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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风拂檐下铁马,流银色幔帐反复翻涌鼓动,与高台边积留的雪层呼应生辉。带她上来的年轻男子背对着她,静静地站在齐腰高的栏杆上,微微垂首向下注视。风和雪在他衣角鬓梢纠缠,未拢起的乌发寂寂飞舞。江楚烟从他身后看过去,不知道是因为雪夜还是什么缘故,有那么一刻,让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漫长无解的孤独。她抚了抚心口,因为惊变而凌/乱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江汜听见身后轻缓的脚步声,微微回首。少女拢紧肩头的披风,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将手扶在了围栏上。杳杳宫墙之内,高楼下这一片殿堂周遭,宫灯、白雪和夜色之间,不知何时笼起了新的颜色。穿着金吾卫服色的兵士们手中擎着火把,提着长刀,慢慢地将这座寂静的小殿围住了。高楼与小殿有些距离,江楚烟看不清楚,江汜的目力却轻易看得到,士兵手中砍卷了刃的刀,和从刀口上滴落的、殷/红的血珠,滚落进被靴底踏脏的灰色雪地里。禁军和金吾卫在小殿前对峙住了。北向悠长的甬道上,有个纤细而高挑的身影,身后跟着一众兵士,正脚步匆匆地赶来。-帝都巍峨高阔的城墙之下,有一部兵马顶着风雪呼啸而来。城门紧紧地闭着,一旁的侧门却在不知何时打开了,雪片如席般在门洞中吹掠,年轻的将军穿着一身重铠,擎着杆长/枪,独自站在了门中央。骑兵疾掠,几乎瞬息而至,又在城墙之下霍然勒缰,千骑骏马齐齐人立而起,嘶鸣如雷。为首的黑衣男子轻夹马腹,肩头朱红披风翻卷,他身材高大,手中捏着柄乌金的马鞭,对着城门下男子遥遥一指。年轻的将领也已经横起了掌中长/枪。座下的战马蹄掌交错,碎步轻轻走动,是压抑到极致的澎湃战意。“谢公子。”他轻轻抖缰,战马载着主人,从城门洞深邃的暗影里轻/盈掠出。“程巍,受吾主之托,阻拦谢公子入京。”“在此等候多时,但求一战!”“江汜要拦我?”谢石鞭柄低垂,漠然冷笑。他长臂微舒,身后的青鹫卫使未及反应,腰中长刀已经被人拔/出鞘去,在夜雪中斩出明银色锋芒,与疾掠而至的长/枪重重相撞。他冷然道:“点火!”青鹫卫蓦然回过神来,反手从腰后毡囊中摸出一柄火铳,高高举了起来。剧烈的爆裂声,即使是呼啸的风雪也未曾全然盖过。沉寂的京城之内,睡大通铺的走卒、卖苦力的力夫……撕开身上粗褐的衣裳,露出里层玄色的制式轻甲,打开腰间的毡囊,从低矮杂乱的民房中涌/出,越过城内的街巷和河流,一路向城墙方向奔来。作者:咦忘了定时了,幸好看了一眼,迟发了五分钟QAQ☆、第六十八章第六十八章、-高楼之上,江汜忽然侧过头来,对着江楚烟笑了一笑。楼上无灯无月,微光昏昧,使他苍白的面色更显出几分冷意,不似人身,竟如白玉石雕,泛着冷硬的光泽。而他眼瞳湛黑明亮,又像是燃着什么无名的火焰,使他整个人生出勃勃之气。他叫她“阿烟”:“你说下面几个人谁会赢?”声音分明低沉温柔,却又让江楚烟心中说不出的冷。她道:“那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吗?”“是啊。”江汜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他目光落在挡在门前的纤细身影上,忽然低低地道:“你看,那是阿娘。”“咱们的阿娘。”江汜转过脸来,看着江楚烟,嘴角稍稍勾了起来,道:“你怕不怕?”这问题问得没有来由,江楚烟不由得仰头看他。江汜却笑着转回了头。在江楚烟没有看到的短短时刻里,殿前的局面已然生出剧变。褚茗几番请求长公主入殿内,却都被她果断否决。朔风低咽,朱漆的楹柱上灯火缃黄,她立在灯火与门楹之间,一双眼冰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位皇子。带私兵入宫的三皇子,和裹挟金吾卫、“清君侧”的五皇子。两位皇子目光闪烁,竟至于谁也不敢直接与她对视。闻人亭冷笑。三皇子带来的王府私兵在先前已经被五皇子下令被斩杀大半,如果不是长公主带人匆匆赶到,如今的小殿恐怕已经变了一重天。而此刻两壁林立的禁卫军互相对峙,气氛紧张得要滴下水来。却有凌/乱的脚步声仓促而来,有人顾不得看清近前的情形,就高声喊道:“殿下!魏大人带着兵马,把宫城西门重新封住了!”五皇子眉峰蹙了起来,厉声道:“魏明英是忠君之臣,你又为何如此慌乱!”“不是,不是。”那人穿过人墙,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仆倒在地上:“魏大人关了宫门,就率兵追袭我们这一部,此刻已经快要过了裕真殿了。”五皇子面色大变。他目光如刀子似的,对上三皇子茫然的视线,又霍然看向门前的长公主。闻人亭神色冰冷,扣在腹前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五皇子面上原本的平静神色如被雪积压不住的枝条,蓦然地崩解了。连他身边、身后的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惶然之色。短暂的寂静中屏声静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果然有杂沓脚步声踏雪而来。有人忍不住低声道:“殿下……”“闭嘴!”五皇子断喝,“呛啷”一声清响,他反手从侍从手中抽/出刀来。闻人亭却在短暂的战栗之后恢复了平静。她侧头看向褚茗。褚茗低垂着眉眼,没有一点兴奋或惊恐的模样。——不是天子的后手。那又会是谁呢。闻人亭在心中微微笑了一声,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淡不可察的欣然。而她心中还有更深的恐惧,不曾被面前的每一个人觉察:闻人觉的身体撑到如今,至此还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殿中的那个人,还是活生生的那个闻人觉吗?五皇子手中擎了刀,冰冷的刀柄仿佛给了他新的勇气,让他蓦地伸出了手,刀刃还在轻轻/颤抖着,指向了那扇近在咫尺的门扉。“长公主。”他色厉内荏地道:“本王今日为勤王而来,倘若长公主定要一意孤行,阻拦于我,也不要怪我……”他一语未竟,已戛然而止,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原本沉静地站在殿门口的长公主,就在他提刀指过来的时候,蓦然向前跨了一步,抬手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