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日习武之人能感受得出洪文刚心跳缓慢但稳健，与从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看来手术很成功，高晋想。

    洪文刚看向他赤裸的上身，目光落在几处新伤和咬痕上，想到数月来失去这个人消息令他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愤怒，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叹息，洪文刚安抚似地按了按他没有伤的那一侧肩膀。

    “阿晋，点解瘦了咁多。”

    “做咁多年监狱长，第一次给人做囚犯，囚犯唔好当。”说完两人终于都轻笑出声。

    “带去我嘅别墅，约齐医生来做全套检查，一切等我回来再讲。”门外应声涌入几名手下，高晋顺从的任人套上一件外套，然后护送他从消防通道离开。

    ......

    高晋逃脱了追捕，那个洪氏的掌权人亲自进了警署。口供室中，任陈志杰把桌子拍的砰砰响，对面的洪文刚恍若未闻，不紧不慢地端着一杯温水小口喝着。

    “阿Sir，我说过了，我是个商人，每个月按时给福利机构打款的好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这些案件有关，监狱里的事情难保不是你受伤太重产生的幻觉。”

    “你手上有多少鲜血你自己清楚，连亲弟弟都搞还是人吗？你是几时入境的，要做什么，我一定会调查的清清楚楚！”陈志杰最恨当着他的面编瞎话，拎起他的衬衫领子就要发作，却被开门声打断，一队警员鱼贯而入，带头的是行动部部长——他的顶头上司，部长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男子，正拿着件手帕印干额角的汗。

    警员费力地将二人分开，陈志杰突然觉得高晋那副一副天塌不惊的欠揍样子和眼前这个杂碎简直有七分像。洪文刚慢条斯理地放下已经撒空的水杯，先是整了整褶皱的领口，再是袖口，这才抬头看向他，镜片后的双眼堆满讥笑。

    “陈Sir，要请你知道，我有心脏病嘅。”

    陈志杰感到一阵无力，接下来是部长点头哈腰地替他赔礼道歉，然后送走了这尊大佛，洪文刚明面上是受香港富商邀请来对几天后的“和平爱心企业捐赠发布会”进行剪彩的，得知他受到国际刑事案件牵连，甚至进了局子配合调查，最终惊动了高层亲自致电要求放人。

    .???????.....

    高晋曾经没有名字，他仿佛生来就在斗兽场上，凭借天赋和一股狠劲击倒对手，这其中有各种肤色的人、也有野兽，胜者获得食物，败者横死当场，直至长到14岁。

    这天，他被管事的告知有“尊贵的老板”来观赏比赛，要他贡献出“精彩的表演”，当晚他就手无寸铁的被推进了六角笼中，对面栓了六条饿了数顿的狼犬，正朝着它们的猎物咧开猩红的兽口低声嘶嚎，腥臭的涎水顺着斑杂的皮毛流了一地。哨声一响，狗绳被剪断的瞬间，六条狼犬齐齐扑向对面的少年。

    “哄！”

    声场下近处的观众近乎癫狂地拍击着铁丝网隔成的笼壁，嘴里吐着下流的脏话，这场实力悬殊的单方面虐杀中，他们期望看到狼犬拗断少年的四肢，锋利的犬齿撕裂他的喉管。

    洪文刚坐在看台的贵宾室饮一杯茶，隔着玻璃看着这一切，场中那个少年似乎比同龄人瘦弱得多，脸上脏的看不清相貌，显得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清凌凌的，身上几乎是随便裹了件破衣服。

    他下手全无章法，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厉，只见他在笼壁上借力一踏，翻身避开了第一波攻击，接着他按住了扑在最前的那只狼狗，借着惯性滚了一圈便到了场中，也避免了被围攻到角落退无可退的窘境，很快就有几只狼狗就在他手下送了命。

    手杖敲击地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与观看者的呐喊声混在一起，形成了血腥的韵律，数分钟后，洪文刚看到那个少年不断挂彩，灵巧的身形逐渐滞涩，他费力地咬住了其中一只的喉管，双臂架在胸前抵御其他狼犬的攻击，齿间传来令人作呕的腥味。

    他听到场中沉默搏斗着的少年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最后一只狼犬扑倒了他，锋利的指爪陷进rou里，少年尚且稚嫩的躯体轻轻颤抖着往上一弹复又绷紧，这引起了观众席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哨声，他伤得很重已经无力起身，只能咬牙抬手格挡着，利齿撕开了少年手臂上的纤薄肌rou，下一秒就要咬向脆弱的喉管！

    砰——

    扑在身上撕咬的野兽骤然失力，少年费力地偏过头想看向枪响的地方，鲜血糊进了眼眶看不真切，朦胧间一个高瘦的男人拄着手杖靠近他查看，他用一方绣工精美的手帕掩住了口鼻，似是嫌弃这浓重的血腥味。

    少年听见他对管事的吩咐道，“血流太多就废了，找个人来医，这小孩我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