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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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看这里。” 空洞的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并非出于兴趣,而是为了不触犯声音主人的心思而养成的习惯。 “喂~” 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 过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忍耐不住的车宇京匆匆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然后再次夸张地指向屏幕。虽然自己做得像个小丑让他感到恼火,但现在有比那更重要的目标,受损的自尊可以之后由哥哥补偿。 “仔细看看~林木斯(不知道是谁,名字不重要)找你重新做事情联系过来。” 你看见了吧?我的能力。他勉强忍住即将说出口的话语,把手搭在卞敏镐肩膀上等待回应。仔细观察卞敏镐表情已经成为最近形成他习惯中的一个动作。 “高兴吗?” 依旧没有反应使得耐心达到极限的车宇京问道。卞敏镐终于开口了。 “...截稿日没赶上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背地里搞砸了?” 正在准备听到感谢时车宇京身体颤抖起来。 当然挽救局面是靠着他财力发挥作用,但现在还是不该提及这点。突然间产生这样一个想法:不对,在未来也不能提及。 "...哥....之前进行中文手册工作没赶上截稿日, 但小说翻译工作还有剩余吧?" 考虑需要更加与林木斯委托者沟通一致,并继续说道。 "哥你曾经很想尝试完成却未能实现." "......" 说完后车宇京握住卞敏镐干瘦手腕放在笔记本电脑上。即便如此他依旧冷漠无动于衷让车宇京焦虑起来, 他跨坐床边从背后环抱卞敏镐并亲吻颈部. 被亲吻时畏缩反应消失已久仿佛世界崩塌般大哭那天离他们遥远。 如果再次开始翻译工作就会带回那种反应. 车宇京这样想着再次轻轻啃下颈项皮肤。 "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走进卧室的车宇京把一个切好的苹果放在桌子上。由于头部受伤后遗症,卞敏镐经常抱怨头晕。他踉跄地走路,甚至出现眩晕,仿佛要把头撞到餐桌上去一样,车宇京差点再次叫他那个像咨询师一样的家伙来了。所以卞敏镐的工作室现在已经不是客厅而是卧室了。 “翻译已经过去两天了。你做了多少?” 最近如果不主动开口说话,就没有人会先找我谈话。 可能是因为专注于工作吧。哥哥认为工作很重要呢。因为讨厌我呢。 这样一边埋怨着‘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一边将其搁置下来了。迄今为止频繁向自己提出问题的卞敏镐被自满心态淹没。 “…什么?为什么一个也没做?” 车宇京惊讶地问道空荡荡的屏幕。 面容与空荡荡屏幕相同模样、无力地颤抖着、张开干裂嘴唇的卞敏镐回答道。 “…做...不..到. 不, 知..道…” 卞敏镐只能默默流泪盯着屏幕。 看着不能更换损坏零件只能看望人类卞敏镐时, 车宇京再次感到困惑和失落。 ‘无法改变的事情’已经告诉他不要期待补偿,并且此时并非该发牢sao之际。 我说过了。详细的事情得带到医院才能知道。但你又让他这样找上门来?" "总之,时间过去后会好转的后遗症吧?" "我没说那种话吧?这个疯子…" 在卞敏镐无力地躺着入睡时,两个男人围绕着他进行了一场看似不像对话的对话。 “既然要随便解释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呢?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话,想打醒他都觉得值得劝诫一番,但面对那个疯子混蛋却没有把自己消耗到那种程度的决心。” “现在再喊也不会回来了。像流氓一样的家伙。如果再出现异常症状就赶紧叫救护车或者请医生。” 最后一句并非玩笑。 30分钟前重新造访车宇京家时,房间里弥漫着如同泼洒凉水般阴郁寂静的气氛。尽管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早晨,却因为发神经大条而责备房东。 打开大门进入屋内后,车宇京用怪异眼神示意快点滚远点。“快离开”嘟哝完之后引导进入卧室。 别再制造下次造访了。混蛋家伙。低声嘟囔着移动步伐离开。推开卧室门时映入眼帘已成苍白男子正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继承问题怎么啦几天来只关注那个男人? 看到这幅景象真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再牵涉其中可能真会陷入困境呢。当然指自己。 与车宇京家密切相关并没有任何好处可言。作为医生职业也,在那户人家面前变得毫无价值。 尽全力治疗已经没有意义的男子头部,并摸索出最佳医学判断结果。 倒不如死掉更轻松些吧. 主治医走后,卞敏镐几乎整天都在睡觉。车宇京认为他能够安静地睡着是幸运的。只要他沉睡,就不必听到哭泣声,也不必感受到自己看着他时无法控制的恐惧。 躺在卞敏镐旁边,仿佛可以听见呼吸声一样轻轻入眠的车宇京用手指抚摸了颓废的脸颊。虽然脸色苍白但眼周仍显得阴郁。移动手指至眼下长长的睫毛处摸了摸,发现依然湿润。 难道连梦中也在哭泣吗? 小心翼翼地拉过身体放进怀里的干瘪身体,车宇京抬起被子中露出来的手亲吻,并低语道。 “别哭。” 即使如此现在也没有再寻找枕头说梦话了。 这么想着让人感到相当满足。 已经像习惯般忽略持续存在的焦虑情绪后,车宇京闭上了满意的双眼。 ......!! 醒来的车宇京惊讶地站起来,发现旁边空无一人。 "敏镐哥?!" 你去哪了? 因为头部受伤后遗症导致无法正确翻译文字而悲伤地哭泣的事情才昨天发生过。 他不动弹,也不吃自己削好的苹果...在抽泣了很久几乎要昏厥时,用疲倦的眼睛看着他,并再次打电话给医生。 但是...那个样子的人,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去哪里了呢? 焦虑感再次迅速膨胀成眼前如同雪球般滚大。 那个像尸体一样躺在那里抽泣的人,其实全都是假象吗?为了欺骗我吗?比起疼痛更让我恐惧难以忍受所以更讨厌和我在一起吧?所以你又逃走了吧? 看啊。因为不喜欢哭泣就安慰别人结果却再次被卷入这种境地。本应该释放出来才对。 果然释放并没有帮助。即使哭泣也应该咬紧牙关。失去写作能力、永远不能工作当然应该高兴才对! "哈哈..." 如果现在捉住他绝对不会再被卷入其中。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被拴住颈圈像条狗般被拉着走变成我的身份而非哥哥。 心中如此思考着推开卧室门进入厨房时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感到震惊差点摔倒。 “呵....” 稍微冷静下来后车宇京小心地向那个背影说话。 “哥...你在做饭?” “.....嗯。” “干什么呢?” “......” “我问你干什么?” 为什么没有回答呢? 焦虑消失后略感茫然的车宇京没能轻易战胜沮丧便距离缩近. 然后惊奇地快速抓住卞敏镐手腕. 手指划伤流血. “你在干嘛? 流血了。” "......" "哥...?" "......" "哥!!" "...嘿?" 就像时间缓慢流逝一般, 他缓慢地盯着自己手指上流出血液, 再看向车宇京, 平淡地说道: "确实. 啊…锅里面做好的汤可能已经焦掉了." 听起来甚至有些漠然. 车宇京坚定表情说道. "...因为会自动关掉,不用担心。” “...好吧。” “坐下。今天我来做。” 车宇京大口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准备好的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锅。 感觉胸口一沉同时冷汗从脊梁骨上滑落。当他以漆黑眼神扫视餐桌时,静静坐在椅子上凝视窗外寒冷景象的人映入眼帘。 咽下干涩唾液后,车宇京匆忙将空锅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那个空洞仿佛与注视窗外瞳孔相同。 "干嘛呢?赶紧吃吧。” 边简单制作意面边匆忙搜索对大脑有益食物,并摆出一顿颇具品位的菜肴。虽然这些都是按照哥哥喜欢而精心设计制作的,但当看到他依旧拿着叉子迟疑不前时,车宇京感到愤怒和压抑再次袭上心头。 生气了话, 那接下来会哭吧? 如果再次看到哭泣场景, 就像身体负荷加重般无力度过整天似乎什么事也做不成. "啊, 快点吃. 啊~" "...我要自己吃." 幸运地还保持着能够独自进食和清醒状态. 确认手指握住叉子并将食物送入口中之后, 车宇京开始用餐. 碰撞声回荡在两人间. 本来就倾向于边进餐边聊得很多、从未真正交谈过所以安静并非让人难堪, 但今天碰撞声却刺激神经. 数日闭门思过只见哥哥哭泣或发呆模样导致神经变得敏感. 按那家伙所说应该去处理继承事务或者找其他工作才行. 这样想着把剩余食物全部消灭掉. 看着与自己相反连一半都没动筷留给他盘子时, 不满地说道. "没怎么吃啊." "...晕晕乎乎所以没怎么吃完. 剩下午饭再吃.” 可能是因为后遗症缘故? 点点头表示明白. "知道了. 哥哥, 我现在出去稍微晚些回来. 家务积压很多呢.. 在家里读书或者看电影呢.. 或许现在效果不太好但持续刺激可能有助于恢复.” “啊...好啦。洗碗我来做。说忙就走开.” “困了就服用药物然后休息,在晚上见.” 轻轻地亲吻后,他走出了大门。走出门的脚步因为一个吻变得轻盈。 几天来,即使亲吻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对尸体一样。但现在有了微弱的反应,就像以前那样抽搐。他感到很满足。 虽然有一堆事情要做,却因为一个哥哥而被拖延了。如果能够推迟下去就好了,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并且又因为朋友重新振作起来。 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自己不想再被一个哥哥牵扯进去。 这种情况只会持续片刻而已。和回到之前的反应一样,在亲吻后发生的瞬间事件。 --------------------- 当大门关闭时,正在洗碗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泡沫流入排水口,他漫不经心地想要像那样随波逐流。 完成洗碗后,他走进厕所继续洗手,突然涌上的呕吐感让他全身发冷。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就只剩胆汁和眼泪从鼻子里流出。 弯腰无力地握住马桶边缘的同时回忆起被囚禁在这里的初次经历。 “我必须摆脱那个疯子。” 尽管如此想着。虽然当时搜遍卧室寻找解开项圈的方法。现在既没有拿着链条也比以前更容易行动自如。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总是有机会逃跑。车宇京常常不在家,卧室门可以随意打开,大门也一样。他可以像对待自己家一样来往于这栋房子之间。 有车宇京送给他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被打碎后其实能做任何事情。如果真想离开应该去找收容所而非求职中心才对。或者直接拨打112而非联系Lime Works。 车宇京曾说过附近有警察局。 但即便如此还是不放过他,并责备车宇京为何奇怪地渴望逃跑。 总是责备别人错了自己才好转变恶习吗?这样就会被抛弃、周围再无人留下来。 至少曾经成功实现过梦想吗? 大学期间参加竞赛也失败了,在盗用父亲伤亡补偿金后也未能成为教授。这次同样如此,在车宇京身边翻译工作并非必须进行的事情. 只是站立而已, 任何方向都可移动. 看不见颈圈, 那束缚你只有你自己. 最终所有事情都因为不能释怀而发生了. 拜托别再推卸责任. 所以现在应该指责自己而非别人. 头发变成这个模样纯属命运. 克服贫穷现实靠文学取得成功者是卡缪, 而我并非卡缪, 什么都不是. 坐起身来开始灌满浴缸水. 不久水溢出源源倾泻. 忘记关水龙头只听到浴室充斥着流水声音. 将头埋入其中, 呼吸受阻本能使头部抬起. 再试几次后,身体无力地开始倒下去了。继续这样下去显然会失败的。拖延时间似乎可以避免再次责备自己而死亡。 还有事情可以做。 紧握着浴缸边坐下来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毫无用处的脑袋猛击在那里。 ------------------- 每天只顾着喝酒,就觉得人生会改变似的!?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如果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高声叫嚷着的卞敏镐打开门走出了家门。初冬的天气让空中飘起了淡淡的雪花。尽管突然走到外面,他并没有感到寒冷。虽然住处原本就很冷,对寒冷有所抵抗力,但此刻他却没有心思去感受。 因为压得透不过气来般闷热,他使劲呼吸。白色的呼气在空中散开。 “……” 说出口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地回头看了一眼。塑料棚内完全无法隔音,在潮湿中传来沾湿水汽的叹息声。 听着那声音,连自己眼睛也渐渐被泪水打湿了。怕要掉下眼泪,赶紧用袖子擦拭眼角。哭泣并不能改变现实之残酷事实。一直都是如此。 但忍住已经涌出来的眼泪太过困难。 “唉…噢…” 仿佛即将爆发哭声般匆忙捂住嘴巴,并毫无目标地奔跑起来。 企业倒闭后父亲几乎每天都坐在那里喝酒无力地发愁。对于因为讨厌这种模样而大声宣泄出来时, 甚至自己也没能力站起身边流露出哭泣姿态. 不仅仅是父亲, 对任何人都不想展示脆弱且容易流泪之情绪. 离开家后找遍周围没有引人注目之处. 幸运地位于偏僻区域小山和树木环绕四周路上行人稀少. 泪水弄脏的朦胧视野中出现了一棵大树。它足以遮挡身体。倚在树上,他直接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呜……呜呜……” 努力不发出声音后,紧紧绑着的情感终于爆发开来,哭泣如雨倾盆而下。就这样,在一阵混乱中放声痛哭。 前些日子,他用父亲的事故赔偿金悄悄注册了研究生院。明知家境贫寒只有那么多,却还是这样做了。 即使奋力挣扎也无法改变的黑暗人生中,文字成为了他小小的安慰所。但天赋不足。经历过苦涩失败的比赛后,他试图逃避现实,并最终妥协。 然而即便如此报名的研究生也是文学系。如果不以这种方式坚持下去,似乎真的会毁灭殆尽。甚至连这个都放弃的话可能会再次陷入哭泣之中。 我知道。父亲恐怕比任何人都更想要哭出来吧。听着儿子总是自责自己的话语,今天勉强忍住呜咽声,在心里清楚地明白却无法打开门进去安慰。 眼泪不停流淌湿润袖口。看着袖口浸湿暗沉下来努力控制心情。 别再多想了。当成教授后所有问题都会解决的吧。成功后比事故支持金挣得更多时就回家吧。到那时候可以昂首闯入装有大门而非仅有塑料帘阻风寒温馨房屋内。 “哥。” 耳熟声音像刺向脖颈般扎进去一样让手肘握住手指发抖起来。 “在这里干什么?起床吧,我们回家。” 太清楚该往哪里去了. 现在只剩一个接纳自己的地方. 没有成功过. 也没有能够昂首闯入房子之类东西. 可即使如此, 也举不起头. 不想举起. "快点." 如果再回头, 那时完全只能怪你自己. 我将以你为借口. 我将找理由说服你. 所以请离开吧. 让我在这里难过好了. 本已消失又重新浮现眼角开始湿润, 很快又流下眼泪. "别哭." 肩上传来温暖感觉和温暖手掌. 在那一刻感觉到某处头部被抓住摇晃似地视线模糊转动 最终他绝不能不抬起头。 “哥!” 抬头的地方不是树下,而是浴室地板。 视线模糊得像梦一样,眼前看不清楚。但我知道这是浴室。在那里被困了两个多月,甚至能感觉到鼻子上的湿气也让我知道自己还在浴室里。 果然还活着啊。又回到这个房子了。 “哥!听见我的话吗?啊,该死…别再闭眼…”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车宇京的脸比平时更苍白。 “说点什么吧…” 持续拍打脸颊和紧握肩膀很疼。卞敏镐缓慢地眨了几次眼睛后说道。 “疼...停下...” “哥!” 安静地诉说着痛苦时车宇京却大声说道。比梦境更真实且声音洪亮。 “为什么倒在浴室里?!难道故意…” 当直接摔下头时总会用担心的表情责备你。望着那张矛盾的脸开口。 为了再次失败不回到这个房子中来。为了遇见你并再次陷入困境。 因为讨厌认为自己对你有怜惜之情所以才无法将你深藏于内心。 "突然晕眩失足跌倒…也许运气不好。” 后面只能归咎于车宇京而不能接受他试图解释或者同情自责的言语。 然而车宇京不会知道。必须不知道。 直到将倒下的自己的身体搬进卧室为止,他一直用破碎的头脑思考着。 别再进入我的内心。 用没有力气的身体笨拙地撞到浴缸里,幸好没有造成更大的外伤。 医生来了多久已经不清楚,头脑昏沉在药效下。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天几夜,一直坐在床上或躺着。虽然眼前有笔记本电脑和手机,但自那时起再也没动过手。 即使睁开眼睛也分不清是醒着还是梦中,放弃辨别。正在这样想的时候车宇京走过来说道。 “别哭了。哥。” 无论在树下、屋顶还是床上…独自低声哭泣时总会最后被车宇京找到并开口说话。温柔地、有时生气地试图阻止他的眼泪流淌。 虽然态度略有不同,但由于担心的目光相同,卞敏镐避开那双目光,并且当想要对视时就抬头逃跑。 逃跑后看见熟悉的天花板。转过头旁边依然坐着车宇京。这里的车宇京也劝他不要哭泣。 “你说过我哭得很好看。” 说完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在刺鼻的气味中从梦中惊醒。因为无法再睡觉,他捂住受伤的头部坐起来离开床。 几天来反复被打扰睡眠,身体感觉像湿透的棉花一样沉重,腿部摇摇欲坠。由于扭伤了脚踝,打开门花费了相当长时间。 跟随气味找到车宇京。他用一只手捂住鼻子,闭上锅盖。这是个奇怪的景象。 “你...烧什么东西了吗?” “咳嗽!哥哥,咳嗽!起床了吗?” 车宇京走近时露出久违的明亮笑容。 当车宇京说出让人不要哭泣时卞敏镐感到尴尬地颤抖起来。看到这幕后,车宇京试图抓住卞敏镐的肩膀却失去方向而松开手掌。充满喜悦之情的眼神转瞬间暗淡下去又重新闪耀起来。 “我本想拿进卧室里去为什么会出来?” “...你烧了什么东西?” “粥。” “你明明知道如何做啊。” “放在那边忙其他事情结果就烧焦了。” “说是自动关火... 上次我做没关所以没烧。” 那是一个空锅,所以才这样。吞下话语的车宇京盯着卞敏镐。他再次打了个寒颤。除了讨厌犹豫不决之外,他的脸上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完全空洞无物。 现在没事了吗? 那天,进来时听到的只有水流声。 “如果我自杀怎么办呢?” “抱住我的尸体活下去!” 当意识到是从浴室传来的声音时,立刻想起了这些话。耳边回响着诅咒般的言语似乎已经实现,打开门变得可怕。但却无法避免。 颤抖地打开门,看见倒在地上的身体。 “哥……!” 跑过去扶起倒下的他。身体湿透或者真正死掉导致没有体温感觉而冰冷。 直到耳边轻微呼吸触及前,他才确信卞敏镐真的没有死去。 突然头晕摔倒…看来运气不好啊。 但幸好并非自杀企图,只是一场意外事故。 果然哥哥还不够勇敢走向死亡。没钱连自己都要卖出去更何况做出那种事情呢? 就这样行了吧。 即便如此仍然难以消除内心不安感。因此将笔记本电脑和手机放在任何时刻可能醒来后第一时间能看见位置上。为确认即使状态如此也有工作意愿而做准备。 但毫无动过迹象。头受伤不能思考后最终放弃了。世界仿佛坠落般悲泣只是暂时性事件罢了 "你认为什么都可以按照你心愿发生。” 卞敏镐说错了. 一切都按照我的心愿进行. 自己很幸运. 头部受损程度足以致命, 却没有明显后遗症, 因此不能继续从事讨厌的翻译工作. 现在真正剩下卞敏镐一个人. 所有离开自己可能性被阻断, 但为什么? 虽然一切完美, 但某处心中总有点担忧. 最终沉溺于理智中车宇京正在焚化制造中止完成之死亡计划. 在宽敞的顶层公寓里,充满着烟味,最终两个男人选择外出。因为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让他们感到不安。哥哥也会喜欢这次难得的外出吧。 "只是打了点液体就饿了?" 为了确认他是否还在颤抖,他小心地系上安全带,并问道。看到没有什么反应,突然亲吻了他的脸颊。 "没什么。" "......" 但与去百货商场时不同,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虽然不喜欢颤抖,但也不喜欢没有任何反应。 要想引起大反应果真只有床上才行吗?最近受伤所以也没做过.... 当试图掩饰住怨恨和焦虑表情准备启动车辆时,有人敲击了车窗。是主治医生。 降下车窗后冷漠地说道: "怎么回事?你那件事已经结束了啊。” “下来。” “你算老几啊让我下来。” “我命令你下来。” 从身后传来一位冷淡女性声音。是母亲。 发现自己的母亲时,车宇京迅速转向副驾驶卞敏镐那边。看到无论谁都坐得很无动于衷似乎稍微松了口气。同时意识到自己并非唯一被忽视的人, 心中多少放松些。 “坐这儿等一会儿。” 对着卞敏镐轻声说完后离开车外。 由于担心哥哥而将接班相关事务搁置数天.确切地说, 甚至未曾考虑过. 做着自己并不想做、即使做也毫无意义且总是枯燥乏味且劳累之事.尽管如此却必须去做. 生活总是没有选择余地. 因为太辛苦所以放弃所有, 哭泣请求只和母亲两个人生活的年幼自己早已死去. 瞪大空洞眼神说道: "您连联络都没通知就跑到这里来该怎么办呢, 母亲." 戴着面具般相貌询问时, 具有冰冷面容的尹会长说道: "听说你最近在干什么就过来听听. 我没话可再说所以赶紧上车." 如此通告之后便像是表示根本无需回答般示意停好停在背后的汽车. "......" 经过长时间的学习,车宇京已经习惯了再多说也没用,他考虑着在跟随之前把哥哥送回家。由于后遗症无法正常行走,甚至到达停车场时仍然需要我的支持。一个人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己并不知道,在母亲面前优先考虑背后的卞敏镐是我生平第一次做出的反抗。 再次转身向卞敏镐开口说话之际,车宇京脸颊被尹会长手掌打了下来。 啪-声音在停车场里响起。无论旁观者有没有言语都显而易见地感到对儿子施加暴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让站在背后看着的主治医师也感到困惑。 "......" "我可不是指那辆车呢。你明明知道我讨厌重复吧。" "...请给点时间。快点..." 啪- 第二声响起。再次击中车宇京脸颊处涨红发肿,并且被爪子划破流血了。但由于没有立即追随而表现出来的态度使得尹会长首次直视儿子反抗时显露出困惑之色。但继承权就在眼前,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不存在。尹会长再次举起手掌。 第三声响起时脸颊并未感受到疼痛,在看见挡住自己去路身影时头部已经变得苍白如纸张对于车宇京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 头部受伤导致意识模糊?还是头部受伤者非哥哥而是我?为什么卞敏镐代替自己挨打让人摸不着头脑感到混乱? "像你这种家伙插队可行吧?滚开。” 当尹会长结束发言并数度擦拭手掌好像碰过肮脏东西一样时,在此之后站在他身后保镖们开始动作了. 现在理解已经无关紧要, 如果按原计划进行将夺取母亲光荣, 失去必定. 只有哥哥不能放弃. 只有哥哥. 车宇京握住卞敏镐手臂. 紧接着飞奔进入自己汽车内. 如同被追捕般急速加速汽车. 由于紧张汗水湿透手心. 即便坐在一起却仿佛马上就要失去般更紧握, 被牢牢握住却安静地相互交错缠绕. 尽管只有这个动作, 不安心情消散如雪消化. 完全没有决定目标往何处前进但无关紧要. 只要能保持牢牢握住那只手, 到任何地方都可以. 目标模棱两可以高速通过公路行驶中. ------------------- 到底走了多远我不知道。车停下来的时候,车宇京只是想着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夺去生命,当他感觉手中的力量消失时,他才停下了车。吴京心里沉重地坐在那里停住了车。 停好车的地方是一个僻静的国道。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午后即将结束,太阳落山之际天空由蓝变红。红色的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吴京所期望的只有两个人。 “哥,起来……” 解开安全带抓住他摇晃着。黄昏照亮了他们的脸颊但午后凉爽的阳光却缺乏温暖。要往冷漠无动于衷的脸颊注入温暖需要等到清晨再次到来。 “哥…你为什么不醒呢?” 然而夕阳西下必定会带来黑夜和寒冷清晨。无论如何摇晃也不能让这位冰冷面颊醒来,难道他永远都无法迎接旭日? “起床啊……”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且急切求救者吴京头脑中没有正常思考。 难道是母亲杀死了?还是我杀死了?或者说哥自己选择离开? 我做到这种程度你居然要离开?不行,你是我的人。所以连死也得听我的话。 “起床……” 但总能按照我的意愿起床的卞敏镐却没能轻易站起身。 奇怪啊!哥怎么可能会这样? 车宇京自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认为卞敏镐能够顺利地站起来是理所当然的。无论做出什么举动,他总是生气地责骂并辱骂着站起来的他,而自己则感到兴奋和激动,并感到愉快。有时候比想象中恢复得太快,让他担心随时会逃跑离开自己身边。在所有试图离开他的行为中,没有选择完全离去这个选项。甚至都没有考虑过。 “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按照你的意愿发生吗。” “如果我自杀了怎么办?” “突然头晕脚软摔倒了…看来运气不好呢。” 无视脑海中不断回荡的话语,把车停下后走下车把那个停住身体的人搂在怀里。即使对于一个相似体格、扭曲着身体的人来说,车宇京也没觉得重量很大。他从未感受过自己的身体沉重过一次。让卞敏镐失去一切并控制他对车宇京来说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除了失去之后才明白其中唯一一件事情。 “刚才为什么打我代替你?为什么握住我的手?” 无论问出何种问题,哥哥总是闭上嘴像坚硬封闭着般再也不开口。 理所当然存在着的事物一个接一个地崩溃成灰烬散落。车宇京眼中也崩溃了。 不可能啊。只因这样就死掉可不行啊。 死? 不, 不是死了, 要逃避自己. 绝对不能逃走. "无论我往哪里跑, 你都会追捕我!!" 必须防止逃跑. "但如果我死?! 你还能抓住我吗?!" "...可以...可以唤醒..." 因为厌恶极端强烈, 才肯定用这种方式会被唤醒. 在寂静道路上庄稼田间解开裤子带环声音和粘连声音开始混合诡异地回荡起来. 我今天太辛苦了。 旁边传来车宇京湿润的声音。在失败的比赛中倾泻出眼泪,抬头望着不变的蓝天就像是永远都会哭泣一样,突然间却染上了红色。 转过头看向旁边。像晚霞一样,车宇京的眼角和脸颊通红。还有似乎被划破的伤口。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那里。 “家里发生了些糟心事。” 这句话从某处听来。 好像确实如此。 虽然想要说出口,但却无法开口。 “哥...为什么一言不发?随便说点什么也行啊...” 再次张嘴,但依然无法开口。很快明白了。并非自己不能说话,而是选择沉默罢了。 因为想保持现状。如果继续保持沉默,最终可以逃离你身边才对吧? 每当被无尽贫困所压得喘不过气时都曾想过死亡。但结束生命是件可怕的事情。最终两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并非计划草率造成,而是因为畏惧而犹豫不决。 但如果就这样存在下去,在面对那个声音时选择沉默,在没有必要再被恐惧驱使下... “别哭了起来。” 车宇京站起身来突然伸手帮助坐着低头垂泪的我起身。即使没抬头看他表情也看不见. 不, 可能根本就不愿意看到. “我们回家吧。” 天空渐渐暗淡下来, 地平线已经笼罩在黑暗之中. 语调变得焦急匆忙. "... 起床." "........" 拼命支撑着挣扎度日工作遭遇挫败甚至连思考都昏乱失控更何况找到活下去理由呢? 于是他, 卞敏镐希望与支撑自己艰难生活初恋共度余生. 即使幸存后再也不能与初恋相聚悲伤地含泪, 当夜幕降临静静入眠. "哥...求求你..." 即便如此还是渴望回应那句话. 曾笑称流泪模样美好如今却阻止他流泪. 像一个失去父母手指引孩子般面容反复闯入梦境. “对不起,对不起,哥...所以请快点站起来...嗯?” 他清楚这是个梦。可能是因为脑袋坏掉了才会编造出荒谬的话语。 “真的很抱歉...我做错了...” 在将近隐藏形象的暗红色夕阳下,几乎看得见水珠颤抖着滴落到地面上。 即使没有抬头也能知道他在哭泣。那眼泪仿佛落在自己身上一般,在心口刺痛。 怎么可以伤害所爱之人呢? 他也同样如此。伤害了深爱的女人,并且剽窃称之为初恋文学作品,甚至还盗用那位关心过自己并给予帮助的人写下的文字。 尽管已经消失了。尽管可能无法继续写作。 卞敏镐想象车宇京正在流泪。 虽然渴望冰冷信任崩溃而死去, 但更加不愿意责备别人或者责备自己而选择死去, 尽管你和我都犯错, 我仍然愿意相信你像我一样。 "站起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振作起来感到难受. 同时却感到安心. 递出手时明显少有颤动. 放开难以拒绝母亲拉住我的手. 担心她一个人留下觉得可怜, 害怕她一个人留下牵着我的手. 在奔跑中总是担心会迷路发抖握紧我的手. 两次以上肯定没问题. 再次相信虽然害怕但却无法避免. 脑袋坏掉变得毫无用处. 所以想要由内心引导行动。 "车宇京." 夕阳西沉完全黑夜降临. 心依旧湿润. "别哭." --------------------- 他的性器官在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变得坚硬,当苍白的身体映入眼帘时,重新勃起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最终失去力量,手摊开掉在椅子外面的他借来的手扶着才勉强站立起来。 “啊……” 闭上眼睛看着熟睡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找到他时。对于那些遥远如影子般模糊的回忆,他嘴角微微抽动。 那个时候真是很高兴…… 是啊。这次也只是暂时晕过去而已。结婚礼店那次也是这样。那个时候也…… 无力地软下来的腿让心脏冷却了下来。但如果就此停止,似乎永远都不会再有清醒过来的可能性。这是确定无疑的事实。尽管背脊上冷汗淋漓,努力忽略掉这种感觉,在握住大腿后用力支撑,并将重量压进去。 “呜……” 从车宇京中扭曲和皱缩出声音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哭泣声音传出来了. 无论多少次插入都像被剪断线头摇晃般可怕又令人作呕. 然而, 仍然不能停止. 如果结束这种愚蠢行为, 那双眼将永远沦陷于怨恨与厌恶之中. 就像自己结束后毫不留情地接受末日一样. 夕阳落山天空堆积黑暗. "对不起, 对不起, 哥... 所以请你醒过来... 唔?" 时间流逝得让人难以察觉. 然而随着安静时间延长焦虑转化成泪水滴落. "真对不起...我做错了..." 用泪水浸湿像孩童般纯净面庞向听不见者忏悔. 我说我做错了. 为何你听不进我的话? 理智早已被悲伤和愤怒所取代很久了. 因此没有注意到身体微微颤抖. "醒过来... 求你醒过来..." 或许还处于昏迷状态视野模糊且胸口闷闷作响下方持续涌现粘稠感觉 "...京...." 颤抖身体停止移动卞敏镐注视湿润眼神并目光交汇开口说道 "别哭." ------------------ "肚子里只有这些东西就够了吗?" 尽管卞敏镐已经醒来很久,但车宇京一直没有清醒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说话。 “嗯。还行。” “……” 看着充满担忧和不安的眼神,卞敏镐再次咬了口面包。穿过长长的国道后,看到一个小便利店,匆忙间买下的面包。虽然口中有点干涩,但并未表现出来。比起车宇京那双透视自己似的眼睛更让人感到干涩。 几分钟前,在盯着刚醒来不停打瞌睡的卞敏镐时没注意前方驶来的车险些发生事故。紧急转向停下车后,卞敏镐也摆脱了困意。 “哥。为什么要这样想睡觉呢?别再睡了。” 因为头疼才这样想要说出口的话被立即憋住了。如果在此处明确表示头疼会像松脂掉落般地失去数十颗螺丝钉般地被车宇京飞速开走成9点新闻事件事故简短字幕之一是因为如此。当然自己也会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