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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堵中,进退两难,那一只只瘦骨嶙峋肮脏的手扒拉着她的靴子、马匹、包袱中一切可以换来粮食的东西。他们不怕被马蹄踏伤,枯睁着浑浊的眼发出痛苦的哀嚎:“给点吃的罢,官爷!给一口就成,孩子都快饿死了!”被困在灾民中半个时辰,裴敏心里烦闷至极,高高扬起马鞭,咬牙望着下方蠕动的人群,然而在看到那一张张颧骨突出的灰败脸庞时,手中的马鞭却终究没舍得落下。就这么一岔神的功夫,一个瘦高的汉子瞄上了她背上鼓囊的包袱,大喝一声道:“她包里一定有吃的!”话音刚落,一行人蜂拥而上将她生生从马背上拉扯下来。裴敏早已不是六年前那个风光无限的裴敏,这具羸弱的身躯几乎来不及反应,就侧着被拉下了马背!她在心中咒骂一声,此时跌下,即刻会被踏成rou泥!电光火石之间,裴敏只能壮士断腕,咬牙解下包袱用力朝远处掷去,吼道:“吃的都在里面,自己去抢!”那包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重重摔在地上,人群也像引流的河水般跟着包袱坠落的方向狂奔而去。混乱之中马匹受惊,人立而起,裴敏本就被拉扯得半个身子都倾斜了,此时更是失去平衡,朝马下栽去!正此时,一骑飞奔而来,裴敏只觉腰上一紧,一条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竟单手搂着她策马冲出重围。马蹄扬起尘土,裴敏的帷帽掉了,发髻凌乱,猝不及防吃了满嘴的灰,借着贺兰慎的帮助翻身上了他的马背,两人共乘一骑,前胸贴着后背。裴敏的马遗落在灾民中,被饥饿的人群扑倒,疯了似的生啖马rou、马血。那马挣扎着仰头,发出惨烈的嘶鸣声,惊起枯枝上虎视眈眈的乌鸦。“抓稳。”贺兰慎的声音沉着清冷,很令人安心。裴敏依言搂住他劲瘦有力的腰肢。一路马不停蹄到了并州城下的安全地界,王止并吏员已等候在城门下。见贺兰慎将裴敏平安带回,王止擦了擦脸上的汗,策马迎上前道:“裴司使,那突厥人果然趁乱逃了。沙迦已经跟去,沿途会在各据点留下信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裴敏疲惫地舒了口气,正欲催前方的贺兰慎进城,却发觉他侧首凝神,还遥望着城外灾民流离的方向。夏风燥热,裴敏灰扑扑的鬓发飞扬,屈指挠了挠他的腰,语气也低了几分:“走罢,我们几个救不了所有人。”最多只能传信回长安,望天子施压赈灾。贺兰慎垂下眼睫,捏紧马缰绳,英挺的鼻尖上有薄汗,清冷道:“外有强敌,内有灾荒,此行一战怕是凶险万分。”闻言,裴敏心中动容,不禁又想起了密令上的“杀之”二字,心情莫名烦闷焦躁。她想:或许贺兰真心并不知道,这一战他们要面对并不只有凶恶的敌人,还有内心的野兽和来自身后的冷刃。作者有话要说: 经与编辑协商,本文于4.18日周六入V,当天掉落万字长更!明天不更,后天万字一起放出来~这一段剧情是贺兰真心与裴敏感情的巨大转折点,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一下,戳个收藏订阅,谢谢大家啦~抱住挨个么么哒!下一本求预收:一场“贵妃误诊”风波,牵连太医院上下十余名医官。为救身为太医令的父亲,明琬主动请缨,收拾包袱含泪嫁给了宣平侯世子——那个在战场上失去了亲人、又断了腿的十八岁阴郁少年,闻致。他敏感脆弱,阴沉疏离,满身冷冽的尖刺,开口字字如刀,非要将自己和别人刺得遍体鳞伤方肯罢休,像块永远捂不热的臭石头。而再温婉开朗的人也有耐性耗尽的一日,明琬寻思着:爱谁谁罢,这块臭石头她不焐了!她决意离开,还自己和他自由。却不料身后哐当一声木椅倾倒,闻致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双腿动弹不得,一只手却拼命朝前伸着,像是要攥住什么似的,恶狠狠道:“你若敢走,有朝一日被我抓回,定要让你永生不得安宁!”明琬回身看着他猩红的眼睛,许久,才轻轻道:“想抓回我,也得要你这腿好起来,一步一步亲自走到我面前。”五年后,明琬牵着“儿子”伫立雨中,看着那个本朝最年轻的首辅大人撑着伞,一步一步平稳缓慢地朝她走来……明琬颤巍巍闭上眼。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兴许到头了。PS:男主前期脾气很坏很糟糕,但深爱女主;追妻火葬场,无大虐,主基调甜甜甜(小声)感谢在2020-04-1517:59:09~2020-04-1620:1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弓长张、XL10瓶;霍耽耽5瓶;橙子家的爱丽丝、Biu、逢生2瓶;26864636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二十四章长安是夜,乌云蔽月,星光黯淡。毗邻东宫的永昌坊某处华贵府邸内,虫鸣悄寂,风卷起竹帘晃荡,高阁之上,一锦衣男子负手而立,腰间的金鱼袋明灭隐现。“大唐女祸,妖妇当道。宠jian灭贤,帝星式微……”一声长叹飘落,九天之上雷声轰鸣,阴风乍起,大雨将至。“李国公不必忧叹,裴行俭已死,朔州边防图已在呈送可汗的路上。”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以兜帽遮面的人,压低声音,以熟稔的汉话道,“朔州一破,可汗攻占单于都护府,必借兵十万予李国公,迎回李家太子,助国公完成匡复大业!”李国公仰首望着乌云低沉的夜空,良久道:“妖妇派遣净莲司北上追查边防图失窃之案,那个裴敏非等闲之辈,尔等切记小心,最好杀之以除后患!”“图纸在阿史那也珠的手中,我会嘱咐她见机行事。”斗篷男子弯腰按胸行礼,身形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翌日,远在千里之外的并州。并州城内虽不如城外触目惊心,但也难逃荒凉凋敝。城中除了药铺和米行还有人守着,其他的房舍基本大门紧闭,商铺都打了烊,饥荒又逢战乱,实在卖不出东西。临近城门的巷子里有一家酒肆,如今民生凋敝,酒肆中一个客人也无,掌柜的却依旧开门营生,门口酒旗上的紫金莲纹格外醒目。见到裴敏负手踱进来,正在擦拭桌椅的掌柜一愣,缓缓直起身。认出了她,掌柜的态度肃然恭敬,擦擦手迎上前,郑重行礼:“卑职净莲司队正杨忠义,见过裴司使!”净莲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