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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用尽,三百颗篆刻了阵法的金豆被她装入锦囊贴身收好,一口气篆刻了三百个阵法,让她有些疲惫。到了上书房,大臣们上的奏折已经堆满整个桌面,汉生揉了揉鼻梁,将之前已经批复过的三卷奏折又看了一遍。莲心已经回来伴驾,又一次出现在御案旁,静静伺候笔墨。这一回大臣上的奏折中,一部分是有关于离赣关军情的,其余的都是无伤大雅的政事,汉生很快批复完。不知不觉便是一个时辰过去,天已经黑了。汉生一瞥,重重竹简之下,又静静躺着一封帛信密折。她眯起眼打开帛书,只见上面列了一张名单,平南侯赫然排在首列。汉生看了一眼名单列表,对莲心道:“这些批过的奏折可以送走了,把襄侯给孤叫来。”莲心躬身称是,很快出了门。北戎不比晋朝,夜里没有宫禁,若是北戎王传召,也有臣子晚上入宫的先例,因此宫人们并不意外。襄侯府邸离着北戎王宫不远,一个时辰不到便能赶来觐见。“臣弟参见王上。”一个穿紫衣的年轻男子跪在上书房的汉生面前,二十余岁,面容白净身材却极魁梧,正是襄侯商钰。“钰弟平身,坐。”襄侯明显与北戎王关系很熟,也不见外,大剌剌落了座,开门见山:“此番王兄禁苑遇刺一事,除了咱们自己的人手以外,还有平南侯的人马。只是他们动作很快,没有留下痕迹便撤走了。”汉生平淡道,“孤知道,所以今晚找你来问,离赣关外的人手安排得如何?”“王兄放心,此回平南侯有去无回。”汉生点点头,将那封帛信密折丢给襄侯,“你看看这个。”襄侯接过看完以后,瞪大眼睛,“惠美人与平南侯有苟且?还牵连着大将军府?这…这可是大罪啊!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襄侯明显被惊到,不敢相信地又补了一句,“这帛信上是真是假?确定无误?此密折何人所上?”“陈近南,从六品国馆修撰,曾为平南侯被逐门客,也投过公输端门下。”襄侯道,“此人我知道,伶牙俐齿颇为善辩,平南侯过寿时曾献诗一首,原本很得他欢心,后来被赶走。一说是因为偷了平南侯的美姬,另一说是因惫懒被打出府。”汉生道:“还有人说,那位被陈近南调戏的美姬,像极了当今惠美人。”襄侯看着汉生平静的神色,深吸一口气,“那他是平南侯的人,还是公输端的人?”汉生道:“也或许谁都不是。此人有大才,孤很欣赏。”“你再看看这个。”汉生又丢给襄侯一封帛信,这是她从褐色锦盒取出的一封。这一回襄侯眼睛瞪得更大,“这…这,竟是真的?臣弟虽与平南侯交往不多,自小却也一道读书受教于老太傅,平南侯的字迹再熟悉不过,定不会看错。这是…写给惠美人的?”汉生点头。“商汤真是大逆不道!”襄侯怒将帛信摔在地,脸色通红。汉生始终神色平静,“所以,离赣关那边的布置不急。”“是否动用耳卫?或是南海大传教士?恕臣弟直言,在离赣关动手,平南侯战死沙场,王上受的非议小得多。咱们北戎将士对战晋朝兵士向来以一敌二,十万晋军远道而来,就算离赣关破,咱们也很快能打回来。”“不必,离赣关此战,孤不想输。孤对你另有安排。”“王兄需要臣弟做什么?”“此番增援离赣关,兵符虽在他手,一万五千的步卒尚在盘山大营,他最快也要明日方能到盘山调动军队,而北戎有常例,出征前,所掌府兵兵符需交由兵部代掌。”襄侯皱眉,“可平南侯若在府中,就算有兵符,也未必能调动他的府兵。”“明日他自然不会在府中,孤已为他安排好了去处。”襄侯一点即通,“臣弟明白了,这就去兵部取他府兵兵符。”汉生点头,“有劳。”“为王上效劳,乃臣下本分。”襄侯抱拳一礼,利落离去。-—-—-—-—-—-—-—-—-—-—-—-—景宁宫。同样灯火通明,虽已夜深,却有二人无眠。“惠美人,此番你主动来找本宫,当真决定好了?”问话的是王后,端坐在正殿之中的座位上,面色不比见到汉生时的温婉,更多的是清冷,或者冷漠。惠美人跪在地上,苍白着一张脸点点头,妆容相较午后淡了许多。“本宫不会阻你,也不会帮你,你自求多福。”“臣妾多谢王后。”惠美人神色多出一分坚定来,磕头起身,离去。王后的贴身侍女皱眉,“平日里处处和娘娘针锋相对,如今倒难得见惠美人对娘娘这样恭敬的一面。”看着惠美人离去的背影,王后神色复杂道,“是啊,错看了她。”第一六四章凉亭一见今夜格外长,也格外静。襄侯走后,汉生只是再看了一眼御案右边悬着的北戎边境图,目光再次在北平镇停留。摸着怀中的锦袋,她的思路开始飘远。她总觉得她忘了些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手开始下意识地抚摸着右手小拇指。或许那里应该戴一枚戒指。她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又很快否决。那里曾经似乎有一枚戒指。那似乎,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温暖感觉。汉生摇摇头,自嘲一笑。莫名成了北戎王,她对于属于北戎王的亲情本就没有感觉,甚至她隐隐感受到,哪怕是过去的北戎王商固,对这些所谓骨rou至亲,也都无所谓。否则,那褐色锦盒中的诸多帛信从何而来?襄侯手里秘密的一支军队为何而建?王室贵胄,血脉亲情本就淡薄。骨rou至亲尚且如此,她一个莫名其妙取代北戎王的人,便更没有什么感觉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