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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拒绝,唇齿交合间柳清言甚至主动去迎合恒德帝,“皇上可就饶了臣吧,今夜就放臣回自己府里可好......”天渐渐地暗下来。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黯淡得如同这尘世间的人心,空虚,荒芜,寸草不生。“大人,您洗完澡可还要用膳?”门外元宝候着,颇有几分寸步不离的意思。“不用了,你先退下吧,有事我自会叫你。”柳清言声音很弱,然而还是要硬撑出威严的气势来。“大人......”“我说让你退下!”拔高了声调,硬生生地将门外的元宝撵走。元宝只好摇摇头,无奈地离开,然而终究是不放心绕到了厨房,让厨娘先去睡,自己守着灶台,给自家的主子煨粥。柳清言足足洗了一个时辰,直到水里一点热气都没有了,全身上下都快擦到脱皮了,他才确定是把自己洗干净了一样。起身,拿过旁边新做好的红衣,细致地穿好,那个刚刚还很脆弱的男人,仿佛又重新披上了一层完好的保护膜一样。其实平时不会洗那么久的,今天是怎么了呢?柳清言低低一笑,在嘲讽自己,就因为被他听到了所以觉得难堪吗?呵,柳清言你自己自欺欺人还不够吗?他不是早就知道你和恒德帝都做了些什么了吗?是真是假总之今日他都全部听到了不是吗?难道直到今天被他真正见到了,你才愿意承认自己脏了?你可真是可笑啊柳清言......他很想大笑,可是笑声却仿佛憋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口中发出的,是老鸦一般嘶哑的笑。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想起那个砚台,太子殿下给他的东西还在里头,你看,是时候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了,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咔嚓”一声,砚台的上下两部分错开,里面是一封信。柳清言以为信里面会交代他下一步的动作或是去沧州的计划实施,可是从没想过会是这些。两页纸,一页上满满地列上了沧州的美食,“油老虎、南皮窝头、任丘熏鱼、河间芝麻花酥糖......”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叽”一声叫了出来。门外的元宝端着热了三次的粥,犹犹豫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端到了主子的门口。“大人,您歇着了吗?您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多多少少用点粥吧?”声音不大,尽管屋里头还点着蜡烛,他也怕吵到了主子。第96章第九十一章“端进来吧。”柳清言心情尚佳,终于没有再把他撵走。“是。”元宝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欣喜若狂。“粥放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收拾,以后别熬这么晚了。”柳清言对着他吩咐了一句,扔给了他几粒金锞子。元宝乖乖退下,金锞子随手一揣放进兜里,脸上还是笑,乐颠颠地跑回了自己屋里。柳清言喝了几口粥,就喝不下了,心中一哂,自己今天怕是饿过头了。另一页纸上,画了两个人儿,看得出来是很用心地在画了,可还是与下方那正正经经的小楷字很不相衬。柳清言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睛似乎都亮起来了,微微上挑的眉眼敛了说不尽的风华在里头,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好看。这么久过去了,穆之这作画的水准是一点都没有长进啊......底下那一行字倒是越发精进了,“阿言,我们去沧州散散心吧?”没有了,这封密信给他报了一堆的菜名,外加一幅和本人极不相符的画像以及一句随意的留言,没有任何其他的计划和吩咐......柳清言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褪下去,心头便已经涌上来万千悲伤,又哭又笑实在是一种很抽搐的表情,然而就是恰到好处却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脸上。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自他知道程穆泽要让自己与程穆之一起去沧州时,他就猜到事情断然不会如此简单,再到后来他突然收到程穆之的那封信。程穆之似乎也想借着这一趟去沧州,查些事情。纵使他今日给他的这封信只是为了逗逗他,可是真去了沧州,又要面对多少其他的事情和未知的危险呢?穆之啊,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与你说的呢?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先记住自己的身份是一国储君,国事当前,才是太子该做的抉择。唉……柳清言长叹一声。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认清了自己的地位,还是被他一个举动就轻轻巧巧打回原形,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感情这回事真能如自己所愿那么容易拎得清就好了……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和程穆之提感情呢?他以后是天子,是大周的皇帝,而自己,是先帝男宠,朝堂佞臣,各色坏事做绝了的人如何还能装作干干净净的样子同他站在一起?哪怕感情都不曾作假,自己,也实在不敢当真……人常说“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那他和程穆之之间又隔着什么呢?天下大义?灭门之仇?还是单纯的心里头的隔阂?呵,不管是什么,都平不了了。手中的两张信纸被捏得皱皱巴巴,他跌跌撞撞地起身,凑到烛火边想要烧掉,仿佛这样就可以断了自己最后的念想一般,然而只是烧了个边角,又立刻收回来,仔仔细细地抚平。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铺里边的暗格里。更深露重。程穆之皱了皱眉头,掸掉身上的水珠,他站在外面听很久了。阿言回来好歹还用了点粥,也该是看到了他的那封信,还有一些很轻的声音……是阿言很小声很小声地抽泣的声音……他知道的,阿言小时候被他欺负得狠了才会哭,且从来都不会嚎啕大哭,很小的孩子就知道怎么压抑自己的情绪。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很用力地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然后头埋在膝盖里,小小声地啜泣。可今天他分明还听到了除了幼时有的委屈以外的另一种情绪在里头,是他一直有的,那种求而不得,有如困兽一般……的低吼……阿言……原来我们本质上,从来都没有相异过。那么,什么时候你才愿意卸下这一层层的伪装,站在我的身边,站在你原来应该站的地方,做我的王佐之臣呢?又站了一个时辰,里头没有了什么声音,烛火也渐渐快要燃尽,程穆之确信柳清言已经睡了,才终于悄悄地进了他的屋子。微弱的烛影下,柳清言就像他猜的那样,整个人蜷成了一团,窝靠在床铺的最里头。床幔也放下来了,若不是认认真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