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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梵伽罗的脚步,反倒让他越走越快,把所有人远远抛下。其中一名记者是某个狗仔工作室派来的,画风与所有人都不同,发觉自己跑不动了,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梵老师,请问宋博士是不是您的男朋友?”这声吼叫淹没在了各式各样嘈杂的问题中,本不该被走得很远的梵伽罗听见,但他却在此时猝然停步,又回过头,视线略过所有人,精准地定格在了那名狗仔身上。他没有给予确切的答案,只是抿了抿殷红的唇瓣,绽开一抹清浅的笑。这个笑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暖得像冬日的太阳。那狗仔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神魂从这惊心动魄的一瞬中抽离。他总以为梵老师是神秘莫测,冰冷疏离,坚不可摧的,但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刹,他似乎窥见了一个再柔软不过的灵魂。他想象中的梵老师,似乎也只是一个有血有rou的平凡人。梵伽罗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被他牵在手里的宋睿却还扭着头,盯视那名狗仔,脸上同样带着一抹愉悦的笑容。宋睿很快就扭过头,搂着梵伽罗往前走,却接到了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电话。一道既熟悉又陌生,而且苍老了很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宋睿,你和梵伽罗是什么关系?他真是你男朋友,你们恋爱了?”宋睿飞快看了看身旁的人,毫不心虚地点头:“是的,大伯。”他原以为这位固执的老人会大发雷霆,继而全力阻止,却没料对方只是沉默了一瞬就轻笑出声,“好,有了伴就好。有空带他回家看看。”于是宋睿也轻声笑了,点头答好。过往的一切恩恩怨怨,误解排斥,都在此时此刻消泯殆尽。---获得自由之后,梵伽罗立刻赶去学校接许艺洋。这孩子很久没见到哥哥,满肚子都是思念,却口拙说不出来,只能像小狗一般围着哥哥打转,时不时用脑袋蹭一蹭哥哥的脑袋,又用额头去拱宋博士的肩膀。宋睿揉乱了他的发,眼角眉梢皆是温柔笑意。看见他们相处得这样好,梵伽罗嘴角的笑弧怎么都压不住。“回家吗?”宋睿低声询问。“去医院看看三位幸存者吧。”梵伽罗摆手道。宋睿二话不说就把车开去了医院,办好了探视手续。三人还未走近病房就听见了里面的嘈杂声,推门进去却发现一名少女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站在高高的窗台上,似乎随时准备跳下去。她的手腕已经被割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正汩汩流血,而她的脸却不见丝毫痛苦,反倒只有茫然的伤创和深深的绝望。她的家人全都死了,一个个倒下,被挖出心脏,吞吃入腹。她的母亲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她推出家门,反锁在外面,自己则迎头撞上那只长满黑色利甲的手。她用身体死死挡住了这扇门,又用心脏拖住了魔鬼的脚步。少女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鲜血喷溅的声音、人之将死的呻.吟,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并未逃走,而是疯狂拍打房门,大声喊道:“你出来呀!你出来杀我呀!”母亲可以为她不顾性命,她也同样可以。但是,当警察赶来,撞开房门,她看见的却只有满地尸体。他们的胸腔全都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再也没有跳动着的,会永远爱着她的那颗心脏。在那个时候,她的心也死了。她把水果刀对准试图靠近自己的人,脚步不断往后退,准备跳下高达十几层的楼。宋睿立刻询问身旁的医护人员:“她这些天看过电视或者电脑吗?知不知道案子已经破了?”“没有,她整天躺在床上发呆,像丢了魂一样,根本不关心外界的情况。”宋睿点点头,只在这短短的十秒钟内就制定好了接下来的谈判计划。但他还未开口,梵伽罗就已经把许艺洋推出房门,反锁在外头,然后上前几步,淡淡说道:“死之前你想不想报仇?”少女这才发现房里多了两个陌生人。不,也不算是陌生人,其中一个人的脸她实在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杀死了她全家的恶魔吗?“报仇”两个字像一颗长钉,扎穿了她凌乱的大脑,放空了那些强烈到不顾一切的死志,让她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我杀了你!”她想也不想就跳下窗台,挥舞着水果刀朝梵伽罗冲去。守在窗台两边的医护人员想去阻拦她,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推开。宋睿刚抬脚,准备挡在梵伽罗身前,就被对方一把拽到身后。梵伽罗直直迎上杀气腾腾的少女,轻描淡写地握住她拿刀的手,又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入自己怀里。他的身体非常冰冷,让少女猛烈挣扎起来。然而很快,一股温和的气流便将她包裹了,柔柔地爬过她僵直的后背,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皮,然后渗入她的大脑和内心,把那些无处宣泄的痛苦、悲伤、愤怒、绝望,缓慢而又酣畅淋漓地引导出来。疯狂挣扎的少女不知不觉就变得安静了,狰狞的表情逐渐松懈成一抹怔忪,随即又变成茫然。自从进入医院以来,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流过一滴泪。她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心脏不在,灵魂不在,思想和意念也都不在。她活着堪比死亡。医护人员每天都会来探望她,并且清晰地预见到——如果不能排解内心的痛苦,她早晚会毁了自己。但她遭遇的那些苦难实在是太过惨烈,又怎么可能排解得掉?哪怕找来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她要恢复如初也是很难的。这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的努力。但现在,曾经麻木到失去一切知觉和情感的少女,却趴伏在“仇人”的怀里默默流泪,而且泪水越积越多,大有决堤之势。她被困在梦魇里绝望挣扎,找不到出口,将她抱住的这个人却为她推开了那扇隐藏在黑暗里的门,把阳光引了进来。她从静静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透过迷蒙的泪水,看着眉眼温柔的人,断续却笃定道:“你不是他。”话落,手里的水果刀也掉了。不用看直播,也不用看新闻报道,仅仅只凭直觉,她就清晰地意识到——杀死自己全家的那个恶魔,绝对不是眼前这人。他们虽然有着同样的面孔,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