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文学 - 言情小说 - 宝茹传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风流婉转、清丽雅致,只不过这是常服。

若是有那等大场合,大家又更推崇宫样了。所谓宫样,就是仿照皇宫内后妃宫女的服饰,去掉其中僭越的部分,然后流行于民间。

这璎珞就是去岁在湖州兴起的宫样呢!

“这璎珞真是怪好看的,只是太重了些,坠的脖子疼呢!”宝茹可惜地与周媺说道:“我爹去岁就给我买了一只,我只戴了一次,一是因着这般富丽,平常不好穿戴,总不好家常穿戴,却戴着一只璎珞吧?二则呢,就是太重了,连那项圈我也不耐烦戴,这个更重了。”

去岁璎珞才风靡,姚员外一日回来就给宝茹带了一只。宝茹当时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好比一个家庭年收入十万,你父亲会给你买一个三五万的玩意儿么?那必然是不会啊。

周媺也道:“今岁我生辰时,我母亲也与我打了一只,确实好看,也的确平日没什么使得着的。”

周媺还有没说的就是她家人口众多,没分家的五房人口挤在一起,她母亲才给她打了一只璎珞,她三叔家的堂妹便哭着要。堂妹吃了三婶一顿排头,可三婶教训堂妹的那些话儿哪一句不是在指桑骂槐,话里话外不过是自己家借着管家不知搂了多少好处。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家母亲是长房太太,管家本就是天经地义,至于搂那好处,如今虽说是母亲管家,但是银子却还是祖母掐在手心儿的,哪里有甚的好处?

她若要戴那璎珞,还得避开她那堂妹,她是实在没得兴致了,干脆不戴了。

两人又看了些别的,簪儿,钗儿,发插儿,各色各样,虽说是没打算买些什么的,但到底最后还是挑了一两样可心的。

周媺看上了新到的绛纹石戒指,这样的绛纹石本来是用来雕刻摆件,或是印章之类,只不过花纹美丽,有人用剩下的零碎料子做些珠儿、戒指,因着新颖别致,价格也不高,倒是颇受周媺这样的闺阁少女喜爱。

宝茹则是称了四两珠子,有翡翠一样,玛瑙一样,水晶一样,绿松石一样。打算回家自穿些项链、手链、勒子玩儿。

买完东西,万事皆毕,两人自去结账。却不想结账的柜台那边却是堵了起来,问小伙计是什么事儿。

伙计苦着一张脸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似是两家乡下农户,说好的彩礼,银鎏金凤钗一对,金戒指一对。如今那男子家拿不出,两家争吵起来,偏偏堵在这儿。”

难怪他苦着一张脸,好些客人见这样都走了,只怕今天这些小伙计都要吃掌柜的一顿排头呢!

“贫贱夫妻百事哀,”周媺轻轻叹道:“不知道这亲还结不结的成呢。”

“自然是不成了,”还是那小伙计,他年纪不大,应该只十五六岁,一张圆圆脸儿十分讨喜,很活泼的样子。听了周媺的话,与两人道:“小娘子哪里知道,那等乡下地方,十分贫苦,女儿出嫁,为着几尺尺头,一双鞋儿,婚事不成的都有呢!”

听了这话,宝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她是生活在殷实之家,从现代到古代,除了没得了现代的一些娱乐,可其他物质上的享受实际上是超过现代的。所以她常常忘了古代的样子——哪怕是富庶如湖州,贫苦之人也多着呢。

周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对,也不对。他们哪里算是贫贱夫妻?还能谈彩礼,彩礼里头还能要些金银,怎么的,这两家在他们村里也是中等人家了。真正的贫贱,非得讨不着老婆不可,或是换亲——那就更不堪了。

每当宝茹觉得自己投入到了古代生活了,不期然就会被他刺痛一下,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如果是个真的古代小姑娘会更无忧无虑许多吧。

第14章私房银钱

黄昏时分,两人才拉着手作别,再三约定好七夕日还要一同去逛灯会,那时候玉楼也回来了,三人可以好生聚上一回。

闲话不提,又是几日过去,这一日正是七月初一。湖州妇女有每逢初一十五,设立茶果请邻里妇人一同吃茶的习惯,时人称之为‘会茶’,也叫做赶茶围。这等赶茶围的邻里妇人往往是轮流东道,今日恰好轮到了姚太太的东道,

赶茶围大都约在午后,这也是常理,主妇们上晌要料理家务,照管家人。好容易歇了,就到了午饭时光,还是晌后清闲,可以从容说笑玩乐直到晚饭时光。

晌前宝茹一直在陪小吉祥数钱,小吉祥最是财迷,每个月月初总要数一遍私房。瞅着上午无事,她就把自己的钱匣子抱了出来,把那用红丝绳串起来的铜钱散开,一个一个数。

本朝立国以来,严禁私钱,民间流通的均为制钱,户部铸造,铜料好,黄澄澄的,字儿也清晰,颇为精美。宝茹歪在凉床上看小吉祥数,也有了些兴味——数钱这事古今中外都不能免俗。宝茹还记得以前看过一幅西洋画儿,就是一对西洋夫妇在清点金币,不用什么艺术素养,宝茹也能体会到那种愉悦。只是现代社会用电子支付越来越多,这样的乐趣也就体会越少了。

宝茹有些眼热,也搬出了自己的钱箱子。宝茹其实有两个钱箱子,她先是开了自己那大大的螺甸柜子,上数第二格就盛了一只小箱儿,上头挂着一把小锁,宝茹把这箱儿先抱到了凉床上。又趿着纱子拖鞋儿跑到梳妆台前,拿了另一只钱匣子。

宝茹盘腿坐在凉床上先拿钥匙捅开了那把小锁,这只钱箱儿收得更小心,且挂了锁,自然是里头的钱货更加紧要。

里头分作几格,一格是倾银铺子里铸的,十两一根的银块,堆成一座山字形,这就是一百五十两了,又有一格放的是一些银锞子,都是一两一个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颇为精美——这才是宝茹没把这些拿去倾成一般的银块的缘故。数一数,一共是二十一两。

最后一格是金子,平日里使钱是用不着黄金的,这儿也多是一些碎金子,包括残缺首饰,如镶珠宝的钗环等,珠宝掉了,只剩下—个金托子;零星金叶子、金豆、剪断的镯子、金块等;式样太陈旧的残缺的金锁片、金头面等;各种镶嵌物上掉下来的金饰,如镶金乌木筷子上掉下来的筷子头,衣带钩等,零星金钮子等。

这些金子却本不是她的,竟是姚太太的,平日里攒了这些碎金子,也懒得去去倾银铺子熔了,便让宝茹收着去打些首饰。宝茹哪里缺首饰,收在箱子里头,也没动过。

箱儿里还放了一把戥子,宝茹提起戥子称起金子来,心中颇感微妙,想起了日日摩挲着金子的葛朗台。她以前是数过钞票,但称金子依旧是很不一样的。称了一番,大略是十七两六钱七分,只是这里头成色不一,倒不知道能兑多少足金,只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