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文学 - 耽美小说 - 十级余震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一个陌生的想法,将有气无力的徐耘安往背上颠了颠,拔腿往医院方向跑去。

幸好在半路上拦截了一辆出租车,霍长隽将徐耘安环在怀里,吩咐司机开稳点去最近的市一医院。

徐耘安整张脸贴在霍长隽裸露的锁骨处,感觉凉凉的很舒服,下意识又凑近了点儿。霍长隽用羽绒大衣裹紧了睡得昏昏沉沉的徐耘安,胸口那点热烫得他神智清明,不住地往车窗外看,刚上车没一分钟就在心里抱怨这市一医院他妈的怎么这么远。

“徐耘安,你还好吧?”他摸摸徐耘安后脑勺湿透了的发丝,耳朵凑近贴上徐耘安的嘴唇问道。

徐耘安口齿不清呢喃了好些话,过度的热气喷洒在霍长隽颈脖处,他好不容易才听清了完整的句子,市一医院那点光亮在眼前清晰可触。

“种了那么久的花草,mama还是没能回来。”

“霍长隽,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

“我的本子要写满了,就快撑不下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

……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作者有话说

电影台词出自,安安入睡前想到的那句话出自米兰昆德拉的。

第三十七章兜里揣着糖

到了医院看急诊,霍长隽先安置好徐耘安再去缴费。等回来时,徐耘安迷迷糊糊地趴在走廊的长凳上睡得正酣,藏青色的长款羽绒服冒出半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落拓的模样儿像极了在路边等哪个好心人捡回去的小狗。

霍长隽问值班的护士要了床位,轻手轻脚地把人抱上床盖好被子,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点滴瓶。徐耘安似乎在做什么噩梦,扎针的手不安分地乱动,霍长隽只好握住,时不时向前伏身用额头探一下徐耘安的体温,为他抚平皱成“川”字的眉间。

大半夜的医院很寂静,整个注射室就他们俩,电视放着形形色色的电视购物节目。霍长隽眼皮儿打架,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一阵刺耳声音从门外传来,夜间急诊收入一名重度烧伤的病人,家属在急救室门外哭天抢地。霍长隽一个激灵醒来,发现点滴早就滴完,徐耘安的手血液回流得很厉害。

找护士拔针之后徐耘安还在睡,霍长隽没喊醒他,这会儿再怎么疲惫也撑着不睡。

他在长椅上瘫坐,后脑勺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目之所及是鼻塞严重,呼哧呼哧出气儿的徐耘安,脑海里回旋的是这人过往亮出的底牌。

爱情如同一场赌局,先爱的那个往往最早亮出底牌,而且很大概率全盘皆输,从来就是这么个理。

霍长隽以为自己早就将徐耘安看了个透底,没想他付出的心意和承受的委屈远远超过预料。他看了徐耘安在车上提到的那个本子——方才翻找大衣时从柜子里捣腾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过去两年多内霍长隽在这段感情里犯下的“罪状”,控诉得合情合理,可又无一例外以徐耘安对他的辩护告终。

“罪状二十八,他又一次在众人面前甩开我的手,并且在方霓质问我们关系时没说半句话。我总觉得,我们在一起并非是相互喜欢,而只是我刚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了而已,真希望他能坚定地选择我那么一回,我肯定不顾安危为他风里来雨里去。”

“罪状三十六,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失约,我在美术馆门口前等了他三小时。在终于打通电话那刻,我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指责,而是他安全就好。这真犯贱对吧,可我也乐意这样做,反正也没耽误到谁。”

……

怎么有人这么傻?忍受他因为别扭而冷漠的性子而犯下的错,对未来无望又邋遢脆弱的他说“你很好”,明明自己也迷惘得很却大言不惭说“我可以养你”。

他何德何能让徐耘安当他是块宝,并为此搭上整个青春乃至往后的人生,而他又能回报什么?

过往几段恋情,霍长隽也欠下了很多,但没有哪一次的内疚和心疼感比得上这一回。

霍长隽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安。

天亮时,徐耘安还没醒,霍长隽一看到点了,就跟值班护士沟通好,让她先帮忙看着徐耘安,自己悄悄跑去外面买粥送去林冬怡的病房——她也在市一医院接受治疗。

林冬怡醒得很早,颤颤巍巍下床穿衣服,霍长隽迅速上前扶住,帮她穿好棉衣外套,戴上毛线帽,就像往常那样服侍她洗漱和吃早餐,待会儿十点得去做个化疗。

隔壁病床的是个患癌半年的赵姓中年妇女,说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倒是她生了个贴心的好儿子,每日端茶递水就没落下一样。

林冬怡眯眼笑着看向霍长隽,后者削了个红富士,切成一块块递到林冬怡面前。

“你是来找人的吗?”门口处传来护士的声音,现在正值医护巡房时间。

霍长隽看向声源处,徐耘安苍白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护士的问题,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后掏出手机打字给护士看。

“耘安。”霍长隽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徐耘安看向他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林冬怡好奇:“隽啊,你认识的?”

霍长隽没来得及回答,三两步走到门口处:“他是我朋友。”

准确来说,是男朋友。霍长隽想。

徐耘安跟着点头,又向霍长隽那边靠了几步,在手机上打字道:“师哥,我喉咙痛说不出话,醒了看见你不在,问了护士说你在这儿。”

“对不起,我这儿有事,没等你醒来,”霍长隽牵起他的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你饿了吗,来吃点早餐。”

“这是我mama。”霍长隽介绍道,他话音未落,徐耘安就悄悄甩开了他的手。被甩掉的手滞在空中孤单得很,霍长隽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他们俩又不是见不得光。

护士给林冬怡测血压和量体温,徐耘安向她半鞠躬后正准备在手机上打字,霍长隽用手盖住他的动作,说:“妈,这是我的朋友徐耘安,耕耘的耘,安乐的安。他也病了,我带他来这边打点滴。现在他喉咙痛开不了嗓,所以说不了话。”

说罢把徐耘安按在张椅子上,端出刚才买的白粥和香菇青菜包,给他用湿纸巾擦拭双手。徐耘安局促无措,轻轻推开霍长隽的手,并且在他准备喂粥之前先一步抢到勺子。本来还病得昏沉如脚踏浮云的他现在浑身汗毛竖起,处于一级防备状态之中,最怕的就是林冬怡透过这些过度亲密的行为,猜出他们俩的关系。他自己怎样都不要紧,可是他得护好霍长隽。

被连续拒了好几次的霍长隽莫名烦躁起来,可瞧见了徐耘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白得跟纸似的,手背上还留有针口,就怎么都烦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