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伙伴
课上完了，沈青又把自己以前整理的笔记送给了他。谢乐言送他出门的时候，王园长和他丈夫一起回来了。 “青青、言言！你们上完课了，这是要走，要不留下来一起吃顿饭。”王园长看到自己儿子送沈青下楼时不舍的样子，有些好笑，出声留人。 “谢谢王园长，不过下午要给阿信他们搬家，还是要早点回去。” “他们几个东西能有多少，一个行李箱都装不——”谢乐言脱口而出，等脑子追上来，又有些害怕，沈青和他们几个感情还是很好的，他这么说，她会不会不高兴。 还是沈青并无不快，只笑眯眯的说，“早就约好了，不好让他们都等着。” “那好，言言你送送松烟。好好谢谢人家，周末不休息来给你补课。” “那王园长，谢叔叔我先走了，再见。”沈青在门口换鞋。 “青青！对了青青，我有件事情问你。”谢庆国折返了回来，沈青正蹲着系鞋带，连忙站了起来。 “谢叔叔，你说。” “你下周五晚上是不是约了阿信他们吃饭？” “额——”沈青心里咯噔一下，“是的，怎么了？” “下周五是天使之家启心项目的启动会，你也来凑个热闹好吧。那天不少人都会过来，我让阿信他们几个也去，你和阿信也算是我们天使之家的脸面了，想想那些资助人看到你们成绩那么好也觉得自己的捐款更有意义。”谢庆国递过来一张请柬。 沈青双手接过请柬，乖巧的应道：“嗯呢，我知道这件事，林姨说了，希望我们一起合唱，我到时候和阿信他们一起进去。” “合唱？不用合唱，你林姨也是瞎搞，你们这身高也不合适。”谢国庆开玩笑道。 “你就和顾先生一起去吧，之前我们在S大的校庆上，和顾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顾先生听了我们的启心学校的计划，也想重启之前的基金会，继续为孩子们做点事情，这请柬你帮忙带给顾先生吧。你到时候和顾先生一起进去就行，不用特意回去。”沈青脑子闪过一百句脏话，知道谢庆国脸皮厚，但是没想到这么厚。 “松烟呀，你是知道福利院的情况的，你王姨这些年为了福利院的经营——哎，我看了都心疼。启心学院虽说有政府的拨款，但是你也清楚了，政府的那点拨款也就够基础的师资、设施建设，想要真正办好，那是需要社会各界人士的爱心助力的。松烟你是咱们天使之家走出去的，平时多帮衬着你阿姨。当然了，谢叔也知道，你不是不知感恩的孩子，阿信他们上学也是多亏了你，但是可其他的孩子呀，也可怜，他们也是你的弟弟meimei，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又有能力，多帮帮他们。” 沈青低头看着法式风格的鞋柜，咬了咬牙，挤出笑容道：“谢叔叔，我知道的，顾先生的行程很多，我不知道——” “爸，你在说什么呢，松烟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她沈青是欠了谁的吗？”谢乐言打断道。 “你懂什么！”谢庆国严厉的呵斥了谢乐言，“还不回去写——”。 沈松烟本来想直接拒绝谢庆国的，被谢乐然这个棒槌打断，看二人眼看要吵起来，也没办法把话题再转过去，正满脸的黑线。 “我该懂的都懂，”谢乐言也毫不惧怕，直接打断他爸爸的话，推着沈青往外走“松烟，我送你出去。” “额——谢叔叔，再见。” 二人沉默的走到小区门口，沈青脑子乱乱的，正要道别。 谢乐言拉住沈青的衣袖道：“我替我爸爸道歉。” “谢叔叔也没做什么，不用道歉的。”沈青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不想去就别去了，请柬也不用管。”谢乐言继续道。 “我本来就是要去的，天使之家就是我的家。”沈青小声辩解道 “都说了你不用管他的话。”谢乐言有些生气，不觉的吼了出来。 “对不起——我mama不会让我爸爸插手天使之家的事情的，而且——而且他们两个应该等我考上了大学就会离婚的。” 沈青震惊的看着谢乐言，听着这个惊天的大瓜，心想：我其实是不用知道这些的。 “你真的不用理他，他——想钱想疯了。”谢乐言的声音有着不受控制的哀伤。 “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我先走了，拜拜。”沈青怕他继续说下去，连忙道别。 出了门，阿信接过他的包，扶她坐上了三蹦子的后斗，问她：“你们聊什么呢？” “王园长一年半到二年可能就要离婚了。”沈青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说“午饭吃什么”。 毫无铺垫，直接扔过来的炸弹，让沈信信震惊到急刹车，沈青整个人向前冲了一下，撞上了他的后背。 沈信信回头看向沈青。 沈青继续大放厥词，“谢庆国太爱财了，和王园长的调性不符，这些年真爱滤镜也算是消磨干净了，要离婚也正常。” “不过现在的麻烦是，谢庆国把主意打到了启心学校的项目上。” “启心项目，那是政府监管的，而且你不是说拨款本身就不够，他难道要偷工减料？”沈信信有些担心。 “怎么不会，谢庆国这个人，又菜胆子又大的。” “哎哎哎，快点的走吧，你不要cao这种心。我会解决的。” 回去之后，匆匆吃了几口饭，沈青就安排他们搬家，几个人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早就收拾好了，沈青雇了个厢型车，连人带行李都运了过去。 房子潭哥之前已经找人做过保洁，整体很干净。沈青先带着他们把行李送了进去。然后急急忙忙领着几个人去了小区附近的一个辅导班。 沈信信几个从下午2点开始考试，一直考到了7点多。沈青在外面等着。看了阿信几人的答卷，沈青和辅导班的负责人商量着后面怎么安排。心里大概有了谱。 等他们考完了，辅导班的负责人分别和几个人聊了一下后面的规划，沈信信成绩不错，但是还是不够进特训班的，先在金牌班辅导一阵子，然后加训半年之后，就有希望进特训班。 其他几人也聊完后，沈信信一起交了钱，然后就已经是8点多了。 沈信信带着几人杀进了附近的最大的商场，买了日用品和四季的衣服，尤其是两个女孩，更是狠狠地买了几套裙子，最后在地下吃了顿简餐，然后沈青就送他们回去。 “对了，先不回家，先去四栋”沈青拉着他们去了四栋的一家叫“小饭桌”的小店，给他们几个人交了未来两年的费用。 “这种饭店就是帮忙午托小孩儿的，给孩子做顿午饭，顺便在这里午休睡觉，这里吧，说不上多好吃，胜在干净卫生，你们中午和晚上都可以看情况来吃。比外面的小商小贩是干净的。” 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沈青送他们回家，交代了水电燃气的事情，就要离开。 “青青，你今天还要赶回市里吗？”沈禾苗问到。 “嗯呢，苗苗姐，我明天要上班的。”沈青回到。 “我送你上车，”沈信信说着放下刚买的一堆东西，转头又对其他人说道，“苗苗，月月，兰兰，你们住楼上，我和大树住楼下，房间正好，你们收拾收拾，早点休息，明天咱们还要上补习班呢。” “好。”几个人应下。 小区的物业还是可以，路灯什么的都挺亮，沈信信沉默跟在沈青后面，地面上，沈青影子，拉的很长。 “阿信，我给你们买了手机，明天有人会给你们送过来。”沈青说道。 “啊？” “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给你们买了手机，明天有人给你们送到家里，你的也用久了，一起换了吧，明天你抽空带他们去营业厅办一下手机卡。”沈青一边重复之前说的话，一边朝路过的出租车招手。 “好。” “这张卡，你应急用，有事找我，如果联系不上我，就联系谭哥，这是他的名片，你收好，我和他打过招呼了。”沈青将一张卡和名片叠在一起递给了沈信信。 沈信信怔怔的接了过来。他知道，这个陪伴了她13年的女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快。这样的成长是他拼劲全力也无法追赶的，他们的距离不受控制的越来越远。 “青青，你为什么要出国不在国内念？”沈信信突然抬头问到。 “啊？”沈青看他一直心不在焉的，怎么突然蹦出这个问题了，不过这个问题她也没有仔细想过，回忆了一下，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呢？ 是第一次去顾怀瑾的家里，校门口下他和一家人的合照，她知道了大学原来不止可以选国内的，她还可以选择国外的。 是顾怀瑾在闲聊时和她说的校门口的披萨店、公寓附近的意式烘焙咖啡、黑人同学的歌声、他和朋友的公路旅行、他熬夜复习的夜晚忍不住出去飙车的生活点滴，让她萌生向往，体验一番西方的生活、思维。 是某个项目时，顾怀瑾拉他本科的一个教授给他们做顾问，他们在外滩甬府招待他时，老教授对沈青过人的数学天赋的称赞，以及脱口而出的，可以给她写推荐信，给了她信心。 是顾怀瑾给他推荐是新西方留学顾问，初升高时帮她争取的国际部高中名额，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始准备出国留学。 是她的论文在JAMS发表的后，她和MIT数学系主任的邮件沟通时，对方伸出的橄榄枝，让她坚定了选择了那所学校。 阿信见他一直不说话，出声唤他：“青青？” “学校排名更高，见一下世面，认识更优秀的人。”沈青敷衍道，“你也想出国吗？” 阿信明白沈松烟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道：“没有，我没有想过——” 沈青的思路转的极快，阿信并拉不回来：“现在可以想，大学读什么专业？要不要读研究生？研究生要不要出国？这些早想比晚想好的。” 阿信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这时一辆白色的埃尔法商务车缓慢的停到了沈青的面前，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司机下车，走到沈青面前。 “林叔？”沈青有些疑惑的开口。 林叔打开车门，“沈小姐，顾总不放心你一个人打车，让我接您回去。” “额——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个，阿信，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好好想想，不过也不用焦虑。” 看着白色的商务车，沈信信似乎又进入了新一阶段的愣神中，慢慢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目送沈信信走进小区，沈青掏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一边上了车。 “老板，林叔和我碰头了，谢啦。”沈青拨过去的电话接通了 “我在开会，先不说，挂了。” “哦——”没等沈青道别，对面直接挂掉了。 沈青看了看挂断的手机，咽下本来要说的话，抬头对林叔说道：“林叔我眯会儿，到了你叫我。” 晚上十点半多了沈青终于看到了小区门口，她是那种饿了会晕车的人，下车时她正处在要吐不吐的状态，要是再坐十分钟，必然是要吐在车上了。 沈青正琢磨着是不是在外面吃点什么再回去，这附近好像就沙县还开着门？ 顾行就站在小区的保安亭旁边，看着沈青睡眼惺忪的从车里爬出来，初春的风还有一点凉意，她瑟缩了一下赶紧穿上了校服外套。随后就见她站在沙县的门口一脸纠结。 “青青！”顾行出声叫了她一下 沈青循着声音望去，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事情办好了吗？”顾行不答反问。 “你开完会怎么不回家，你不累吗？” “青青，我问你话呢？” “我也问你话呢！”沈青皱着眉头瞪过去。 “就会顶嘴，给你。”顾行把打包的袋子递过去。 沈青低头看了看袋子里面。 “老板我爱你。”沈青。 顾行看着沈青谄媚的笑容，哼了一声。 沈青提着东西，拨了拨自己打绺了的刘海说道：“那我回去了。” “哎哎哎，怎么还想吃独食，我也没吃呢。” “啊！那——去我家吃？”沈青脱口而出。 “当然了，快点带路吧，饿死了。” “你怎么租在这么个小区，连个路灯都没有，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沈青停了下来，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几圈顾行：“少爷，这里一个月9500，你不要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好吧。”。 顾行也十分擅长顶嘴：“你给我9500，我让你搬我家里去。” “哼，你还真是资本家，就这么两分钟，工资回收计划都想好了。怎么，咱俩这个交情，还要我付房租。” “哎，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擅长黑白颠倒……” “我说了多少次，你住我家住我家，现在倒是倒打一耙了。” “喵——” “嘘。”沈青凶了顾行一下。 “打什么差呢？” “喵——喵——” “猫？”顾行四周看了一圈，沈青已经向花坛走去。 “哎哎哎，怎么回事，耳朵也不好吗？在垃圾箱那边。”顾行拉住沈青的校服领子，朝垃圾箱的方向拽。 “你怎么一周7天都穿校服？”顾行话题换的飞起。 “我愿意怎么穿就怎么穿。”沈青顶了回去。 一对刚出生不久的三花猫，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瘦弱。 沈青和顾行相互对视，沈青有些不舍。 “这个小区里面有流浪狗，还是先拿上去吧，我可太饿了。”沈青支使顾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