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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道:“这话也算是实情,不过皇妹这番临机应变的本事,的确让朕欣慰。不过……朕还有句心里话想问,不知皇妹能否诚心作答?”高暧紧张起来,那颗心“砰砰砰”的跳着,心里知道该来的避无可避,面上只好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皇兄请问。”高旭望着她问:“皇妹,被夷疆叛贼拥立的少年真的不是父皇遗孤?”尽管心中早就预备好了,可当这句话传入耳中时,高暧仍觉得头皮一麻。她不敢去瞧皇上的眼睛,感觉就快要乱了方寸,似乎已经能觉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逼近那个比自己身世更加凄苦可怜的少年。这时候她不敢乱,更不能乱。即便是走投无路,也要强撑下去。“回皇兄,那人确是假的,云和当时已亲身证明,他肩头没有母妃所刺的花绣,绝不可能是父皇的子嗣。”高旭听她语声平缓,波澜不惊,可那低垂的眼眸却微微律动着,便叹声道:“皇妹不必害怕,更不必有所顾忌。朕若是有所居心的话,不必等到现在,更不必刻意这般私下里和你说。”高暧抬起头来,见他仍望着自己,目光中满是诚意,丝毫看不住作伪的样子,心中不禁一松,竟有些犹豫了。但那念头一闪即逝,她隐隐感觉到这或许是母妃临终前最后的决定,宫中事事险恶,自己要替她守好这个秘密,决不能因一念之差再让这孩子的命运徒起波澜。微一沉吟,便答道:“云和虽然愚钝,却也不敢欺瞒皇兄。去夷疆前,云和从不知自己还有个兄弟,后来验明正身,便更没什么怀疑了。”高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其实朕心里倒盼着是真的,这样父皇九泉之下……嗯,就算不能接回宫里来,朕也当赠他田产、房宅、奴婢,让他一世衣食无忧,可惜……”他说到这里,神色黯然,声音也低了下去,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便又道:“皇妹连日cao劳,就先回去歇息吧,朕回头替你向母后说知。”高暧行礼告退,一路有些恍然地走出清宁宫,耳畔却仍回响着高旭所说的那些话。这位皇兄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处心积虑想要从自己口中套出实情?她没有那份观色识人的本事,唯有最保险的选择欺骗。除了上次在夷疆之外,她这辈子还从没说过半句谎话,如今这是怎么了?莫非在这宫中,若不欺人便无法立足么?她浑浑噩噩的上了轿子,一路回了北五所,翠儿和冯正依旧带着两帮宫人内侍在门口迎着。高暧下了轿,径回寝殿,才刚关了门,翠儿便凑上前,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公主,方才徐厂公来见你,等了一会儿,没见着人才走了。”“他来了?说了什么?”她心头一热,冲口问道。翠儿见她急迫的样子,掩口笑了笑,便应道:“也没说什么,他是突然来的,想是不愿叫人瞧见,就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奴婢见了他就怕,哪敢去问啊。”她“哦”了一声,不禁有些失望,怅怅的坐到妆台前。翠儿一边帮她拆着髻子,一边道:“奴婢瞧着,徐厂公像是有些话说的,不过应该也不算急,否则就算不能跟奴婢说,也早自去找公主了。”她默默的听着,觉得有理,可也没言语,目光有些凝滞着扫着妆台,自然而然的便落在那只装有母妃遗物的木箱上。就是这一瞥,眉头登时颦了起来。有人动过!而动它的绝不会是翠儿。她伸手拿过那箱子,掀盖一瞧,里面的遗物整齐放着,似乎没什么异常,但仔细瞧瞧,便立时发现那件兵器样的东西不见了。是他!高暧心念一动,陡然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回头问:“他何时走的?”翠儿不明所以,倒被她吓了一跳,怔怔的应道:“公主来时,他刚走未久,这会儿想是已经去的远了。”话音刚落,就看她猛地站起身来,朝门口奔去。“公主你去哪里?哎呀,这头发……”翠儿失声叫着。高暧回身抓起妆台上那几根簪子,胡乱将已经拆得半散的发髻拢了拢,便不顾一切的奔了出去。院内的宫人内侍见公主发髻散乱,像火撩似的跑出来,都吃了一惊,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高暧一路奔出头所,左右望着。午后的日头正高,nongnong的暑气积聚着,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长街上空无一人,热浪将尽头处蒸得模模糊糊,虚幻得什么也瞧不清。然而冥冥中却似有个声音在耳畔唤着……她几乎半点也没犹豫,抬脚便向前飞奔。毒辣的日光晒在头顶,炙得人眼前发昏。她渐渐有些心慌气短了,只为那念头强撑着向前跑,步子却越来越慢。堪堪来到长街尽头,已是腿脚酸麻,精疲力尽,眼前熟悉的岔路也好像忽然变得迷乱,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她只觉脑中一阵眩晕,抬手扶额,脚下却虚晃,站立不稳便向侧旁倒去。就在这时,腰间却被一条臂膀环住,身子离地而起,飞快地不知向哪蹿动着,两旁的街景疾速后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周围不再热浪翻滚,头顶有一片清凉,驱散了浑身的不适,整个人慵懒懒的,竟不想挪动。鼻间嗅到那股熟悉的伽南香味,心头更觉安适,又静了片刻,脑中忽然一凛,猛地睁开眼,便见那粉雕玉琢般的俊脸拢在面前,狐眸凝望,薄唇正挑着一抹玩味的笑。“啊……”高暧轻呼着弹起身,挣脱怀抱,退了两步,却没走远。瞥眼瞧瞧,见这里是一处高大的太湖石背后,周围草木繁盛,层层的遮着,倒是个既清凉又隐秘的所在。“公主方才心急,差点中了暑气,这般贸然起身,若在昏厥,只怕臣又要费一番周章。”徐少卿居然并不起身,半坐在草间,背靠着山石,竟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她凝着眉,方才站起时并未留意,现下果然有些头重脚轻之感,若不是被他带到这阴凉处来,说不得这时早已中暍昏倒了,只是不敢去想他口中“费一番周章”所指何事。不过,自己总算没有会错意,他果然也在等着。“多谢厂臣关怀,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