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文学 - 耽美小说 - 沉船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如果早知道八年前捡回来的就是这么一块废料,还不如自己亲手毁了他。在最初的那一年,是两人蜜里调油的一年。他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他的嘴撬开,给他通了窍,随后敲敲打打,精心雕琢,他把所有心血都用在他身上,老师傅传艺一样手把手教他,最后就给他这样的结果?

“你有什么不满,嗯?你说出来。你不想拍,为什么回来?我把徐平给你,是让你糟蹋的吗?!你跟我耍什么小性子!”

沉默。

钟奕还是沉默。

他懒得抬头看他,不是没心,是没力。他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好好地睡一觉。

远处,方尧在喊曹文过去。

曹文喷火似的撂下一句话:“明天再拍一条,拍不好,你趁早给我滚蛋。”

剩下的就是寂静了。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慢慢地爬起来,爬到帐篷里面去。用热水洗了脸,洗了脚,抱着个暖手宝,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还是他的戏。

Amy大惊小怪地叫:“哎呀,一个晚上不见,你怎么就变成熊猫眼了!”

钟奕忙着换衣服,他很急,又担心自己不在状态,患得患失,一晚上都没睡好。

曹文带着副导演勘景,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很紧张。方尧抱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倒出一点水递给曹文。曹文就着他的手喝。喝完了,继续找景。

他想,他以前也干过这种蠢事。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呢。大老远的,没他的戏份他也去,骑着个自行车,抱着个保温壶,骑十几里地的山路去送汤。那时,他是出了名的。

执行导演打趣他:“送汤的那小子又来了!”

“老曹你有福气了啊。”

“徒弟真孝顺。”

他们都默认他是曹文的人,曹文也看得紧管得严,什么合约都要过他的手,没他拍板谁也别想动钟奕。

钟奕接工作也常问他,两人在电话里瞎聊:“你说这戏可不可以接啊?”

“可以接啊。”

“真的可以接?”

“我骗你干嘛。”

“那你告诉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接?”

“故事还挺有趣的啊。”

“有趣吗?”

“不有趣啊,喜剧片了你还想怎么有趣啊?”

他在电话那头吃吃笑出来,曹文也笑。电磁震动着两人的耳膜,暧昧又亲密。那时,他觉得和别人拍戏是对他的背叛。他才不要。他自断生路,跟定了他。只跟着他,只和他拍。

大屏幕上,新闻报道里,电影节红毯,全国的观众都看着他们伉俪而行的身影。连私底下也是如火如荼的一片炒作,他被称为曹文的“缪斯”。

只是缪斯也不过是个凡人,那段辉煌由他而起,由他而落。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谁也逃不过沧海桑田。他的爱情也一天一天的暗淡下去……

又走神了。

他怎么又走神了!

曹文投射过来的目光仿佛要吃了他。

人人都等着曹文的咆哮,人人都紧着头皮等。空气里紧绷冷硬得没人敢大喘一口气,而曹文的沉默便像山崩地裂的一道缝隙,呼啸着皲裂开去。每延长一分,都令人毛骨悚然得恐惧一分。

钟奕能感觉到扑面飞来的刀剑,砍得他遍体鳞伤,无地自容。

曹文眼中的怒火如猛兽,如烈火,在死寂般的空气里,一点一点的按捺下去,沉没下去,咬碎牙齿含血吞,直到他能平静冷淡地说出:徐平的角色,方尧上。

钟奕麻木地闭上眼。

第六章

钟奕虽然被换下来了,但剧组迟迟没开工。曹文的电影还从来没换过男主角,大家都被吓住了。导演不发话,演员僵持着,谁也不敢动。

半夜,山脚下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执行导演进去了,制片人在里面骂了两个钟头,老孙头苦口婆心劝说良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老曹啊,别不知足了,人家孩子对你够可以了。你起起落落这么多年,人家有离开过你半步吗?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拿你当金科玉律,言听计从,乖得不得了。上哪找这么好的徒弟去呀?是,就算他有私心,谁还没有点私心了,你能把他绑裤腰带上一辈子不成?该放手时就放手,凡事留一线。别闹僵了大家都不好看,他是要恨你的。”

“他恨我?他有什么权利恨我!”

“我……我这和你说不明白!”

曹文像一头悲愤的狮子,他莫名焦躁,这股焦躁也不知道从哪而来,让他真切地感觉到钟奕的疏远,一点点地离开他,一寸寸地从他身上剥离。连血带rou,扯得他心疼。

浑身的力气被扯散了,悲愤转而悲凉。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罢了,我只是觉得他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和我离心,这滋味不太好受。”

“你啊,你就欠人这么治你。”

自从两人闹僵后,钟奕便不理他了。虽然还在组里,但终日见不着个人影。偶尔见到,也没什么话好说。两人各行其是,忽然都有很多事要忙。剧组没开工,休息室里便挤了很多人。一张大长桌,演员们没事便在这里聊天吃饭。

有时钟奕也去,隔着偌大一张桌子,他和一个化妆师在角落里抢一盘香菇炒rou,山里条件刻苦,食堂的大师傅都是按分例给的。他失落地舔舔唇,看着那盘rou被同伴大快朵颐地抢走。灯光下,他们一面吃饭一面聊天,毛绒绒的光落在眼睫上留下个笑影。

曹文进去,钟奕正好和那化妆师出来。擦身而过,钟奕的眼光都没落在他身上。短短几天,两人就疏远得像陌生人一般了。

到底是谁做错了事?反了天了还!曹文砰地一声摔了饭盒,方尧吓得抖了一抖,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曹文梗在心口的那口气没法松一松。这些年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他能忍受所有人的背叛,唯独忍受不了这个人的背叛。

他是在往他心口上插刀子,细细碎碎地搓磨着他,这个不孝之子!

翌日,食堂大师傅又做了香菇炒rou。曹文预先要他留了一份,用自己的饭盒盛着。往年两人在剧组虽忙,但吃饭总在一起。曹文吃饭没有点,钟奕到了饭点就来找他。两人并头坐在监视器前,一边聊天一边吃,偶尔钟奕夹菜给他,笑盈盈的。当时的快乐已经没有了。

连着下了两天雨,只拍了几场群戏。到傍晚,出了太阳。云霞染遍整个山谷,夕阳照在人身上留下辉煌的余影。曹文早早要老孙传达,要钟奕晚上过来吃饭。他抽烟倚在办公室门口,休息室的人来来往往,见他都要点个头。

张博问:“等谁呢?当门神?”

老孙:“不关你的事,别问。”

张博敲着碗:“哼,报应来了吧。就敢冲我凶,冲我狂,他凶一下老板娘试试?人家跑得找不着个人影。”

老孙:“闭上你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曹文碾掉了第八个烟头,他抽烟很凶,云山雾罩的。山路尽头,钟奕和Amy说说笑笑地来了。两人都骑了辆小黄车,大包小包地,去镇上采购去了。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