音不大，神色都无甚变化，但慧因听着却是神色几经变化，最终苦笑出声，“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拆穿我，你明知道你去了京城我就再也不能拿你如何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呢。”说到最后，慧因险些没控制住声音。他有些崩溃，一想到一直被楚子云戏耍，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楚子云不说话了。

    空气都似乎在此刻凝固了。

    慧因咬牙平复自己的情绪，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楚子云一把拉住，“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慧因固执的不愿开口。

    楚子云见慧因不愿说，也没有再问下去。她轻轻叹了口气，拿出一张银票递到慧因面前，“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慧因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

    见状，楚子云强硬的扳开慧因的手把银票塞进他的手心，“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慧因一动不动的看着楚子云走远。

    一口气走到山下，楚子云才停下来喘口气。

    其实那晚她根本没听清慧因说的名字。她只能按自己依稀听见的几个音节去想，直到想到贺兰这个姓氏，尽管心里疯狂否定，但楚子云还是留了一下心，当她知道了贺兰思明的名字后，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瞬间的熟悉感让楚子云不得不承认她那晚听到的名字有可能就是这个。

    贺兰这个姓氏事关重大，楚子云不敢随意。于是她只好想法去诈慧因一下，没想到慧因直接承认了。

    贺兰可是皇姓，那贺兰思明可是皇子。楚子云多方打听也只能知道是他父妃在宫里自戕，连累了他，皇帝发配他去寺庙修行，为自己的父妃洗清罪孽。没想到竟真的是慧因。

    这种皇室辛秘岂是楚子云这些小老百姓能窥探的。任楚子云消息再灵通，也只能知道这点消息。

    现在细细一想，楚子云无比后悔招惹慧因，刚刚她面上装的平静，可心里已经惊涛骇浪。宫妃自戕是大罪，所以慧因才会被发配到寺庙修行，皇帝明显是弃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还是当着皇子的头衔，楚子云是万万不想招惹的，所以楚子云最后还是给他留了一些钱，希望两人好聚好散。

    “唉。”楚子云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招惹那么多孽缘。

    这么想着，她倒有些盼望能早点搬去京城了。不一样的地方，总会带给人不同的新鲜感，何况还是京城这种富贵迷人眼的地方。

    比起这里的旧人旧事物，去到京城后一切重新开始才是楚子云想要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而谁又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生活总是要向前看，属于楚子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