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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萧琸。出乎意料的,萧琸的表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厌烦与不屑。他笑了起来。眸光凝视着面前穿着质朴,却颇有英气的女子,复杂道:“我时日无多,有些话就不与你说了。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不必妄自菲薄。若你与我一样,从小无父无母,在江湖上摸爬打滚十来年,说不定今日也成为赫赫有名的侠女了;反之,我现在说不定是哪个村民樵夫,正扛着锄头种地呢!”他言辞轻快而幽默,谢落英没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便在此时,萧琸又沉声道:“我的青铜剑,重三斤十二两,长二尺,宽三寸,乃当年在湖州剑星城,由第一铸剑师蒲钺打造,剑柄最末端有个蒲钺的菱形标记。这柄剑陪伴我多年,如今在蔺大人那里,明日之后……这把剑就赠予你了。”“……赠予我?”“是。”“不可万万不可,萧大哥,我不会使剑……我……”萧琸摆手制止了她:“落英,你不必多说,这把剑我赠与你,以后你也可以赠予旁人。”他语气一顿,眼神坚定,“就当留个念想。”“萧大哥……”听着这话,谢落英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隔着一扇牢门,二人四目相视,情绪万千,不是刻骨铭心的海枯石烂,而是互相欣赏的倾盖如故。楚姮不忍打扰二人,到底是转身离开了。她去县衙找蔺伯钦,却遍寻不见人,揪了一个衙差询问,才知道蔺伯钦堂审完后,没有合眼,又带着人去搜捕春二姐。还让杨腊和胡裕骑快马,前往当初被火烧成灰烬的黑店客栈找线索。楚姮一颗心也被高高悬起,她干脆也不回去了,就在蔺伯钦的后堂书房等着他。入夜。天空阴沉,又下起纷飞雪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楚姮时不时的眺望窗外,仍听不到动静,到了夜里最冷的时候,才听到了一阵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心头一跳,忙不迭的闯出门外,跑到前头一看,却是胡裕和杨腊才赶回来。两人戴着一顶皮毡帽,身上被雪给濡湿了,冻的耳垂脸蛋子一片通红。“快进屋。”楚姮让两人进去,倒了两杯热茶给他们暖暖身,追问道,“怎样?可查到了春二姐在哪儿?在客栈有没有发现什么?”胡裕顾不得烫,喝了一大口,呵出白腾腾的雾气:“快别提了。夫人,你是没看见,那地儿不知怎么回事,被人好像用锄头犁了一遍,半点痕迹都找不到!”杨腊捧着茶杯暖手,说:“客栈被烧成灰,地上挖的到处都是坑,感觉……感觉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找东西?”“我也是猜测。”杨腊叹了口气,将杯子放下,忧心忡忡的望着门外,“也不知蔺大人那边,有没有进展。”楚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夜色深邃,遥远,又寒冷。风饕雪虐中,檐下纸灯摇摇晃晃,昏黄明灭,连台阶下的野蔓草,都显得那般憔悴惨然。正文八八章次日天将明的时辰,蔺伯钦和顾景同才拖着一身风雪回来。两人面色凝重一语不发,不必询问,楚姮和杨腊等人也都猜到结果。“这下怎么办?”顾景同将他的折扇拿在手里展开,又合上,合上,又展开。刷拉拉的声音,听的楚姮有些烦。她正要喝他,就听蔺伯钦沉吟道:“午时萧琸会被推到菜市口,届时我当着百姓面阻拦,决不能让蔡高义诬陷他人。”“你这是……自掘坟墓。”顾景同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的提醒他不要找死。蔺伯钦神色一片坦然:“不管在清远县还是别的地方,出现冤狱讼事,我不都允许发生。”他语气很低,可楚姮却觉得心底烫烫的。蔺伯钦这人较起真来,还真没人说得了他,想必他这辈子也不会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情来。大元朝若人人像他一样正直公正,何愁不会国富民强?胡裕这时焦急的问:“蔺大人,顾县丞,难道在望州就没有比陈知府、蔡大人更有权利的官吗?让他来主持审理此案,一定不会让萧大侠含冤莫白啊!”他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大家,顾景同蹙眉道:“望州天高皇帝远,本次来的监察御史已经是顶大的官儿了,哪还有旁人?”楚姮这时暗暗心想,自己乃华容公主,这权利算不算大?但扫了眼几人,她按捺着没有吭声。这时杨腊遽然站起,忙道:“负责送圣旨的霍大人就在沣水县!”楚姮浑身一僵,心头怦然一跳。“霍大人?”蔺伯钦微微愣了下。“禁军统领,霍鞅。”杨腊说起来不免有些激动,他道,“大人有所不知,卑职在护送夫人从云州往望州途中,曾偶遇霍大人在搜捕江洋大盗玉璇玑,说起来,还有两面之缘。”楚姮仔细一想,还真有两次。一次是在路边茶寮,一次是在李四娘跟卢飞星私奔的客栈。想到被绿的蔺伯钦,楚姮又同情的看了他眼。现在的李四娘应该做了卢飞星的外室吧?在京城置了大宅子,奴仆成群,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而蔺伯钦却为了个素不相干的受冤的人,准备赌上一生。楚姮思及此,默默的叹了口气。顾景同觉得找霍鞅帮忙不太现实,他用折扇敲了敲额,问:“禁军统领是几品?一个武将掺和此事会不会不妥?皇上会不会怪罪?还有……”“危急存亡关头,你怎如此婆妈?”楚姮看不下去了,她脱口就道,“霍鞅乃正三品大员,皇上二十年的心腹重臣。元高宗御赐的青铜锏,上斩昏君,下斩佞臣,莫说区区吴光弼一案,即便是宫闱秘事,他也能掺和。且此人秦庭朗镜,守正不阿,找他帮忙准没有错!”她豁出去了,就不信自己真那般倒霉,霍鞅一出现就能把她给逮住。楚姮一席话让众人都愣了愣。胡裕更是没忍住,问:“夫人怎会对霍鞅了解如此清楚?”楚姮知道方才有些失言,但她面色如常,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不都传遍了吗?你们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