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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家里看。好不好呀小婶,你帮我跟爷爷奶奶说。”庞蓓蓓眯着眼睛有点想不起来,“卧底,就是心在一边,身又在另一边的人。”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心在一边,身又在另一边了。倪芝没去纠正她这不叫卧底,“你说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不对。”“啊,对。”庞蓓蓓一拍脑袋,“爷爷教过我的我忘记了。”“到了,”倪芝停车,“我过一个半小时再来接你。”“好,”庞蓓蓓背上小提琴,“小婶婶拜拜。”这是另一个小区,庞父老友给孙女请的私教,是位音乐学院退休的老教授,纯粹看情面教孩子,庞父拉下老脸开口,才带上庞蓓蓓一起。保姆站在楼下接两个孩子,不需要倪芝送上去。来回二十分钟车程,倪芝回到之前那个小区,看着四楼的灯亮着。犹豫半晌,还是熄火撑伞上楼。楼道里静悄悄的,拾级而上,到四楼仍然没有声响,应该不在上课。果然,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陈烟桥一个人,和下课时候一样坐在黑板前的桌子前。陈烟桥听见声响抬头,她今天穿得和几年前很像,极简的性冷淡风,反倒衬得她艳丽勾人,红唇潋滟。他没想到倪芝会折返,她迈步跨过门槛,他不作声地把裤管放下去。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味道,倪芝闻了闻。凳子摆得乱七八糟,还保留着下课时候的模样,倪芝低头推开一张凳子,从过道走近他。是艾草的味道。陈烟桥看她走近,“你怎么回来了?”倪芝走到侧面,确定艾草气味毫无疑问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单手在桌子下面撑着腿,双腿藏在桌子下,不像平常坐得大马金刀。倪芝说,“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陈烟桥说,“你看见了,教美术。““你想干什么?”“你说的,想看我在我擅长的领域发光,我好像就会这个。”倪芝打量他片刻,在陈烟桥猝不及防下,伸手探到桌子底下摸索。陈烟桥捏住她手腕,“丫头。”“你在做什么?”倪芝眸子里薄怒,“你腿怎么了?”她执意要看,手里力度越来越大,陈烟桥按不住她,晃了几下,桌子下手里捏着的艾条落下燃烧灰烬,他倒吸一口冷气。倪芝更急,弯腰要撸他裤管,陈烟桥叹气,“烫着你,我自己来。”陈烟桥捏着艾条的手松开,扔到地上。好在隔着裤子不算很烫,他拖着凳子退后一步,腿从桌子下拿出来,沾了一裤子灰。用手胡乱拍到地上,他左腿的裤管都是皱的,还有一截露出来,腿部毛发茂密。倪芝抿了抿唇,命令他,“给我看你膝盖。”陈烟桥摇头,“我没事。”倪芝冷笑,“那你熏什么艾条?吃饱了撑着?”“熏一会儿就好了,”陈烟桥叹气,“刚才淋了雨,有点腿疼。”倪芝懒得废话,蹲在他面前,不由分说挽起他裤管,她摸到他裤脚都是湿漉漉的,显然一节课都是这样腾着。她怒意盎然,陈烟桥察觉到了,只好由着她撸起来裤子到膝盖。那道蜈蚣型的伤疤依然在丛丛腿毛下,是他以前受伤动过手术的疤痕。膝盖有些微肿,倪芝用力按了按,有个坑状弹不起来。显然水肿了,他这段时间大概是不注意保暖,腿伤复发,遇上这样下雨天又淋雨更疼罢。他总是这样不在乎自己身体,不知道要责罚谁。倪芝不作声,陈烟桥哄她,“真的没事。”她问他,“教室要收拾吗?”“不用,明早有点打扫。”“行,”倪芝捡起来还在燃着的艾条,拿桌子上的废纸垫着碾灭了扔垃圾桶,“你起来。”陈烟桥没搭理她,“不用管我,你回去吧。”“起来,”倪芝双手环胸,“我不想说第二次,也没时间跟你耗,就扶你下楼,之后你是生是死都不关我事。”陈烟桥看她两眼,把裤管拂下去,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他往前瘸拐着走了一步,倪芝环胸的手立刻放下,改成揽住他。两人曾经的肢体记忆犹在,很轻松就身体快过大脑,陈烟桥把手绕过她肩,她扶着他腰。陈烟桥在尊严面前犹豫片刻,终于舍不得手上的温软,由着她扶好,两人关了教室灯和门,一节一节地下楼梯。有她搀扶着,膝盖刺骨地疼痛减缓许多。直到出单元门,寒风瑟瑟,他湿漉漉的裤管贴着腿,钻进他骨头里。倪芝按了车钥匙,尾灯晃了两下,她撑起伞送他到车后座。倪芝绕回前面,把前后的暖气都开了,车前玻璃开始起雾,她等车里都暖了才开车窗的冷风吹散雾气,开动了车子。陈烟桥叹气,“不是说,下了楼就不管我生死了么?”倪芝从后视镜瞟他一眼,“你故意的吧?”“嗯?”陈烟桥顿了顿,“嗯。”他确实腿疼,艾条是这段时间上课时候熏的。他疼惯了,就住这个小区,左右捱着疼走回去就是了,没必要下课还在教室里熏艾条。倪芝说得对,他是故意的,想碰碰运气,看她会不会折返。“好不容易演一回,总要让你得偿所愿。”倪芝说,“我给你面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怎么就忘了,倪芝是个这么通透的姑娘,她什么都猜得透。刚才不过是给他台阶,哄他下楼,配合他出演。陈烟桥答应,“好。”“我今天就是看见了,不管你,我怕晚上做噩梦自责难受。”倪芝警告他,“麻烦你以后收起来这一套,我眼不见心不烦,不会再同情了。”陈烟桥苦笑,“你真的变了。”她以前对他最无可奈何,言听计从,处处征求他意见。现在命令他下楼,上车,又不知去何处,她处理得行云流水。倪芝知道他说什么,“因为以前对你那么听话都没有用。你不需要我同情。”“我需要。”“晚了。”说完这句话倪芝又后悔起来,好似还多嗔怪他似的。她皱眉不语,专心开车。陈烟桥没见过她开车,看她专注地开车模样,别有一番风情。他是不会开车的,十年前的大学生哪有条件买车,他和谢别巷都爱骑摩托车,又酷又拉风,女孩子的手从后面搂住腰,在速度里任由肾上腺素狂飙。后来没心思学,又没什么必要用车。陈烟桥随便打量一眼,车里装潢都是商务色彩,座椅和地毯都是成套的灰色。他却问不出来,这是不是她对象的车。他就想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