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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北口中吐出来。虞子衿当下有三分难为情,更多七分飘飘然。他偷窥见玄北冷硬的眉眼里满是宠溺犹如一汪深海,能叫人心甘情愿沉死在里头。这眼睛会话说。所有玄北想说的不说的难说的它全说。它说过我好喜欢你啊,说过你受委屈闹得我心肝闷闷的疼,还说:就想这样宠惯你。我不光不拦你,还要纵容你。你尽管得寸进尺、无法无天去吧。虞子衿看懂这个眼神,顿时觉着一切都好起来了。天也好地也好,红墙绿树也好,来往胆战心惊的下人也好。什么都是好的。他一时兴起,抬起两只手呈爪状,哇哇呀呀乱叫一通,“我就是吃人的精怪,你怕不怕!”“怕怕怕。”玄北躲了一下,沉声道:“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袭人。看我不收了你!”虞子衿哈哈大笑,撒腿就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笃定玄北与都铭定是真真的好兄弟,就如同他与多拉米是真真的好兄弟似的。否则玄北怎会如此顺从他作戏玩耍,孩子气地与他玩笑?他跑出一大段路被玄北抓住,两个人嘻嘻哈哈在热烈日光底下追来跑去,上演了一出名副其实的庸君与祸国美人,还指不定又将引来多少流言蜚语。不过没事。他们谁也不怕的。哪怕小心翼翼,造谣之人亦是虎视眈眈,不会放过他们。既然没人肯给他们好过,人就得自己给自己好过,不管怎样先找着开心的法子。开心以后再去思量如何对付卑鄙小人便是了。追赶至宫门口后,虞子衿已气喘吁吁,当真要融成一个黏糊糊的虞子衿了。好在玄北清楚他懒惰,早早在宫外备马车,就不必再靠两条腿走路。一路走近将军府,玄北突然令人停下马车。虞子衿钻出来一看,疑惑地嘀咕:“还没有到呀?”不过仍是略过踮脚的人背,一跃而下。玄北眺望一眼将军府门前两尊巍峨站立的石麒麟,对虞子衿说:“你翻过墙没有?”翻墙是没有的,钻狗洞功夫一流。虞子衿摇摇头。“今日就带你翻一回。”玄北笑了一下。“哇!”虞子衿双眼一亮,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来,“我要翻墙!”多好啊。他想:只要玄北不要老下去,什么也不算差。第65章美人呀美人真可爱虞子衿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足足有两个玄北高的墙,他坐在上头,视线内的将军府冷冷清清。花草树木不知怎的长得很是硬气,色泽半点不轻浮,很肃穆地生在地面上,带几分都铭其人不解风情的模样。“他的府不好看。”虞子衿斩钉截铁下定论,再补上一句:“他也不好。”记仇的小子可是牢牢记着出行塞北时,都铭语气冰冷告诫他勿要败坏兄长名声的。他再低头去看已安安稳稳站着的玄北,忽而意识到他的翻墙是真真用脚去跨翻。玄北分明是借武功底子潇洒飞过去的。“你耍赖!你不是老实翻过去的。这样就不好玩了。”虞子衿投诉着,努力晃晃腿,可惜踢不着。眼珠子转悠一大圈,将大而无当的将军府收入眼底,他又嘀咕:“我下不去了。”玄北答:“跳下来。”虞子衿双手抓住墙沿,心里头衡量一下距离,噘着嘴哼了一声:“这么高,跳下去我摔了怎么办?”姿态十分娇贵,语气非常娇纵。玄北摊开手,“接着你行不行了?”其实虞子衿是顶喜欢玄北会有意露出的无可奈何模样,半带妥协性的。每到这时候,仿佛虞子衿最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自豪就油然而生。不然还有谁能叫玄北让步?谁能使玄北好声好气来哄?不会有了,谁也别想在排在虞子衿前头,尤其当在玄北心里时。虞子衿偏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声否决:“不行不行。你接不住怎么办?磕到手脚会疼,万一摔出毛病怎么办?”“数你记仇,架子又大,谁敢磕着碰着你?”玄北似笑非笑,“再不跳我可就走了?留你一个在这儿坐到天荒地老。”“你才走不了。”虞子衿神气好似命令地知会一声:“那我要跳了。”玄北两条手臂还横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静静说着:跳吧跳吧,尽管跳,咱俩决计接着你不落空。虞子衿还没跳,他笑嘻嘻又道:“我跳啦?”“你跳。”“真跳啦!”虞子衿一而再再而三地嚷嚷。“再磨蹭下去,黄老虎皮可就要生腿跑了。”玄北假沉下脸。“跳啦——”虞子衿站了起来,还有心思玩闹,伸出手作翅膀扑腾,犹如滑翔而下的鸟。连他自个儿也诧异面上挂着难消除的大大笑容,竟一点儿也不畏惧高,就这么直直扑过去,气势汹汹的。温和的光透过斑斓枝叶照射下来,亮了玄北俊朗眉目与唇畔边星星点点的笑。虞子衿险些要怕他会像一只飞虫没入浩瀚海洋中般融进玄北眼眸中。幸好没有。他安然无恙的落在玄北怀里无缘无故笑地停不下来,没脸没皮赖在那儿,伸手一指,“走,往那走!”说话间虞子衿不忘四下里去寻木头身影。方才他往下跳,眼角瞥见黑影一闪而过,隐约是木头那张冷冰冷的脸。不过这时看倒什么也看不着了,也不知是否眼花罢了。虞子衿与玄北在通往书房路上碰见都铭。不是面对面相遇打招呼的碰,而是远远瞧见一个炎炎夏日也穿戴繁复整齐的身影。“再没人与他似的,这个时节还这副打扮。”玄北道:“都铭最不守规矩,又最守规矩。”“他守自己规矩。”虞子衿挂在玄北脖子上,灵活地转趴到背上去。他眯起眼打量与都铭坐石凳对面的另外一人。那清瘦如竹节的身影有八分眼熟,直让他联想起虞清安。然而竹是断断不会轻易弯曲下脊背的。“那是不是我哥哥?”虞子衿凑在玄北耳边哈气,“我们悄悄走近点,偷听他们说什么好不好?”玄北口上说他顽皮,手脚却是偏袒他的,乖乖的收起声响走近点,借假山挡住身形。“别喝了。”都铭如刀剑直挺挺的声被风卷过来,掠过耳边。浓郁酒味却久久不散。虞子衿探头探脑去看。黄昏下,树木投下的影拉得长长斜斜。不经雕琢的石桌带有原始粗糙,上头七零八落摆着几个酒壶。都铭身姿挺拔地坐着,与另外趴附在桌上的人形成照明反差。都铭伸手去抓酒盏把手。那人不管不顾要来抢,将手也覆盖上去。是好看的一只手,骨节细,指节长,一层白皮青筋隐隐,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