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文学 - 耽美小说 - 千里起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千越走到钢琴边,象是想用手抚摸一下,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千越说,“你知道吗以诚哥,我,再也不能弹琴了。有一次,有个人,把我。。。按在钢琴上。。。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弹琴了,一碰到琴键,手就会抖,出来的音全是破的。”

以诚只听见他说,我再也不能弹琴了。

越越再也不能弹琴了,再也不能弹琴了吗?

以诚想起以前寒暑假,每到下午三点多钟,越越便会弹起那首曲子,他听到了,就会跑到他家楼下。然后,越越会跑出来,趴在阳台上,对他招手。有时越越也会淘气,用纸团成球,砸下来。若是正巧砸在他脑门儿上,他会张了嘴,无声地笑。更多的时候,他会扔下一粒糖,或是巧克力,再剥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

以诚记得那时问过越越,这是什么曲子。千越的嘴里含着糖,面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含含糊糊地说,叫离别。我妈喜欢,她说人生不过是一场场的相遇,一场场的别离。

小小少年,身量还未长足,清澈的眼光里,藏着一点点的寂寞,隔着长长的一天一天的日子,在对着以诚微笑。

但是以诚发现,现在他忆起更多的,却是在这一两个月以来的千越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衣衫,身后衬着深浓的夜幕,他依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抹去唇边的饭汁时那一点无意的诱惑,他在病中握住他的手说,我哪里也不去,他被焰火照亮的眼睛,眼睛里浓重的渴望,他喝醉时摇摇晃晃的身影,他缠上来的瘦长的胳膊,他说你真是善于理论联系实际时一点点的调侃,一点点的羞涩。

以诚发现,他对千越现在的记忆与八年前的一样的多,一样的好。

以诚说,“越越,我喜欢从前的你,但是更喜欢现在的你。过去的你太小,我也小,很多东西,很模糊,象是友情,又象是亲情,但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清楚自己心。我。。。我爱你,越越。”

沈千越静静地看着他,“以诚哥,要我面对过往的自己,或是以现在的样子来面对你,都令我羞愧欲死。若你真爱我,放我走吧。永远不要再来找我。你的越越,已经死了,他不在了,不回不来了了。”

八年前,你不能留住的纯真与洁净,八年后你也无法挽回。

以诚走过来,抱住他,“你可真扭啊,越越。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越越。”

千越把头煨在他肩上,笑起来,说“其实呢,男人也没有什么贞cao可言。只是,你知道吗?有些事,有些印迹,是打进骨头里的,一辈子也消除不了。”

以诚拍着他的背说,“一定可以消除的,一定。我们慢慢来,我陪着你,我们慢慢来。”

千越说:“以诚哥,成长的路上,遍地荆棘,我从小就怕痛,实在是怕。请让我苛且一下。”

以诚更紧地把他按进怀里,“别走越越,你别走。哪儿也别去,咱们在一起。”

在那一瞬间,心软得收拾不起来。

第二天一整天,以诚在公司,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有一次,居然拿错了提货单。宁可笑着说,“回魂了老板。”

以诚憨憨地笑,心里真是怕,怕那个别扭的孩子一下子又不见了。他几乎每过一小时就要打一通电话给千越。也不是想说什么,只为着能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还在那里,听着他很耐心地说,我在这里。好容易到了下班的时候,以诚走出公司的门,就笑了。

千里起解正文离去

千越站在门口。

他新剪了头发,原先挡住眼睛的流海短了许多,越发显得一双眼睛清宛透亮。穿了淡蓝色的衣服,双手在身后拉住了人行道上的栏杆。看见以诚,他笑开了,露出一侧稍稍歪过去的犬齿,非常的稚气。

以诚说,“越越,你怎么来了?”

千越说,“来约你吃饭啊。”

以诚一时间快乐得不知如何说话,只嘿嘿笑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你想吃什么?”

千越想啊想啊,一会儿想去吃这样,一会儿又想到那样,以诚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他想,千越的每一个主意他都说,好啊,好啊。

千越说,“干脆我们去喝点儿西北风吧。”

以诚说,“好啊,好啊。”

千越大笑起来。

以诚从来没有看过他那样地笑,明朗的,象初夏的风。

最后他们决定去吃龙虾。

十月的N城,正是龙虾上市的季节,各个大小饭店都会有自己特色的做法,好象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那股花椒辛辣的味道。

以诚也顾不得自己吃,只把那剥好的肥白的虾一个一个地送到千越的碗中,千越也老实不客气地一气吃掉。又嫌那饭店里配给的一次性手套碍事儿,索性脱了下来,伸手抓了虾子,红红的油渍顺着他纤长的手指一路流了下来,以诚笑着拿过湿手巾帮他擦干净。

千越剥好了一只特别肥大的,突然送到以诚的嘴边,以诚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含进嘴里,转过头去看看四周,脸刷地一下,比龙虾还红。

千越别过脸去,咬着嘴唇笑,最终实再忍不住,笑声漏了出来。

千越说,“以诚哥,央视应该请你去拍。你是活脱脱的一个郭靖。”

以诚,“郭大侠是大智若愚。我可比不了。不过呢,越越,我说过的,只要能让你高兴,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笑料。”

千越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快到十点钟两个人才骑了摩托车回家。

在跨上车的那一瞬间,千越突然象耗尽了气力似地,趴在以诚背上,脸上那笑容也渐渐地收拢了来。

这一晚,以诚是非常快乐的,但是在那快乐的下面,他隐隐地,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越越的笑容,太过灿烂,却象是阳光,你只感到他的暖意,却抓不住它。

第二天,以诚回家后没有看见千越,打他电话,有一道女声说,“您所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

以诚慢慢地在楼梯口坐下来,张开了手掌,映在灯光里细看。从小,mama就说他的手缝宽,是要漏财的。以诚现在才觉得她说得没有错,他把他的宝贝给漏掉了。

以诚说,越越,你这个小蜗牛,又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