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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必有一条龙脉镇守,为此地提供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龙脉是每个仙派的立身之本,也是仙派的颜面,仙派的本源。失了龙脉,就等同于自毁根基。然而,没有给山上人任何犹豫的机会,展枚就被吊放了下来,一双腿被浸入了极寒的冰液中。一身不摧的钢铁之骨,遇上至寒阴气,阴阳相撞,烈火触冰,立时发出了脆裂的断响。被伤了双眼亦是没有哼上一声的展枚,终于难以忍受撕心裂肺的剧痛,发出了一声贯响山谷的惨叫。展懿再无抵抗,立时交出博陵龙脉。魔道见展枚一双腿被冷气报废,已是无用之人,在博陵龙脉送下山后,索性也把人交还给了博陵。自那日起,展懿被愤怒的展氏弟子打为叛徒。在自小苦修硬骨功法的展家人看来,展懿是不折不扣的懦夫,竟然因为一己私欲,弃展氏全门于不顾。展懿也不欲解释,将展枚交付给乐礼照顾后,便一人负剑离家,独身剿灭魔修去也。谁想才不过两日光景,与博陵毗邻的乐氏也陷落了。那些魔修不知进行了怎样的修炼,短期内法力大涨,本就是修辅助画术的乐氏压根儿无力抵挡。为保全乐氏根本,乐礼只好下令,弃上谷于不顾,带走龙脉,暂时到相隔不远的秦氏避难。秦氏为炼器世家,储存有大量宝器,山势又险要,易守难攻,能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支援和翼护。而事到临头,秦牧也没再计较三年前的龃龉,沉默不语,开山纳客。此时,仙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令各家仙派加强防御,那些魔修却也是极有耐心,不再妄动,四处流窜为祸,让仙界难以寻其踪迹。世人皆传,三百年前被封印的吞天之象复生了。吞天之象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源,能赋予魔道修士强悍的助益,短时间内助其功力大涨。然而最讽刺的是,一向自视甚高的仙界,直到现在还没能摸清吞天之象所在的具体方位。……时间回到现在。展枚仰起头来,蒙着黑绸的眼睛茫然地盯向西方天际逐渐明亮起来的月亮:“兄长他在哪里?”乐礼动作极轻地摸着他的膝盖:“已经派人去寻了。不过还没有回音。你不要着急,汝成他自有保全自身的本领,你只要照顾好自己便是。”展枚不说话了。乐礼咧了咧嘴,伏在他耳侧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腿。等吞天之象终灭后,我画一只船两支橹,我们放舟去。”……在另一边。殷无堂推开了自己居所的大门。纪云霰治愈他的身体,足足花了三年的功夫,他也昏迷了近三年,期间人事不知。好容易保住了命、但却失去了金丹的他,现如今已经与常人无异,更别提他浑身筋骨尽断,不良于行的毛病算是彻底落下了。体内空荡荡地没有一丝法力残留的感觉,殷无堂直到现在都没有适应。……但是,最让他沮丧难过的并不是这件事。那件真正让他痛入骨髓的事情,他想都不敢去想。自从苏醒后,纪云霰便送他去上谷休养身体,于是,魔修来袭时,他也随乐氏一道撤到了秦氏。左右他是个废人,留在哪里都没差,即使风尘仆仆赶回殷氏,也不过是徒增负担,所以他索性在渔阳山上住了下来。确认自己掩好了门,殷无堂把翠竹杖轻轻靠在了门边,低下头来轻声道:“出来吧。”袍底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殷无堂继续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是栖居在秦氏的灵兽?还是魔道派来的探子?”……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殷无堂疑惑地皱起眉头,撩起袍子,定睛看去,袍底竟已经是空空荡荡。……等等,猫呢?正在诧异间,殷无堂听见从卧房里间传来了轻微的sao动声。他的呼吸乍然急促,单手握紧了那根翠竹杖拦在身前,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什么人?什么人在那里?他现在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一个,如果来者真是什么魔修的话……还未等他想出应对之策,就见一个人影从屏风一侧绕了出来。他松松垮垮地穿着殷氏的月白蓝常服,左手握着夔纹玉带钩,口里还噙咬着一截袍带。面对着呆若木鸡的殷无堂,江循满是风情地一挑眉,含含糊糊道:“……小兔子,借你件衣服。”第117章乱世(二)殷无堂怔忡地盯着江循看,江循也就由得他上下打量,自顾自地整理衣服。殷无堂虽说消瘦,但个子生得不小,肩膀也比江循稍稍宽那么一号,江循正捉摸着那玉带钩的穿法,左肩衣服便顺着胳膊下伸的弧线滑脱,露出明晃晃的半面肩膀。在地洞里养了三年,江循的皮肤有种缺乏光照的苍白色泽,他正准备把衣服拉上,就听得一记清脆的异物落地声,下一秒,丢弃了翠竹杖的殷无堂便径直扑了上来,挂在了江循的脖子上。江循嘴里还咬着衣带,就被抱了个满怀。殷无堂的双臂铁钳似的,双腿却又用不上力气,江循猝不及防,被他拉着一起跪倒在地。此时江循唯一的感觉是……太瘦了。一把孱弱的骨头正挂在自己身上,埋首在自己胸前,就像是一道孤独的影子。很快,江循胸前的衣服就有了轻微的濡热感,那瘦得只剩下一层骨皮的肩膀上下耸动得很是厉害。江循沉默了,他把手掌压在殷无堂干枯泛白的发丝间,来回摩挲着。……他还那么年轻,但已经有了白发。殷无堂的声音讷讷的,带着一股颤抖的热气,隔着一层衣服,直接吹入了江循的心口:“你回来了。”江循深吸一口气:“嗯,回来了。不走了。”闻言,殷无堂却把自己的身体佝偻得更深了,右手死死地抓着自己原先丹宫的位置,把那片衣服捏得满是皱褶,声音细弱近乎于呻吟:“太好了,我没有害死你。我的金丹没有害死你……”江循愣了愣:“什么金丹?”殷无堂飞速伸手抹了抹脸颊,抬起脸来,笑得有点傻气:“没什么,不重要了。你……”可还没等殷无堂再说些什么,江循就把手掌轻轻抵在了他的丹宫处,觉察出那里的空荡后,他的眉头轻轻一拧,一抹金色盛光霎时间自他掌心间旋涡状涌出,像是暗夜中的一点流星。流星尾部扫出了一点明光,在殷无堂的瞳孔间溅出一朵星花,随即彻底没入了他死寂一片、毫无灵气的丹宫。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抓住江循双臂的手指也一根根收紧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