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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渐渐没了动静,只有微小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出去。苏泛心想,这回可是不低头不可了。赵锦程趴在水边,见着湖面没了动静,立时慌张地扭头朝苏泛道,“大,大少,二少,二少好像没动静了。”没了动静?苏泛原本淡定从容的姿态完全崩溃瓦解,冲到水边让人将苏湛从水里捞了出来。被吊着的苏湛正在从头到脚的滴水,脸色雪白,眉目乌浓,长长的睫毛像是被水打湿的羽翼安静地贴附着。整个人像是沉沉地睡过去,是苏泛最喜欢的,苏湛熟睡时的样子。苏泛的手紧紧地攥着,瞧着苏湛一副安静睡着的样子,命令赵锦程道,“把二少放下来,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去。”然而苏湛安静地诡异,让赵锦程心里打起了鼓。胆大心细的李成锋却是轻轻几布挪到手脚被捆着吊起来的苏湛面前,颤抖着手指伸到苏湛鼻下——是带着潮湿的一片冰凉,丝毫没有气息。“大,大少爷,二少死了!”李成峰抖着收回了,转头朝苏泛说道。却没想到脸色丝毫不比没了气息的二少好多少的苏泛却是冷着脸冲了过来,抬手就是给了自己一巴掌,冷厉地说道,“死不死的,是你能说的么!”苏泛命人将苏湛放了下来,而后很是温和地拍了拍苏湛的脸道,“好了,苏湛,我不折磨你了,你爱吃就吃,不吃就算了。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低头。”躺在地上的苏湛却是一动不动。赵锦程又惊又怕地爬着趴了过去,也伸手试了下二少的鼻息,甚至还不死心地抓着苏湛的手腕试了下脉搏,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二少,二少没了……”苏泛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了半天,而后一脚踢开赵锦程亲自将苏湛揽在了怀里,弟弟的身子虽然又湿又冷,然而身子还是软软的。精致漂亮的五官蒙着水,长长的睫毛仿佛随时都要抖动起来,“你们谁再敢说阿湛死了,我会让他死。”苏泛只觉得胸腔被人挖了一个洞,明明是大夏天,却有寒冷狂风只朝这个洞刮,刮得他生疼,刮得毫无知觉。“阿湛,我带你回家,我不逼你。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我不逼你,我不逼你……”苏泛絮絮叨叨地抱起苏湛往苏家的方向走。跟在他后面的赵锦城李成峰还有一干人等都是惊愕着深色面面相觑,却也无法只能随着大少的步伐跟上。苏泛抱着湿漉漉的苏湛回了家,将他放回自己的房间,而后从容地给苏家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守在大厅的众人没一会儿便见到满头是汗的林医生赶了过来,“怎么二少又病了?生的什么病,大少那么急!”赵锦程跟阵没有方向的风似地带着林医生木然地刮到了苏二少的房间。只见大少已经给二少爷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正拿着毛巾轻轻地擦着依旧沉睡的二少擦头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林医生,你来了。阿湛落水了,你快给他看看。”林医生无需检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床上躺的已经是死人了。然而他在苏泛坚持到有些疯魔的目光下还是将苏湛彻彻底底翻了一遍,“大,大少,二少自打出生体质就弱,心脏功能不是很好,他,他又饿了这么些天……”…………李成峰和赵锦程站在苏家的主宅外头一口一口地吸着烟,林医生早就回去了,整个苏家除了大厅和二少的房间还亮着灯,大少跟疯魔了似的还呆在二少的房间说是要给弟弟喂饭吃药。“我看大少这是要疯了,二少一早捞上来的时候就死了。”李成峰狠狠地吸了口烟道。赵锦程无奈又麻木地瞧了亮着光的窗户一眼,心想,苏将军瘫痪在床,夫人病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如今二少又死了,大少眼看着就要发疯一样,苏家可算是家破人亡了。而一边的苏泛却是执拗地握着苏湛的一只手,茫茫然地只觉得自个儿的弟弟又在睡觉了,也好,也好,不管是死是活,他都要在自己身边。“阿湛,哥哥陪你睡觉。”苏泛轻轻地抚了抚苏湛沉静的面庞,小时候每每见到苏湛睡觉的样子,苏泛都会觉得心里软软的,很是想要有机会陪着弟弟睡觉,看他安静睡着的好模样。说罢,他翻身上了床,躺在苏湛身边,仔仔细细地将苏湛的手脚都盖了个遍,贴着苏湛冰凉的脸,搂着他安心睡去。三年之内,苏正刚和妻子相继病死而去,而身边再无一个亲人、叱咤金三角的苏家大少随即死于吞枪自杀。36、第36章苏泛站在窗口,白色衬衫灰色长裤,迎着透进窗的光线,整个人显得长身玉立,犹如青山松柏。他修长洁净的手指正捏着一份今天早上的缅甸华文日报——1975年4月5日,“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沉痛宣布: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总裁蒋公介石先生,因心脏病猝发,于一九七五年四月五日,经抢救无效,不幸崩殂。终寿八十九岁……”苏泛看到大标题只一挑眉,剩下的内容便不再看,面上的表情堪称无波无澜,只嘴角噙了那么一丝笑,却是若有若无的感觉。似乎对于这个全球华人界,尤其是金三角的国民党残余部队来说的重磅消息对他而言并无什么影响。此时正有人敲门,苏泛随手将报纸一丢,那报纸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桌上,“进来。”来人倒是穿着笔挺干净的土黄色制服,帽檐下是中国人特有的剑眉星目,给人一副精神端正的感觉。“大少,城里来了电话,说是将军让您速归,蒋委员长西去了——”此时他们正在小镇外的一座山寨里,这十多年,缅甸的发展也很大,当初他们占据的那座小镇已经成为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苏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好了,从嘉,你去给将军回个话,就说我——大概傍晚就能回去,跟将军说让我妈也给我备饭,刚好能赶上晚饭。”“是,大少。”严从嘉答道,末了见苏大少只是又坐回椅子上,径自拿起摆在他桌上的一个相框眉眼低垂却泛着温柔地注视着照片,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对了,穆家给您送的那个女人——”苏泛一抬眸,眉头微蹙似在回忆,然后温和地反问道,“什么女人?”严从嘉以拳捂嘴微咳了下,“就是昨晚您和穆威在大金坊谈事,您多看了他身边的女人几眼,那穆威居然把那女人给送过来了。您看,要怎么处理?”大金坊算是这一带最大的赌坊,不过也不只是赌坊这么简单,简直堪称吃喝嫖赌一条龙的服务,当然也少不了金三角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也因着这完美无缺的服务倒是吸引了众多人谈事谈生意。苏泛的视线只在严从嘉面上停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