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社畜的一天
吕如珏用手遮住嘴巴以防旁边的人看见，悄声说：“这手机不会是你偷的吧？” 裴铉：“啊，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今天下午有一个快递打给我，就是你这个电话号码。” “对呀，那就是我呀，我总得确认你在家才好来找你啊。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裴铉撅起嘴，用筷子一阵一阵戳着碗里的饭，“原来你都没把我声音认出来。” 吕如珏回想起来，下午那通电话声音确实有些熟悉，只是当时忙着其他的事没有细想。 ”以后你要是想找我，不知道我在哪儿的话，直接打电话问我就好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来这个小区找我呀？“ “我叔叔给我支的招。在网上先找一下你家公司的信息，我看到上面有职工宿舍的位置，我想可能你会住在这里。到了一看果然是这样，楼下有个信箱上有你的名字。” “嗯，知道确定目标、缩小范围，又会一间一间排查。有计划，有执行力。如果是做侦探，你一定很能行。可惜啦，你是一个黑户，真是有点儿屈才了。”吕如珏惋惜地摇摇头。 “这个才不是重点好吗？” 裴铉的小声嘀咕被淹没在了咕噜咕噜沸腾的火锅声中。 雨淅沥沥地又变小了，路上的行人试探性收起了雨伞。 火锅店里蒸汽缭绕，杯盏交接、红油沸腾的店内与略冷的雨夜衬托下，显得热闹温馨。 一个小孩站在门口不肯挪动：“爸爸，我也想吃火锅。” “赶紧回家吧，梦里什么锅都有。” 。。。 第二天。 早上。 裴铉坚持要送吕如珏到公司。职工宿舍离公司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吕如珏实在害怕在路上遇到些什么嚼舌根的同事，但是拗不过裴铉。 “行吧，那你走我后面。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我很难解释。” 裴铉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放心一定不会。” 为了节省睡觉的时间，吕如珏一般都是卡点进公司的。 没想到今天早上来维修的新工人不熟悉公司的入口，把旋转玻璃门给碰坏了，还把重物搬进了货梯，整个大厅乱成一团。 离打卡时间只有五分钟不到了，看来吕如珏得争分夺秒走楼梯上去。 她挤进相互指责的保安、物业管理和维修人员的人墙缝隙中，从缝隙里面悄悄地裴铉挥手让他赶紧回去。 这次广告的甲方把错误完全归咎于公司，说是因为idée公司的选角错误导致错过推出铲平的最佳时期，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 一个同事气愤地拍桌抱怨，突然召回的加班让他脾气加倍暴躁： “什么嘛？当初完全是他们当时点名要这个演员的，我们明明给他们做了分析，说这个演员极有可能有爆雷的风险，他们又不听。” 总之不管怎么样，甲方要求idée公司今天必须再出至少三个可替代的方案。 吕如珏坐在电脑前面，看着和甲方对接人员的聊天记录，略感无奈。 “怎么啦？在走神吗？”张组拍了拍吕如珏的肩膀。 “之前这个甲方也让我们做了好几套方案。您看。我发过去的几个方案都过期了，仍然是未读的。他们现在又要新方案。” 张组对她微微一笑，：“小吕，既然他们没看，那他们怎么知道你一会儿发过去的是新方案还是老方案？” 吕如学心下明白：“谢谢张组点播。我这就找人小修一下，一会儿给他们发过去。” 张组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也不用那么着急给他发过去，今天下午再发吧。这件事情主要还是公关部门比较忙。至于我们这边，让甲方看到我们在给他搞这件事情就好。有些时候嘛，不要让把自己搞得太累。” 遇到愿意提携自己的长辈实属难得，而张组对小辈们一直都非常用心，这也是吕如珏对他格外尊敬的原因。 “唉，”张组踌躇了一会儿，似乎在琢磨怎么开口比较好，“小吕啊，本来你在副组长这个位置坐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个考察期呢也到了。按惯例来说，没有问题你可以直接留在这个位置上。但是由于你和秦总的这个关系，我听说，对你的考察按最高要求评定。” “张组，我没明白，按最高要求评定是什么意思？” “按照我们惯例来说，60分及格就证明你可以继续担任副组长这个角色。但是这次有些评审为了给秦总站队表态，打算把你的这个业绩评分要求提到90。” “这个完全就不公平啊。我才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半年，就算天天大项目也累积不到这么高啊！” 张组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吕如珏不要过于激动：“小吕，给你透个底儿，其实你的这个分数离九十也不差多少。最近有个团队想去乌佳尔拍文艺片，这个甲方他给的这个价格蛮高的，这单谈下来你的评级就稳了。具体的工作是，他们想让我们这边派一个负责写文案的人专门去那边儿体验，给他们润色稿子。” “啊？一般剧本不都是甲方提供样片和剧本，然后我们在这基础上修改吗？” “是这样的，但是这个金主是一个搞艺术的，强调乌佳尔这个地方必须要人切身实地体会才能写出这里面的魅力。你懂的，艺术家嘛，总会有些自己的坚持。” 张组瞅了瞅吕如珏，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继续道：“当然了我也明白乌佳尔这个地方它比较偏，也危险。这件事情我们不强求，小吕啊，你考虑考虑吧，下周末给我答复怎么样？” 吕如珏沉思了片刻：“张组您说的是真的吗？这个事情如果我答应了，我就能在这个位子上留下来了吗？” 张祖的表情微妙地发生了变化，浮现一道不明显但是欣慰的笑：“当然，这个大单你要是能搞定了，谁也不敢对你说什么。咱们毕竟还是要看程序正义的。” “好的。张组，也不用等下周末了，我现在就能答应您。” 说实话，吕如珏对乌加尔这个国家确实没有好的印象，甚至说是偏见。传说中那个地方风气不好，疟疾肆虐，抢劫、绑架等案件层出不穷。 正是因为工业化不发达，给了在高度城市化生化的都市人群一种神秘的遐想。加之新媒体刮起的接近大自然的风席卷社交网络，乌佳尔竟然逐渐成为了旅游的憧憬地之一，尽管没有多少人真正敢去。 吕如珏心乱如麻试图说服着自己：或许乌加尔这个地方并没有这么乱，只是网上的人危言耸听；何况只有过了考察期才能把薪酬系数从 0.8 提高到 1 ，没有什么比加工资更重要的了吧？只要注意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脑子里一边想着乌佳尔的事，还得一边在电脑上回应甲方的刁难。 东西一版又一版得发过去，又退回来。每一次他们都会提一些新的奇怪要求。三番两次要求变来变去，把红的变成白的，把圆框改成方框，甚至连使用盗版软件导致排版错误的问题也要赖给吕如珏。 ——“反正在我们这里打开就是乱的。”甲方如是说。 吕如珏和她组里的人改到完全抓狂，改稿、改稿、改稿！就算是周末加班，九点上班，那晚上六点也到时间下班了，这个该死的甲方缠着她使劲折腾，连午饭和晚饭都没能下楼吃，幸好不知道哪个好心的同事帮她带了一份才让她不至于晕倒在工位上。 等到改到最后，甲方终于满意了，最后居然迭代回到了第一版原始方案！ 已经到了晚上10点。 吕如珏叹了一口气，关掉了办公室的最后一盏灯。 当她准备按电梯下去的时候，才看到群里说今天的电梯弄坏了，乘坐电梯需要有电梯安全员陪同，晚上八点电梯安全员下班，也就是说八点之后要绕一圈坐货梯下楼。 吕如珏刚想转身离开，电梯门开了，里面果然坐着一位安全员，负责控制楼层。 “一楼。”吕如珏没有抬头，她想趁着坐电梯的时间在群里做收尾工作。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当她踏出电梯的那一刻，那位电梯安全员竟然也缓缓站起，走出了那个幽暗的封闭空间。 她步出公司大门，尽管没有回头，但那股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如同幽灵般，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每一步都似乎伴随着一阵冷风，让她的脊背发凉。 吕如珏的心跳开始加速，当她试图加快步伐时，那黑影竟也如同被黑暗驱使的鬼魅，迅速跟上她的节奏。她放慢脚步，后面的那个人也跟着慢了下来。 他在尾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