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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指尖轻轻抚过桃树皴裂的枝干,目光柔和,没有丝毫哀戚怨怼,仿佛要透过那几行模糊扭曲的小字看到了另一个人张扬的身影。明琬一直以为闻雅是娇柔脆弱的,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她坚韧无比。或许只有见过离人心伤,方能学会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人。此时站在桃树下,明琬竟有些许想念远在长安的闻致。在洛阳的第十七日,闻雅病情基本稳定,倒是沈砚和含玉两个孩子吃多了牛rou干,燥热咳喘,眼睛都快红成兔子。明琬让仆役们在后院中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灶,砍几截新鲜的竹竿搁在灶台上烘烤,再用两只搪瓷碗搁在竹竿尽头的地面上,让烘烤的竹沥水一点点滴在碗中。竹沥对热病有奇效,只是颇废时辰,明琬搬了小凳坐在灶边守着竹沥一滴一滴落入碗中,闲来无聊,便命芍药从房中取了之前买的梅果饴糖。打开油纸包一看,不禁怔然。当初在马车上饯别时,闻致告诉她:“若是想我了,便吃一颗。”明琬付之一笑,不以为然,谁知不知不觉间,饴糖竟只剩下了最后一颗。闻致可没有说,糖吃完了该怎么办。正瞧着这颗糖出神,忽见前方月门下转过一个男人的身影来。明琬正在想哪个小厮敢不通传就来后院,却骤然觉得那抹身影有些熟悉……不,十分熟悉。再定睛一看,来的那人身姿挺拔颀长,鬓如墨裁,面容清冷俊逸,眸色沉稳似有汪洋,不是闻致是谁?明琬以为自己在做梦,倏地站起身,盯着缓步而来的闻致许久,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直到他在阶前站定,明琬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闻致?”“嗯。”低沉清冽的嗓音,是闻致无疑。“真是你!”明琬眼中笑意荡开,三两步迈下台阶,不可置信道:“你怎的来了?”明明是阴沉的天色,闻致眼里却像是落着暖光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来,低沉道:“想着你的饴糖该吃完了,便送些新的过来。”这也……真是太巧了些!明琬将手中的那颗饴糖藏在身后,笑着看闻致:“只是送糖?”闻致也望着她。“还有,接你回家。”他道。……沈夫人好像并不欢迎闻致的到来,尽管她并未苛待什么,但明琬还是察觉出了些许端倪。譬如自闻致进门,沈夫人便没有露过面,只是让府中管家代为接见。仔细想想,明琬嫁入闻家这些年,从未见过沈家人与闻致有过往来。倒是闻雅很开心,连带着气色都好了许多,还悄悄对明琬道:“阿致这个人,明着说是来探病,其实是为想你而来呢!否则,他是定不会踏入洛阳沈家的。”听了此话,明琬越发笃定沈夫人与闻致有隙,便问道:“阿姐,闻致与沈家不和么?”闻雅听了一顿,许久才轻叹一声,看了眼独自伫立在檐下的闻致一眼,低声道:“不是不和,从前两家关系极好。只是沈夫人只有我夫君一根独苗,自……那场战败后,她心中多少有些难以释怀罢了。”原来如此。沈兆当年是为闻致而亡,万箭穿身,沈夫人应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故而才对闻致避而不见吧。一场战败,毁去的不仅仅是七万条性命,更是七万个无辜的家庭。所以,李绪之罪不可饶恕。夜里铺床,明琬坐在榻边拍打着松软的被褥,随口问道:“你的侍卫们呢?就这般出来,就不怕长安出事么?”“他们在驿站候着,会随时留意这边动静。”闻致以湿棉帕拭手,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半晌才动作迟缓地若放下帕子,若无其事道,“长安局势告一段落,休沐七日。”一朝首辅,每日忙得卯时起、子时眠,平时能有半日休沐已是天大的恩惠,非节非赦的日子,何来七日假期?明琬坐在榻上看去,只见灯火明亮,方才闻致迟缓的动作并未逃过她的眼睛。她心中一沉,问道:“闻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我在,能出何事。”闻致缓步而来,长眉凤目在灯火的浸润下显得格外幽深,坐在明琬身侧道,“不早了,睡吧。”说罢,要去吹床头案几上的灯盏。明琬一手拉住他,一手护住灯盏,皱了皱鼻子道:“闻致,你将衣服脱了。”闻致短暂愣神,而后扬起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顺势含住她的耳垂沉声道:“想要?先把灯灭了,还是说,你想我看着你……”“啧,别打岔!”明琬耳根一热,推开他恼怒道,“你为何不敢当着我的面宽衣?你的衣裳下藏了什么?身上的药味从何而来?”闻致面色不改,灼然的视线巡过她的眉眼,轻淡道:“我没事,只是,一点擦伤。”“一点小伤,能让你清闲七日?啊,算了!”明琬又急又担心,冷着脸骤然起身道,“反正我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首辅大人遭遇了什么,又何须向我汇报?我管不着你了……”闻致果然镇定不起来了,身形僵硬,盯着明琬的动作道:“阿琬,夜深了,你去哪儿?”“去和阿姐睡!”“……”闻致从身后拥住了她。过了很久,久到明琬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低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林晚照死了,我……受了一点伤。”林晚照,那个手持兽纹腰牌的雁回山背叛者,李绪身边的幕僚走狗……明琬都快忘记这个可恨的名字了。她深吸一口气回身,心中千言万语,开口却只是心酸无奈的一句:“……你伤到哪儿了?”包裹严实的衣裳被层层褪下,明琬看到了闻致腹部缠绕的绷带,有些渗血,混着药水凝成红褐色。她取了药重新给闻致包扎,腰腹处的刀伤还很新鲜,那场血战应该就是前两天发生的事。闻致开始吻她,像是大仇得报后的痛快,又像是劫后余生后想要确认什么,修长结实的臂膀像是两道禁锢,紧紧地将她圈在怀中,攫取她的意识和呼吸。明琬渐渐地不能承受,红着脸挣开他道:“放开……你不要命了?伤着呢!”闻致根本不听她的,他试图征服她的意志,眸中晕着小别后急于占有的疯狂。明琬太熟悉他这种眼神了,能将人生吞入腹的强悍,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得逞。她顺势攀住闻致的肩,在不压到他伤处的情况下用力翻转,两人间的地位顷刻间翻转。明琬跪坐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榻上的闻致惊讶的眼睛,意味深长道:“闻致,你要学会好好听人说话才行!你那些手段稍加一点可以说是调剂,若总是这般我行我素、用力过猛,我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