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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故事,是翻不完的书。尤其是他今天打扮得年轻些,又没有戴上遮了大半张脸的帽子。所以女人爱找他画,男人也爱,携着小孩儿的家长更觉得他稳重成熟。倪芝看了眼收的钱,仰头问他,“中午吃什么?”棒球帽听见了,“去兰姐家的韩料啊。就在街口,又近又便宜。我们每次都去。”陈烟桥顿了下笔,“我们就不去了。”“为啥,你这好几个月都不来,刚才我路过时候兰姐还问你来了没,我说来了她老高兴了。”倒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几人没说完呢,就看见围着围裙的俏丽女人走过来。脆生生一句“桥哥”。倪芝坐在板凳上,是画板的侧背面,兰姐探了身,“还没画完?先吃饭吧,给你们做了部队火锅。”“哟,这画得什么?你现在还接全身画了?”陈烟桥不动声色地翻过一页新的白纸,“没什么。”“走吧桥哥。”中午这个点儿,本来也没什么生意。这个天气在街头还能摆摊儿,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外套都要穿厚些,再过一两周,就开始冻手冻得拿笔都不听使唤了,戴那种五指手套还算勉强。他们几人一听有部队火锅,都喊收摊了。“走走走。”陈烟桥正要开口拒绝,倪芝扯了扯他裤腿儿,“烟叔,走吧。”他到底是拗不过他的小姑娘。部队火锅腾着热气儿,几人未等辛拉面煮得透明,就下了筷子。这家韩料店有三四个服务员,兰姐放了围裙跟他们坐一桌儿吃。“让我也吃一口,给你们打折哈,忙乎一上午饿死了。”“那不是生意好嘛,兰姐。”说实话,兰姐对陈烟桥,倒没有一直等他。她家里条件好,是极爱看韩剧才自己开了韩料馆儿,是年轻时候挑剔,满眼都是欧巴那样的才能命中少女心。后来开店也不似想象中简单,每天忙,接触的人都是些来往的食客,她也看不上,一拖就拖得大龄了。直到陈烟桥他们头一次进她的店里。陈烟桥这样的人,一看便是有故事的。女人可能天生就有母性,总想抚平他的眉头,听他说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救赎他上岸。她照样相亲,只不过每次陈烟桥来了,她总想贴近他些。倪芝顶着侄女的便利,直接坐在陈烟桥旁边。“侄女多吃点。”几人都调侃陈烟桥,没比倪芝大几岁非要跟着叫侄女。“刚才你说,咱侄女纹身了?”棒球帽答他,“是啊,桥哥亲自画的样儿。”“啥样?不过咱侄女儿看着就是乖孩子,看不出来这么狂野呢,我之前纹身就纹了半拉,太特么痛了。”“傻狍子吧,侄女儿之前烫伤了,人家这么俊,总不能跟你一样吧,要遮腿上的疤。我跟你说,为这个莎莎还差点揍我,我之前不知道她烫到大腿根儿去了。”“啧啧,可惜是桥哥侄女儿。”小脏辫开玩笑,“不然哥给你纹,哥最爱纹大腿根儿。”兰姐扑哧笑,给他扔了个炸鸡腿儿,“吃你的鸡腿儿吧,还堵不上你的嘴。”小脏辫吃得嘴里含糊不清,“那桥哥咋画的啊,不看疤没法画啊。”几人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棒球帽笑,“人家是叔叔,跟你一样吗?”“肮脏。”“就是。”人声鼎沸中,陈烟桥搁下筷子。“不是。”倪芝愣住了,她有所预感。忽然安静片刻,几个男人虽然爱开玩闹,脑子没打过来弯儿。“人家是说,不用看疤,拍个照片不是完事儿了吗。”陈烟桥瞥了眼对面俏丽的女老板,他今天本来就不想进来,既然倪芝让他进来了,他总要给他的小姑娘一个交代。他跟旁边坐的倪芝开口,“过来。”倪芝桌子下扯他衣袖,她本意不是这般,是怕他为难,再说吃顿饭又不至于怎么样。昨天吴雯婷在店里,她都听出来,陈烟桥是不愿意她过来。或许他是怕她被人说道,又或者就喜欢只有两个人的爱情,与他们无关。他们年龄相差这么大,倪芝本来也不在意外界眼光,说与不说,他便是整个世界了。陈烟桥当着众人面,伸手揽过倪芝的肩,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他叹气,“之前是我没追到小姑娘,不好意思跟你们讲。”给兰姐一个歉意的眼神,却没说出来对不起,那她恐怕更加难堪。直到他们出了韩料馆,倪芝的脸都是烧的。刚才被那几个油嘴滑舌的街头画手轮流调侃,虽然是好意的,丝毫没有嘲讽他们年龄之差,顶多是调侃陈烟桥遮遮掩掩。陈烟桥见惯的她,都是无所畏惧的,除了鬼神稍有敬仰,其他之处,都比其他小姑娘要勇敢。极少见她这般,丹凤眼里有嗔有怒,揽着他的胳膊又不看他。倪芝低声怨他,“我这样,下午都不敢坐在你们旁边了。”陈烟桥应得随性,“那就不去了。”“真的?”“嗯,”他语气不似作伪,看了眼墙角放的画板,“放了东西就可以走。”在中央大街,商场是连绵不断的,倪芝问他,“下午去逛街?”“可以。”倪芝弯腰替他把画板抱起来。陈烟桥靠着路灯看她收拾,单手插口袋里,半边牛仔外套被他穿得吊高一截,显得腰窄肩阔,看她看过来,把掏了一半儿的烟盒又不作声地揣回去。“等会儿,”陈烟桥似笑非笑地看她,“不翻一翻?”指的是画儿,倪芝才翻开一页,就知道他想让她看什么。从腰部开始画的,是一截裙摆下曲线优美的腿,腿根儿上是朵儿玫瑰花,圆润的膝盖,纤细的小腿。倪芝勾唇,他果然看得仔细。她低声嘟囔,“老流氓。”陈烟桥把纸扣上,语气平淡,“那是你没见过我流氓的时候。”倪芝说逛街的本意是想给他买几件衣服,他穿来穿去,似乎永远就那么几件衣服。今天这件牛仔外套,虽然眼生,但也极旧了。近看发现领口的绒毛都是压扁断层的,还泛着黄,颜色略有不一。好在他穿什么破烂,看着都还挺好的。陈烟桥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进过服装店里。当年来哈尔滨就没带两件衣服,后来浑浑噩噩地开了店,又是夏天,轮流就两三件T恤穿。路过早市或者夜市买两件,睡在店里连洗澡都没法保证,还换什么衣服。后来住了何凯华的屋子,他已经腐朽得像能当嫁妆的檀木箱子,穿旧的压箱底儿的衣服就挺好。有几件是赵红给他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