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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公主,暂且留步。”我和胤祯疑惑地对看了一眼,胤祯开口问道,“董鄂大人,还有什么事?”董鄂.兴宁赶上前来,恭敬道,“下官听小女说,贝勒爷和公主今晚要去城外扎营。两位都是金贵之体,怎能如此委屈。在下家中虽然简陋,却也比那荒郊野外强些。不如暂且移步到下官家中,屈就一晚。两位以为如何?”胤祯皱了皱眉,“此番董鄂大人家中遭遇大难,定是还有许多事需要忙碌。我们去了,恐怕会给你们添麻烦。”董鄂.兴宁忙道,“二位肯屈驾光临,是府上莫大的荣幸,怎么会是添麻烦呢?况且这次下官一家能够保住性命,全赖贝勒爷和公主相救,请二位无论如何给下官一个机会,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胤祯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这……”我笑了笑,及时出声,“董鄂大人,你没有听明白十四贝勒话中的意思。十四贝勒说的添麻烦,不光是指我们去之后府上招待起来耗财耗力,还有别的含义。”我看了一眼仍一头雾水的董鄂.兴宁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看起来一副正直老实的模样,我完全相信他是真心地想要报恩,而不是那种善于钻营,趋炎附势之人。因为若是头脑稍圆滑机警一些,就不会选在此时邀我们入府。被我们所救的官员不下百人,他不想想我和胤祯为什么在拒绝了福建巡抚之后,就会无处可去?难道剩下的官员就不知道把握机会,巴结权贵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董鄂.兴宁还是不明白。看来是非破不可了,“董鄂大人,十四贝勒刚婉了拒朝廷正二品大员福建巡抚佟匡的邀请,转眼却住入了你一个六品通判的府上。就算佟大人再大度,心里也会觉得没面子。他自然是不敢怪罪我们,但他是你的上司,他若把这笔账都一并算到你头上,你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吧?”董鄂.兴宁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变了一变。我暗中吐了一口气,他果然是因为没有想到这方面的原因。可是邀请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若是反悔,就成了那等只知自保的小人,若是不反悔,又会得罪上司。现在恐怕正在为难吧?也罢,看在他家里平白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的份上,就替他解了这个围。正待开口话,那董鄂.兴宁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多谢公主提醒在下。下官知晓其中的利害。只是贝勒爷和公主对下官一家有救命之恩,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二位住到荒郊野外里去。若是没有二位,下官如今早已丢了性命。连性命都没了,这些官位,权力之类的还不都是虚的?这些下官早就想通了。贝勒爷和公主救了下官的命,下官为二位丢了官职又能如何?即使那样也难报救命之恩的万一。”董鄂.兴宁的反应完全出乎的意料,没想到在我点透了利害关系之后,他还能毫不迟疑地做出这种选择。为了报恩,丢官也无所谓。话都说到个份上,我们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可是不拒绝,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遭遇失子之痛以后,还要白白赔上前程?我为难地看向胤祯,他脸上明显写着几个大字,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看着一脸坚定的董鄂.兴宁,我完全无语了。这人也太正直过头了吧!提醒你就是为了给你转圜的余地,你怎么非一条路走到黑呢?迟钝,倔强,一根筋,不知变通,不懂自保。怪不得这么一把年纪才做了个小小的六品辅官!不对!这种性格还能做到六品已经是大的奇迹了!等等……董鄂?跟珂玥一个姓,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董鄂大人,可认得董鄂?七十?”董鄂.兴宁愣了一下,答道,“那位是在下的堂兄。与在下同一个祖父。”问问而已,我真的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真是珂玥的亲戚。还是血缘很近的同族本支。胤祯讶道,“原来是九嫂的的族亲?你怎么不早说。”董鄂.兴宁的脸上现出一抹惭愧之色,“下官资质驽钝,这么多年还只当了个小小的通判。说出来也是辱没家门罢了!提之作甚!”胤祯笑道,“董鄂大人莫要自轻,你不过是不贪虚名,不屑于做些攀权附贵的事罢了。不然凭你家的门楣,何至于此。既然你是九嫂的本家,这事就好说了。我本就与九哥九嫂亲近,如今住在九嫂族亲家里,于情于理都合。谁敢因为这个再难为你?”这事便定了下来。董鄂.兴宁忙吩咐将最好的马车腾出来给我坐,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样的天气,我本就是一身长衣长裤,密不透风的,再去坐那憋闷的马车,还不如在外面骑着马吹吹风来得凉快。董鄂.兴宁见我确实不愿,这才不再坚持,自己带着妻女上去坐了。董鄂府马车在前方带路,我与胤祯带三十亲兵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胤祯见我神色有些不对劲,策马靠近,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我朝前方的马车扬了扬下巴。胤祯露出了然的神色,“你对那董鄂.兴宁不喜?他这人有些古板、固执,但不失正直。就人来说,还是不错的。”我撇了撇嘴,“人是不错,就是过于迂腐了。”而且明显瞧不起女人。这次奉命领兵,皇阿玛任命的军职我为正,胤祯为副,所以别人称呼我们都是先公主,后贝勒爷,他却偏偏反过来喊。我还注意到,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在我身上的迷彩服,还有腰间的火枪和长刀上,然后偷偷地皱眉头。觉得女人不该穿成这样,舞刀弄枪?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穿上旗装,踩着花盆底,手拿绣花针跟敌人对战?胤祯低声笑起来,“是因为刚才他非请你上马车的事?他许是觉得以你公主的身份,当街骑马,抛头露面不大合适。你知道,总有那么些人把祖宗规矩之类的看得格外重要。”我不以为然,“我这是来打仗,不是来游山玩水。坐在马车里?等我赶到的时候,这些官员都饿成干尸了。还救什么人?再说,规矩是人定的。按照祖宗规矩,女人都该在家相夫教子,可我呢,参与政事,领兵打仗,女人不该干的我一样一样都干全了,哪一样是合规矩的?”他笑了起来,“那倒是!会循规蹈矩的就不是你了!”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的董鄂.兴宁心里激烈地翻涌着。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的事,爱妾、儿子,还有几十个下人平白丢了性命,他们被天地会的人关了四天,这四天里,缺食少水,担惊受怕,今日终于得以脱身,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丧失亲人的哀痛夹杂在一起,让他几乎承受不住。而且,在这种悲喜交加的心情中,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困惑着他。固伦凝华公主,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