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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在这里住了下来。一晃就是半年。来的时候暑气尚重,如今已是寒冬。距离她离开汴梁,已有一年半时间了。她回过神,官差问清楚庵里几口人,将相应的落户公文给了老尼姑。“一人一份,凭僧碟和公文去承光寺,自会有人替你们安排,若是丢了,后果自负!”官差下山去了。强盗们大概听见动静,扛着大刀轰隆隆冲了过来:“来者何人?!”他们也以为夜晚投宿的大都心怀鬼胎之人。老尼姑笑得和蔼,冲大汉挥了挥手:“官差,没事,去歇息吧。”带头那个矮个子老大很不爽老尼姑那奇奇怪怪的笑。笑话,谁人见了他们强盗不是哆哆嗦嗦的,这老尼姑笑得这般开心,瞧不起他们啊!刚准备上前,不知哪里来的念头让他猛不丁抬头,就跟阮宁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对上了。于是乎,一伙人如同来时一般,轰隆隆消失了。老尼姑笑呵呵关上了门。她回屋时,阮宁已经在厢房里吃饭。修竹眨巴着眼睛:“师虎拿的什么?”老尼姑摸摸她的头:“我们要离开青峰庵,去承光寺啦。”“承光寺在哪儿?”“承光寺啊,是一个很大的寺庙,香火鼎盛,信客众多,很热闹。”“那里有观世音像么?”“有,塑了金身呢。”“哇!”“好好吃饭。”“哦。”修竹小胖手握着汤匙,努力往小嘴巴里喂饭。修竹是老尼姑捡回来养大的,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可能是个女娃,被附近村子的人家丢了。老尼姑平日里脾气很好,做事总是慢慢吞吞,对任何事情都笑呵呵的。但阮宁看得出来,她这会比往日要更开心一些。老尼姑一直担心她若是出事,小尼姑没人照料,若是能去承光寺,修竹便有了托付之处,不怪她高兴。“阿弥陀佛,施主,官府三日后必来查看,你可想好要去何处?若是不曾想好,可跟我们一道去承光寺。那里也可供你修行。”阮宁沉思,承光寺在闹市,人来人往,太过喧嚣。“我会另找一处清净之地。”她道。“施主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知道官府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老尼姑问。阮宁:“大梁庙宇众多,僧侣抢占土地,不事生产,此惯例自建朝由来已久,朝廷此番整顿,还百姓土地,像青峰庵这种小庵,并入大寺之中,大寺之中作威作福之人由朝廷法办,还俗耕田。”“当真?”老尼姑大为惊异,“土地之事由来已久,附近村庄土地大都归世家所有,百姓多为佃户,那些大庙名下田产众多,若是将他们法办,恐怕要多出好多土地哩。”阮宁点了点头,没说话。她蹙了蹙眉,一个名字不由得冒了出来。——谢九玄。上一世,土地问题在她死前一直没有解决。毕竟此事牵涉盘根错节的世家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谢九玄,也不能随心所欲。听说前些日子小皇帝在西山猎场举行围猎,亲自射了一只兔子。看来,谢九玄准备拿世家开刀了。“照如今情景,施主能去哪里呢?何不就此回家,施主出来这般久,家人该挂念了。”主持有些担忧。“朝廷诏令刚颁发不久,不可能一下子落实到所有州郡;要说土地复杂,离汴梁越近,庙宇越繁盛,僧侣与世家联系也越紧密。那里暂时应该没有动作。”阮宁雪白的脸上很冷静,“我心里已有打算,主持不必担心。”这里离汴梁不远不近,此时下发诏令,她猜,更远些的州郡早已行动。朝廷要动手,必定从世家薄弱的地方一点点渗透。她眼睛里情绪有些复杂,谢九玄这是先动僧侣,等世家发觉不对时,早已被他一点点蚕食,一切都在这人掌控之中。缜密得可怕。时间不早,阮宁洗漱完毕,回房熄灯。看着漆黑的屋顶,她脑海里思绪万千。功法突破之前她不会回汴梁,如此,只能向汴梁走,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她发现,比起世俗,她喜欢庙宇的清净。一直待在庙宇中修行也不错。迷迷糊糊中,她陷入了睡眠。☆、059059翌日,阮宁在一阵刺眼的白光中睁开眼睛。院中传来刷刷轻扫的声音。她照例运转内力,视查内腑,一切如常。阮宁揉了揉太阳xue,心里有些沉。不知道为何,尤其这一月来,她一觉睡去,总是睡得很沉,连基本的警惕也消失了。太异常了。她也试过晚上打坐,但到最后仍是会睡去。试了好些次,结果都一样。偏偏除了越来越强大的内力和一日比一日接近圆满的功法,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她也只能将此归为功法快要圆满带来的异状。这也更加重了她内心的负担。修竹咯咯的笑声传来,阮宁轻轻吸了口气,梳洗好了打开门。院中积雪数尺,山上冷风吹得树木摇动不止,白雪簌簌落下,落在修竹脸上,小尼姑懵懵地仰头,眼睛里满是好奇。大汉们夯吃夯吃挥舞着扫帚和铁锹,黝黑的脸上满是认真,没一会儿,院里便多出几个大雪堆。“小尼姑,你瞧。”矮个大汉指着其中一个雪堆。这人穿一身灰色短打,长了张圆圆的脸,很喜庆,也是所有大汉中最年轻的。不论是个子还是武力,他都不像那群人的老大。偏偏他是。修竹晃晃悠悠扭头,惊奇地瞪大眼睛。“啊!”她兴奋地叫了一声。这位阿大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啧啧啧。这是雪人。”他们的名字按阿大阿二一直排到阿四。“雪人?”“雪人。”修竹一个激动,迈着小短腿爬到了雪人身上,把雪人胳膊碰掉了。阿大一脸嫌弃。修竹一呆,咧开嘴就要哭。“不许哭!”“呜哇——”“卧槽!老四你快让她闭嘴!”……阮宁摇了摇头,踏进膳房。阿四已经将早膳摆好了。庵里食物简单,粥和包子。老尼姑慈眉善目慢悠悠咬着,听着外面吵闹声偶尔笑笑。没一会儿,阿大提溜着哭红了眼睛的修竹进来,将她放到她的位子上。“喂,老尼姑,昨晚官差来干什么?”“明日起你们自可离去。我们要搬走了。”阮宁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