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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卓还不甘心:“我们可以异地。我会尽量经常回来看你。你也可以过去看我。”江雨生淡淡笑:“异地恋也是小孩子的游戏。成年人讲究的是人在情在,人去茶凉。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谁都不耽搁谁。”顾元卓扣着江雨生的肩膀,急道:“你别这样。我们两年多的感情……”“这是识时务。”江雨生看着他,“我用科学来向你解释为什么异地恋行不通。引发你疯狂分泌多巴胺的那个人不在你身边了,存货或许能让你头一两个月持续兴奋,但是生理上,你不会永久维持恋爱的状态。思念的痛苦也会让身体启动对应机制,分泌化学物质,为你镇痛。”顾元卓张口结舌,看着恋人冷静如在讲台上对学生上课。“恋爱是一种日常生活,它需要互动。”江雨生说,“两人不能厮守,共同度日,那这就不叫恋爱。”“那么多人异地恋都坚持下来了……”“失败的人更多,我们要看大数据,不能只看少数幸存者。”江雨生木然道,“我再来告诉你,如果我们维持异地,将会经历一个什么过程和结局。”“显然,我们将会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头些日子或许会电话视频不断,通报彼此的情况。但是只言片语不能让我们真切体会对方的生活和感受。于是我们能共情的地方越来越少,交流越来越缺乏激情,话不投机半句多。随之,联络也会渐渐稀疏。我们会各自拥有新的、有趣的生活,转移我们对彼此的关注。我们会各自认识新的人,发现新的有趣的灵魂……直到有一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而你给我回电话,我却忘了先前想和你说什么。”顾元卓浑身冰凉,颤栗,江雨生描述的那个场面似乎历历在目。“那为什么不就在现在结束,就像花封存在盛放的一刻,永远不知道凋零的滋味。”江雨生轻轻摇头,“元卓,或许我爱自己更多。我很早很早就知道,如果我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那首要目的都是为了成全自个儿。只有这样,当事情进展不如意的时候,我才不会后悔。我能理解你的决定,但是我没法为了你而再次跟你走。”“是吗?”顾元卓注视着他,“说得那么理智,那你为什么又哭成这样?”他哭了?江雨生茫然地转过头,落地玻璃门上映出他一张苍白的面孔。双目红肿,满脸都是水光。他竟然已经哭了很久了。顾元卓扑过去把江雨生死死抱住,发出受伤野兽的低吼,疯狂地吻他湿漉漉的脸和唇。“你明明这么爱我!雨生,你明明这么爱我!”江雨生仰着脸闭上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们明明都已经把最艰难的部分熬过来了!”顾元卓亦泪如雨下,“那我不走了!雨生,我不走了!”“你得走!”江雨生搂住顾元卓的脖子,抵着额头,慎重道,“你听着,元卓。你不走,你迟早会后悔,后悔了总免不了怨我。那种结局,才是最坏的。我爱你都来不及,不想和你成为怨偶。”“我怎么会怨恨你?”顾元卓苦笑,将两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你死我都愿意。”他们抱在一起哭,不停地接吻,唇齿间已品不出那咸涩来自谁的眼泪。窗外刺眼的冬日艳阳落在两人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温度。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江雨生说:“元卓,我是不会等你的。”“不等就不等。”顾元卓哑声惨笑,“我为了我的抱负离开了你,你更该过好你的生活。我配不上你,雨生。没有我,你依旧是江雨生,而我不会是今天的顾元卓。”江雨生靠过去,亲吻他冰凉的嘴唇。他们紧紧拥吻,流泪,用身体接触替代了语言。要说江雨生没想过今日这局面,那是假的。谁看不出顾元卓急切想翻盘的心?而在本市这地方,他根本抢夺不到多少资源。只有得到伯乐扶助,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才有希望。成熟的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无奈和痛苦?因为他们总能把事情看得太透彻。到头来惊觉,原来谁都有不得已之处,不知心恨谁。那真是个寂静安详、阳光满撒的冬日午后,晴空中的云朵如散落的轻絮。邻家有孩子在叮叮咚咚地练着钢琴,小贩吆喝着自小区围墙外经过。春节的气氛还留有尾声,而新的一年如一张雪白的长卷,正等待着人们去着色。大都市里,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欢聚,有人忍痛分离。多年后,顾元卓都始终牢牢记着这个下午,记得他们在暖洋洋的阳台里生离死别般拥抱,哭成泪人。这么痛苦,可是谁都没有改变自己的选择。哭到泪水干了,也舍不得分开,就这么手脚相缠地拥抱着,静静地望着天空逐渐被晚霞渲染成瑰丽的蔷薇色。顾元卓深夜梦回,都会记得当时江雨生那温暖、光滑的肌肤,记得他靠在自己肩头时,轻微的呼吸声,记得他唇齿间的甜蜜和泪水的苦涩,记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幽的气息。分别之后的那些年里,顾元卓如江雨生所预言的一样,走过许多地方,换过无数个住处,看尽了人间美景,也经历了喧闹与孤独。但是他一直坚持用青瓜味的沐浴露。那气息仿若最温存美好的旧梦,让他难以割舍。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谈妥分手。明天还有点收尾工作。【PS,为什么我这章写到最后,像沐浴露广告?】第54章顾元卓亲自去告诉敏真这个消息。他以为这孩子也会哭泣,但是她没有。敏真茫然,惶惶无措,焦虑,像是突然被丢弃在路中的小狗。但是,她没有泪水。对于她来说,变故太突然。前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生活如同坐游乐园的升降机,明明正在往上攀升,却突然又骤跌下来。她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感到无比困惑,问:“你要去别的地方工作?”“是。”顾元卓说。“你要离开我们?”“是……”“不能不走吗?”“不能。”顾元卓又觉得鼻根酸热。他也多想痛快地说一句不走了,再在沙发上坐下来。可是他做不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起来,不作出一番成绩,绝不再窝回沙发里。敏真的声音充满了凄凉和绝望:“你不爱舅舅了吗?”“噢不,当然不是!”顾元卓心疼地将小女孩搂在怀中,“我当然还爱他,他也还爱我。”“那你们为什么要分手?”从孩子的眼睛里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