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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不是要杀他灭口吗?主上,虽然薄子墟之事并非您所为,但当年截杀宫异之事,您做得是那般漂亮干脆,若不是宫异命大……”应宜声睁开了眼睛,一滴饱满的水珠从他的睫毛上滚落下来:“宫异死不死不重要。他天资不足,又愚蠢冒进,留他一条命也无所谓。”太女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应宜声慵懒道:“不过他所爱之人,所珍视之人,一个个杀了便是。我想看看,一个丧门之星,是怎样孤独终老的。”太女的眸间立刻射出了无尽的倾慕光华,眉开眼笑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主上,还有一事,策划蛇娘娘一事的魔道新主,好像出了些事情。”应宜声并无意外之色:“我手上只有一片衔蝉奴的神魂,便足以吓得宫家假作灭门、堕入魔道,他们居然以为区区九霄变能拿下本尊,这般蠢钝如猪的家伙居然也能做魔道之主,背后怕是少不了我师父的筹谋规划。可惜,这步棋,他又下错了。”太女痴迷地盯着应宜声的侧颜:“那……若是主上,又会如何筹谋呢?”应宜声撩起些水来,淋漓的水光间,他的眼眸中也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煞是柔软动人,就连口吻都变得俏皮起来:“……你相信吗,只需要一个梦,我就能让秦牧身败名裂。”太女望着这个自信又恶毒、被众人追歼打杀的魔头,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言语,再难压抑心中的仰慕与激动,从床上跃起,几步奔上前,不管不顾地环住了应宜声的脖子,低低道:“主上,我……”“滚。”太女一怔,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就地跪下,不顾自己前胸已经湿成一片,湿衣贴rou,风光旖旎:“求主上恕罪,不该……我不该……”应宜声的眉眼依旧弯着,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就连他的尾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带笑,仿佛刚才那句呵斥根本不出自于他口中:“……你离我远些。别挡到我的影子。”第56章掘墓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趴了三天有余,确定走路时不会再条件反射地别腿捂腰后,江循才一瘸一拐地和玉邈一道回了山阴村。山阴村蛇娘娘之事的来龙去脉,江循在趴窝的时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不外乎又是魔道中人专为正道修仙者下的套子。他们之所以只选择山阴村作为施害的对象,而不动仅距山阴村七八里之遥的山阳村,恐怕是为了缩小范围,方便将前来调查的修士一网打尽。但白白搭进去二十多条人命来为那“九霄变”献祭,江循想来总觉胸中气闷,所以去山阴村的一路上,玉邈都安慰地捏揉着他的手指,直到山阴村近在眼前时才放了开来。乱雪就抱着膝盖坐在村边的大石头上,眼巴巴地盯着远方,当看到广乘的影子时,他琥珀色的眼睛乍然变得清亮无比,跳下石头就往剑势下落的地方跑去。江循刚刚脚踏实地,乱雪就扑挂在了他的怀里,修长结实的手臂把他抱了个圆儿,眸光中满是委屈:“……公子。”乱雪本就和江循年岁相仿,又随了异域血统,生得身材修长高大,这么大一只往脖子上一挂,江循差点儿跪了,不过那幻境中的“乱雪”尸体还历历在目,现如今还能和他活生生地抱在一起,江循已经心满意足。他用双手护住了乱雪的脖子,珍惜又谨慎地摸一摸,清晰地感觉到了颈下动脉的跳动和血液的流动,才彻底放松下来,安慰道:“没事儿,我受了点儿伤,才没及时来接你。”乱雪一听“受伤”二字,就紧张地伸手在江循身上不住摸索,挠得江循发痒,止不住笑道:“乱雪乱雪,别动,已经好了。对不起啊,叫你担心了。”乱雪这才放下心来,小狗似的蹭一蹭江循的脸,认真道:“公子,不要说,对不起。公子,从来不会对不起乱雪。”江循失笑。这样庄重的表情出现在他一派无邪天真的脸上,有一种奇妙的喜感。乱雪不是秦家家生的奴仆,也不是秦家的弟子。他是在秦秋九岁时,从渔阳秦氏的山下城镇中捡回来的。彼时灾年连绵,饥荒四起,乱雪应该就是从灾荒区一路讨饭出来的。他又饥又乏,又不懂渔阳城内乞讨要饭的规矩,被一群小乞丐狠了一揍。秦秋发现他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化了脓,高烧不退,形销骨立,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秦家不收来历不明之人,秦秋也知道这点,只好去拜托自己的哥哥,也即那时候的秦牧。秦牧悄悄把乱雪留在了自己的书斋里,替他治病去伤,敷药喂饭,甚至亲手帮他把伤口里滋生的秽物挑出。乱雪也与原主天生亲厚,醒来之后便抱着原主不肯撒手,像是走失数年后好不容易找到家门的小孩儿。乱雪毕竟是个痴愚儿,是胎里带来的不足,按理说秦家这样的世族大家是绝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的,但乱雪的仙根灵性之强悍,就连秦道元都啧啧称奇。乱雪又是个纯洁的心性,进益反倒比一般修仙之人更快。因此在得到秦道元的首肯后,乱雪以秦家公子护卫的身份入了秦家的门籍。秦秋捡到乱雪的那日,渔阳大雪纷飞,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随狂风卷动,洋洋洒洒,飘飘荡荡,因此才为他起名“乱雪”。也正因为此事,江循总有种怪怪的感觉。里的秦牧,和真正的秦牧,好像有哪里不一样。至少里那条人形自走泰迪犬,不会被交口称赞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更不会为一个小乞丐的命运这般殚精竭虑。但是,“感觉”这回事虚无缥缈得很,江循也不能仅凭着感觉去判定什么,只能压下心头的一丝疑惑,继续摸着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好了,我回来了。”乱雪还没开口,江循就听玉邈在旁边冷冷地来了一句:“宫异呢?”江循一个激灵,赶快撒开搂住乱雪脖子的手,乱雪也很快钻了出来,手还扯着江循的衣角,乖乖地答:“履冰,在帮人,纺线。”……啊?话音刚落,宫异就从村口的一间小院里钻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两个约摸二十岁岁的小少妇,手里拎着半成的毛衣,正吃吃地笑个不停,显然是在调笑宫异,宫异哪里受过这个,一张白生生的脸臊得通红,双手上还一圈圈绕着刚理好的毛线,看着滑稽又有趣。一眼瞥到乱雪时,宫异就像是逮到了什么救星:“你跑哪儿去了你!你……”等看到江循和玉邈,宫异一怔,本能地想把自己的手往后藏,却发现在毛衣线的牵绊下藏无可藏,脸又红了几分,索性保持着这样的造型,气鼓鼓地往前走了几步:“你们!!半声招呼也不打就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