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铺天盖地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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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书羡从门口矮墙上翻进来,他身手还不错,言雨楼的车子停在外面路上,原予钻进去,看他左腿上打着绷带,右边肩膀又渗出血迹。 “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是这个肩膀,你拿命工作啊,何必呢。” 她半趴在车边,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言雨楼看着脑子也出了问题,朝她伸开手臂, “也是,我现在傍上你,下半辈子过得更好。“ 原予愣了一下,凑上去,扎进他的怀里,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不让她放手。 “算了,不跟你伤员计较,你别用力你肩膀那不是……” “嘘,谁让你不关门,挡着点别让别人看到我。” “啊?哦。” 她不动了,低着头只能看到腿上的伤,很明显的一个圆痕。 “这是枪伤?子弹打进去了!” “没有,飞过去的。” “你怎么又……天啊,哪天你就变成那个筛子,满身都是窟窿眼。” “这次蒂黄的人闹得挺厉害。” “你从京阳下去的,还有人敢动你?” “每个省都有自己的地头蛇,才不好惹呢,玭廊乡那年,你捂耳朵干嘛。” 在他开口提起时原予就推开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坐得也离他远远的。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我才不听,不然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杀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就是万一你家有仇人听到消息摸过来,先把我抹脖了,我上哪说理去。” “你人都在我这,这点觉悟都没有。” “我什么觉悟,你好烦别摸我。” 王书羡终于出来了,上车,打断他们。 “开进去吗?你要在这养伤?”原予一直觉得他不要命的荒唐,这种情况,就应该带薪休假,去医院住它个半年。 “不然呢,回去我爸再抽我个嘴巴子?” 言雨楼连拐杖都准备好了,他拿起来,敲了敲自己受伤那条腿。 “诶呀呀呀停下,闭嘴吧。” 王书羡把车子开到院子里,言雨楼没用他扶着,自己拄着拐杖抓着原予的手就进去了。 “台阶,上,你抓着我的胳膊,好了,能走动屋里吗,要不我把那个床搬出来放在客厅里?” 原予把言雨楼的一条胳膊挂在自己的肩膀上,抬着他往里走,一路走一路比划,最后他哼哼一声, “不用,进屋。” 走了卧室里原予犯了难,他是右腿受伤的,她自然撑在左边,可要将他扶到床上去,又要用左边用力,她从言雨楼的腋下钻出来,试图让他自己翻个身,她看着他晃动两下,然后直直的倒下去。 “不行不行!等……” 一个高难度的转身翻身,她压着他趴在床上。 “还好还好,我没压到你,诶呀胳膊拿起来被压着我。” 原予手脚并用往起爬,姿势很不优美,带着剩下东西进来的王书羡听着声音走进来,看了一眼就赶紧跑,边跑边犯贱。 “诶呦这霸道总裁。” “你说什么你回来!” 原予一声吼,震得言雨楼耳朵失聪五秒。 “没事没事,我把东西都放在客厅,我先走了啊。”王书羡放下东西,声音越飘越远。 “你……手拿开啊。” 原予终于钻出头,把言雨楼的胳膊扔到一边,再一条腿一条胳膊地搬上去,把他像个残疾人一样安置在床上, “是谁说我笨的连路都走不明白来着,不记得了,诶呦我得去想想。” 她大摇大摆的在他眼前乱晃,言雨楼直接闭上眼睛。 原予找了个搬家队,把书房里的桌子椅子电脑全都搬进主卧,在床旁边搭了个全自动办公区,旁边还专门一张桌子放早午晚饭和水杯。 “你要不要把卫生间也搬来?”言雨楼靠在床头上,就是腿脚都好的时候下去也不方便。 “那不用了,你这用不上多久就好全了,以现在工程队的速度,等卫生间挪过来了你也好了,行了你好好工作,我去上课了,晚上见。” 原予笑眯眯的和他摆摆手。 他们和平共处了一周,从第二周起开始摩擦不断。 她起来晚了,他又整天接电话了,她晚上偷着跑出去喝酒说是导师的局,他半夜不睡觉拄着拐去外面晃,现在连今天又降了一度气温都能吵起来。 “没发现吗,我们就不能呆一起超过一周,不然得打起来,也就是你现在是病号,不然我非要和你比划比划。” 原予在床前张牙舞爪,抱着电脑去旁边房间,她马上期末考试,没工夫和他闹。 原予安静的复习到天黑,她伸了个懒腰,看向时钟。 “我去八点了,屋里那个不会饿死了吧。” 她赶紧跑过去推门看看,言雨楼活的好好的。 “今晚想吃什么啊?”她靠在门框上。 “不用了,不饿。”他眼皮都不抬。 “那我煮包方便面,不管你了。” 明明是吸了那么多知识进脑子,原予现在反而觉得更轻松,她哼着歌,看着咕嘟咕嘟冒气的汤底,下一秒被砸门一般的敲门声吓掉了筷子。 “谁啊?”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陈照识他们,没事,开门吧。” 言雨楼自己不用拐杖就从屋子里出来,门打开,外面涌进来一堆人。 “言哥!好多了吧!” 最前面的老郝抬起手,手肘直接给了原予一个回马枪,她捂着冒金星的眼睛,抬腿就是一脚,对着老郝的屁股, “我这么大个人你没看见啊,你怎么不一胳膊给我糊到墙里。” 老郝又伸手过来,被她挡住,她站在门边,看着屋子里呼呼呼涌入十多个人,全都自来熟的围在客厅。 “你们干嘛,上我家团建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个大勺子,一副干架的样。 “这话说的,你们俩出不了门,我们不得过来慰问吗。” “问个屁,吵死了。” 她的方便面锅快烧干了,原予赶紧跑回去关火,面汤烧的一点都不剩,打着弯的面黏在锅底,把她的食欲一扫而空。 “真的烦。” “小雀!过来喝酒!”外面有人喊。 “喝什么喝!”她举着锅走到厨房门口,“我马上期末考试了,不喝。” 看着摆满会客厅桌子的酒瓶,原予还是咽了一口唾沫,她自觉自制力不强,今天却看到了更差的。 “诶诶诶,你坐那干嘛,你吃药还喝酒,趁早出去外面路上躺着啊。” 言雨楼潇洒的开了瓶酒,给自己到了半杯, “不用,我昨天开始就不吃药了?” 会客厅上的灯光偏柔和,散发着昏黄的暗光,照得言雨楼今天看着莫名兴奋,原予端着锅回去,看着心烦,连面带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她从冰箱里翻出瓶饮料,抱着回屋,路过会客厅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往里看,并没有人叫她,一个半大的男青年蹲在言雨楼左手边,喊他言爷,带着京阳口音。 是这样了,刚和他认识的时候,她总听错,那些京阳的口音的,他兄弟叫他言爷的话,她总是一次次听成叫原予。 初中毕业那晚的舞会她喝多了,摇摇晃晃走到言雨楼身边一屁股坐下,和他说, “他们说我的名字和你名字的前两个字很像。” 但她不记得言雨楼怎么回了的,她又拉着吴瑞竹哭去了。 吴瑞竹现在早就到了落部北定居,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 原予抱着饮料去更深的院子,听不到他们的吵闹声。 她在屋子里呆到凌晨一点,悄悄回到前厅,前面的灯全开着,屋子的各个角落里都瘫软着喝醉的男人,她不去管他们,抬脚一个个跨过,走到言雨楼身边。 “你还清醒吗?” 他一下抓住她的手。 原予以为他要说什么,在他椅子旁边蹲下,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带着guntang的温度洒下来,吹得她脖子发痒。 “说话啊?” “你吃饭了吗?”他的舌头有些不利索。 “吃了,点了外卖。” “嗯,我也吃了。” “那回去睡觉?”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随口一说,他还真的“嗯”了一声。 “外面应酬还不够,回家也喝,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在家喝酒的。” “今天开心。” “什么开心?” 他又不说话。 “原予。” 隔好一会,他很正式的叫她的名字。 “真稀奇啊,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呢。”一如既往的调侃的调调。 他没回这句,自言自语, “我是个很无趣的人,是吧。” “怎么了?” “你说。” “嗯,我说。” 原予从他身边起来,背靠着桌子, “我同意啊,你真的特别无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嗯……” “然后呢。” “没有。” 或许有什么话到嘴边,但他又咽回去,那就是再也不会说,喝多少酒都不会说,原予也不问,拉开一个趴在暗门前睡着的人,扶着言雨楼从储物间绕回卧室。 推开床边的桌子,再将他放在床上,原予借着窗外的月光和客厅里的灯光看着言雨楼的脸。 别的事情很难说,但至少在这床上,两人从第一次到现在,从来就没激烈过,平静得像是结婚二十年的夫妻欲望来了交公粮,她还能说什么。 原予放下窗帘,关上房门。 今年又要结束了,任笙一条视频都没更新,她在互联网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同样类型的新人就顶替了她的位置。 整个过程不到一年。 她决定出去走走。 京阳下雪了,她在阳谷二十年没看到过的景象,不过两个冬天就看腻了。 她蜷缩在公园里一晚,这座城市的包容性很高,做什么都没人在意。 这就是我,在角落里奋力活着的那不起眼的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