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
【这是他的解脱,这亦是他的惩罚。】 哈利收到消息时已是三天后,彼时的他还在大洋彼岸追击食死徒余党,不管同伴如何劝阻,哈利选择独自一人赶回雾都。 连日的奔波折磨的哈利不成人样,他的心脏跳动频率太快了,充斥大脑的蜂鸣声正在宣告他的身体即将罢工。 他在坚持什么? 哈利穿进一片黑色迷雾,看不见的恶意死死盯着他,鼻翼呼进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直到他看见了一抹铂金,他狂喜的,拼进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那抹铂金,然而它早已被恶意侵蚀,他只能徒劳的,绝望的见证它的湮灭。 恶意讥笑着爬上他的身躯,他被困在这片迷雾里,孤身一人。 “放弃吧,你不是救世主,你根本救不了他,所以何必愧疚呢?他不过是个傲慢无礼之人,不值得你为他磋磨自己。” “不!”他猛的睁开双眼,宛如重伤的狮子发出最后的怒吼。 “波、波特先生?” 哈利寻声望向他的左侧,是只雌性小精灵,穿着白色小裙,它似乎被哈利吓到了,紧紧抓住手里的小帕子不住地颤抖。 忽视身体尖叫着发出的抗议,哈利艰难地坐起身,他放缓了语气,“爱莉?” “您还记得我!”爱莉大大的眼睛一下子迸发出喜悦,“我是说,您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而我、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的小精灵,您居然会记住我的名字!” “哦!糟糕!”爱莉忽然打了下自己的脑袋,“主人吩咐过您还不能起来,真是的,我怎么能光想着和您聊天,您身上可还有死咒的伤痕呢!快躺下!快躺下……” 小精灵一边还在絮絮叨叨着,一边急切的想要把哈利按回床里,然而哈利有更重要的事想要问清,他一把抓住爱莉的小身子,“告诉我!你话里的主人是谁!他还……” 豆大的眼泪滴落在哈利的手上,哈利松开了手,爱莉摔在了哈利面前,“对不起,爱莉。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想知道他……” 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在此刻如腐朽的老人般佝偻了身躯,就连他发出的声音也含着濒死的绝望的悲鸣,“求你了,爱莉,告诉我……” “我来告诉你。” 哈利抬起了头,一抹铂金闯入他的视线,他几乎快要喊出那个名字,但对方冰冷的眼神让他醒悟过来。 “你是谁?” “好问题,你是第一个看见我并问出这个正确问题的人。”青年始终抱着冷淡的态度,“我是马尔福家族继任者,古老纯血血统继承者,斯科皮·马尔福。” “我从未听说过德拉科有过孩子。”面前的人怎么看都有十八九岁,而他记得德拉科不过二十五岁。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愚蠢的格兰芬多。” 青年的不耐烦也带着股冰冷,他从怀里拿出份信纸,哈利的视线瞬间锁定了青年的手,他急切的接过那封信。 哈利阅读的很快,他的手指在发抖,大脑被重锤似的混沌不堪,他重重呼出一缕气,“这么说,你是德拉科从旁支继承过来的?” “是的,记住,虽然父亲让你做我的教父,但这不代表我会承认,还有,病好了就滚出我的庄园。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到父亲。” “他还活着?” 青年笑了,冰蓝色的眼眸盛满了怒火,“不,他死了,就在三天前。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自杀,他妈的自杀,就在离我房间三米远的浴室里!” -------------------------------------- 这是一间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升腾的热水汽占据了整个空间,连同那半墙宽的镜子。 男人伸手在镜面上擦了擦,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庞倒映了出来,男人沉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连日来的奔波使得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尖瘦的下巴冒出了青白的胡茬,多日未曾打理的铂金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已。 很难想象他曾是一位意气风发的贵族少爷。 “啪嗒。”一滴泪水砸在洗漱台上,紧接着越来越多,无法抑制的悲戚从他瘦削的身体里逸出,男人无声的哭泣着。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态太过狼狈,他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对着镜子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可笑意还未覆上面容,两颗泪珠就先不争气的从眼眶滚了出来。 男人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放弃了。 他转身跨入浴缸,让热水漫过自己全身。 一抹浅红在水中逐渐晕染扩大,直到最后变得如血般艳红。 这正是他所想看到的,大量的昏睡剂开始在他体内发挥药效,身体在逐渐失去知觉,这很好,他已经感受不到手腕上的痛楚了,他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意识陷入沉睡,这次,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没有人会打扰他,永远没有…… 斯科皮站在门外,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脚下的水还在往外蔓延,血液的甜腥包裹了他,他清晰的认知到它属于谁。 斯科皮的手在发抖,面对食死徒都未曾过颤抖的他此刻却害怕了。 他畏惧着不敢往前踏进一步,他心里清楚踏进去就意味着…… 有人扯了扯他的裤角,是家养小精灵,斯科皮记得父亲曾介绍过,这是爱莉。 爱莉抹掉自己的泪水,抽抽噎噎地对斯科皮说道,“斯……斯科皮少爷,这、这是主人要我转交给您的。主人……主人说希望您能原谅他的自私。”爱莉伸长了手递给斯科皮一封信,见他接过了后,“爱莉能拜托斯科皮少爷一件事吗?爱莉……呜呜……爱莉请求能陪在主人身边,主人生前最害怕孤独。” 爱莉哭的愈发大声了,然而斯科皮却像没听见,他攥紧了手中的信纸,几乎是失了魂一般跑到浴缸前。 “德拉科……” 德拉科静静躺在浴缸里,似乎是做了个好梦,精致如天使的面容还留有一丝笑意。 然而盛满浴缸的血水提醒着他眼前的人早已失去生命体征。 这一刻,斯科皮再也承受不住的跪倒在浴缸前,这个青年第一次尝到了失去至爱之人的痛楚,而给予者正是他的父亲。 他的挚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