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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和裕老王爷一起到湖边钓鱼。裕王爷依旧穿着一身暗色粗布衣袍,太阳大了,他头上戴着个草帽,懒洋洋的坐着,手中捏着一柄鱼竿,感叹道:“你说你,难得来我府上一趟,怎么不把你媳妇带上。她要是来了,我个老头子还能腆着脸皮,再让她做顿全鱼宴吃吃。”“天气热,坐马车怪闷的,便没带她来。”裴延一袭竹青色长袍,头上也戴着裕王爷同款草帽,平添了几分世外高人的隐逸。裕王爷哼笑一声,“闷一下都不舍得呀?”裴延露出一抹温雅浅笑,“再过两日,阿缇在光德坊的糕点铺子便要开张了,里头的糕点都是按照她写的配方做的,比她亲自做的差不了多少,四叔公或可去买些尝尝。”裕王爷眼珠子一转,“你这太子妃倒是个闲不住的。”裴延道,“她有喜欢的事,这是好事。”裕王爷摇头叹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彻底被你媳妇给迷住喽。”裴延也不驳,默了片刻,将话题引到正事上,说起裕王世子即将调任洛阳府牧的事。裕王爷捋了下花白的胡子,感慨道,“你父皇对我这老头子也算有心了,知道我这儿子不争气,还给他寻了门好差事……”“最近世叔与裴长洲来往频繁,不知四叔公可知道这事?”裕王爷眉头拧起。“四叔公,孤知道你虽不过问朝政,却很清楚如今朝堂的动向。孤现在还没死,裴长洲与周家就按捺不住,仿佛储君之位是他们的嘴里的rou;若孤真的薨了,他们岂不是愈发肆无忌惮?”“殿下,莫要说这种丧气话。”“四叔公,你也不愿意看到我裴家的江山,几十年后改姓周吧?”这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裕王爷转过脸,无比严肃的凝视着裴延,“殿下,你未免太过忧虑。”裴延眉目冷静,扯了下嘴角,“孤不得不忧虑。”裕王爷眯起浑浊的眼眸,仔细端详了裴延一番,似是要将他看透一般。裴延也不躲,平静的与他对视。野心与抱负,一览无余。裕王爷也是经历过三朝的老人,在皇室平安无忧的活到这么大把岁数,早就炼成人精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眸光闪过一抹深深地惊诧,嘴唇微颤,“殿下你……延儿啊,你可真能忍啊!”他重重的叹息一声,最后狠狠骂道,“唉,你母后是个心狠的,你父皇更是个混蛋!他们造的孽,倒害苦了你。”听到这话,裴延眉宇微蹙,沉声道,“四叔公,我母后她真是病逝的么?”裕王爷一怔,生硬的避开他的目光,“嗯。”裴延将他反应收入眼底,沉吟片刻,道,“一日父皇酒醉失言,说母后是服毒自尽的。”裕王爷拿着鱼竿的手猛地一颤,嗓音苍老道,“那肯定你父皇喝醉了,说胡话了。”见四叔公不肯与自己说实话,裴延也没办法强行逼问——就像母后身旁的老人兰嬷嬷、他的亲舅父、风叔,甚至是父皇,他们都知道母后是服毒自尽的,但没一个人肯告诉他背后的原因。他有去查过,但时隔这么多年,事情又牵扯到先皇后,查来查去,所获甚微。或许是见他查的太过辛苦,几年前母后的忌日上,兰嬷嬷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母后觉得当皇后太累了,所以选择解脱了。”裴延似是有些理解,又有些难以理解。这时,他的鱼竿动了动。回过神,赶紧收竿,他钓上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裕王爷在一旁道,“延儿,你所谋之事,要多久?”裴延道,“最迟明年十月。”明年十月,正是钦天监给裴延判的死期。裕王爷抬眼看了下远方落下的红日,慢悠悠的收起鱼竿,又慢悠悠道,“那我这把老骨头再撑一撑……”裴延眼波微动。裕王爷转头朝他笑,笑容有几分萧瑟,“只要我还在,这裕王府都得听我的。正好我也许久没去洛阳了,这次就随着他们一起去洛阳住着。都说‘生在苏杭,葬在北邙’,没准我也能埋在北邙山,占一块风水宝地。”裴延还想说什么,裕王爷先行起了身,扬声道,“走,今夜你留下吃饭,就用你这条鱼,咱炖锅鱼汤喝。”裴延上前搀扶着他,长睫微垂,“是。”——一锅鱼汤刚做好,裴延刚喝了一口,就见付喜瑞焦急的在门口徘徊,一副想打扰又不敢打扰的纠结模样。还是裕王爷抬起眼皮,将人叫了进来。付喜瑞快步走了进来,匆匆行了个礼,两只手紧紧捏着拂尘,面白无须的脸皱成个薄皮大包子,焦灼道,“殿下,刚才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子妃出事了!”裴延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上一刻还温和含笑的眼眸,下一刻陡然变得锐利幽冷。第79章明月高悬,银色月光笼罩着明月宫。内殿里,五皇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徐贵妃紧紧捏着他的手,柳眉紧蹙,神色担忧。外殿内,周皇后端坐在上座,脸色不明。裴灵碧坐在左下首,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她盯着陶缇道,“太子妃,五皇弟平日健壮的像头小牛犊,一年到头发烧风寒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么今日在你瑶光殿吃了些东西,回来就上吐下泻,病得奄奄一息?”陶缇端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捏着扶手,抬眼看向裴灵碧,“你这话什么意思?”裴灵碧抬起下巴道,“我只是见太子妃你还能这么淡定,这份心态真是令人佩服。”陶缇冷声道,“不然呢?你要我怎么表现,大哭大闹,撇清关系,还是及时认罪?”裴灵碧一噎,半晌,她冷哼道,“反正与你逃不了干系!”陶缇真是烦透了这个裴灵碧,怎么哪哪都有这货。她深吸一口气,默念着“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一旁的六公主将手放在陶缇的手背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柔声道,“嫂嫂,我和五皇兄在你那里吃了一样的东西,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待会儿要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怪你,我可以给你作证的。”陶缇反握住她的手,温柔笑了笑,“谢谢你小六。”说罢,她转过脸,盯着情况不明的内殿,心头还是有些紧张的——今早五皇子和六公主在她那里试喝过奶茶,用过午饭后,便离开了。两个孩子离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精神奕奕,活蹦乱跳。等到夜里,陶缇准备煮碗过桥米线当晚膳时,徐贵妃宫里突然来人,说是五皇子身体不适,恐有中毒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