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预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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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预之谋
妙月毫不犹豫,手起刀落,一刀扎进桌布下的rou身,闷响传来,妙月还有些发抖,但是就像兰窈教她的那样,连扎多刀,直扎到桌子下的人不会叫了。
妙月颤抖着收刀入鞘。
若水从桌布下把人翻出来,从他身上找出来了天都剑峰的符牌,还翻出来许多毒药,他长叹一口气:“到底有多少人啊?”
“里应外合,里应外合……”妙月打了个战栗,“还好没杀错人。”
若水又把人滚进财神的桌案下,扯了扯桌布,把他盖得更严实一些,他咬了口鸡rou,妙月很佩服他的好胃口,她也吃了口鸡腿,发现杀了人也不影响她的胃口,她又吃了一口,一颗眼泪掉到鸡腿上,若水递了帕子,妙月擦了擦泪水,站在原地把鸡腿啃干净,又擦干净手。
若水蹲下身,把剩下的鸡都给大虎吃了,幸好兰四小姐给他们留了个大虎,不然就两个人一道死在这了。
既然人已经死了,也没必要出去,甚至可以等着人上门,一毒针送他们见阎王。
只是并没有等到新的天都剑峰的人上门,而是等到了兰提。
兰提在兰启为死后,一直十分思念父亲。他浑浑噩噩游走人间,和妙月的事让他心烦意乱,见了母亲又痛苦不堪,几天做梦都能梦到死前父亲的身影。他来之前他看到满天红霞,廊燕西飞,兰提认为这是父亲在天之灵给他的鼓励,父亲回来看他了,肯定是父亲给他的暗示,让他不要害怕,只管放手一搏。兰提在路边自言自语,他让父亲耐心一些,很快,很快,他就来陪他了。
西边的尽头,兰提算到会在此处会面天都剑峰精锐,径直往财神庙里面走,若还有人埋伏,此处必有人藏匿。
妙月认兰提是靠头顶上的刻度表,兰提易容成了个种田的老农,要是没有刻度表,她真的认不出来他。
薛若水没认出来,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让了让。
兰提在这遇到妙月也很惊诧,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路巡逻,一路悄无声息地杀掉那些沿路的伏兵,巡到最西边,就剩下这个庙没看,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了喂豹子的薛若水和手中匕首还在往下滴血的应妙月。
豹子是……四姐的。
兰提看向妙月,妙月也没开口说话。她又没有易容,他当然知道她是谁。出乎意料,兰提连话都没说,进来往蒲团上一跪,磕了三个头,就走人了。他都没看清楚这是哪路神佛,拜了再说。
他起来后,拍了拍衣襟,又快要出去了。
妙月张嘴喊他:“兰提。”
兰提头也不回,若水听到动静,惊愕抬头:“谁?”
兰提刚跨出门,又不得不停下,他靠在门上,门外就是如血残阳,麦田灿灿,他本来会是这里的主人。
大概是易容身份的问题,妙月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面如死灰的兰提,形容如行尸走rou,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
兰提回头,疲惫道:“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不该来的。怎么来了?”
妙月低着头,不说话。
妙月避开兰提的眼神。
兰提皱着眉看她。妙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她耳朵尖发烫。好几天没见了,她突然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砰砰乱跳。
兰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妙月出现在此,他第一反应就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送她去安全的地方,来不及保护她,也来不及说清楚商艳云的事。他之前都算好了:符牌、时机、母亲。明明她可以很安全地待在云露宫之中,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此?
兰提现在只想着尽快完成任务,结束生命,他不领任何人的情。这几日他就没有睡着过,心中推演局面无数次,若有变数,他的计划都会完成不了。现在妙月出现在此,兰提的计划立刻出现了一个难以缝补的纰漏。
无所谓,有无纰漏,今夜都会死在这里,兰提想,无论如何,过了今夜,他都能见到父亲了,见到青澜紫瑚。
如何才能尽快想出个主意保一保妙月若水的命呢?
到了燕西门,兰提也没必要再掩藏身份,他抱着剑,和薛若水打了个招呼。用若水打的水洗了把脸。摘下斗笠后,额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他随手一拨,若水连退三步,连话都不敢说了。兰提扫了他一眼,无奈道:“我没力气和你算账。”
薛若水知道他是没力气怪他带妙月来给他添乱,放心不少,往他旁边一坐:“你这一路上,看起来割了不少人头。”
“还好。不到我计算的一半。”
妙月杀了一个人还要被刺激得掉眼泪,结果他们俩讨论人头跟讨论菜市场的白菜一样。
若水言简意赅,告诉了他兰窈的事。
兰提挑眉:“随便吧。”
妙月和若水同时讶异时,兰提已经拔剑。
那剑成色真好,一看就很昂贵,他要对战殷疏寒,自然要一把最上乘的兵器。
在宝剑的锋芒映照里,额发零落,神情潦倒的兰提真诚建议道:“既然两位对我情深义重,可是情况棘手,我保不住你们了。若有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思?亦或是稍有不测,我们就要共赴碧落黄泉。与其给天都剑峰添人头功绩,不如绝了他们的晋升之路,直接自杀。”
他是来真的,他这一路上来时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不会对若水和妙月两个就下不了手。又有朋友,又有情人,走奈何桥时,不至于孤孤单单。
疯相毕露。
若水知道兰家人多少都有点神经兮兮的,兰提这人就是一杯满水,稍有摇晃,就要泼洒出来所有的理智。他有他自己的计划,他和妙月突然出现在这,确实够添乱的。恐怕到了兰提无法控制局面的时候,他真的有极大可能性一剑把他们两个也带走。兰提肯定会觉得,横竖他俩也是死,不如死在他手里,他还能给个痛快。典型的兰家人想法,他们就不会考虑到,活着有多好。
若水在想,现在是带着妙月一块跑,还是自己一个人跑?
不料妙月只是cao起了身边的一样东西。
……鸡骨头。
妙月把鸡骨头丢到兰提脸上:“振作一点。坐下来,吃点东西。我当你没发过疯。”
天马行空应妙月,镇定自若应妙月,兰提的克星,若水的救星。
鸡骨头擦过兰提的鼻梁,掉到地上。
兰提持剑的手一抖,兰提的一点魂魄终于回到人间。
若水刚才简直不知所措,甚至还十分后悔,一点害怕,怎么狡辩的话都想好了,怎么逃跑也想好了,然后妙月就往兰提脸上丢了根鸡骨头让他冷静点。其实兰三可能预谋了一件很悲壮的事,若水猜测道,他不想有人打断他的计划,他应该是打算单刀赴会孤军奋战,然后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现在就……兰提坐在妙月旁边,面无表情地吃饼。
干粮饼很粗糙,兰提慢慢地吃。
妙月看他人活似在做梦,师姐以前看她走神,会给她后脑勺一下,不过眼下兰提这情况,她也没上手打他,她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拖累我的。”
兰提好像终于回神了:“对不起。”
妙月好久没见过他真实的脸孔了,兰三公子,纵然潦倒,容光依旧。
妙月从前听了宫主和毒老的话,已经把喜欢和爱分得很清楚了。喜欢是一种想要占为己有的情绪,她是喜欢兰提啊,非常非常喜欢,想要将他带回云露宫再也不放他出来地喜欢着,想要让他做她的私人藏品地喜欢着。
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很迷茫。
她把手伸到兰提的手心里,和他十指相扣。
兰提呼吸不畅,迷惑地望着她,微微偏了偏头:“来的时候累不累?”
妙月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是来这和他无关痛痒扯皮的,她狠了狠心:“不让你拖累我的意思是,一会你自己去送死,我呢,就负责帮你收尸。”
妙月的手扣着兰提的手,月老给她的任务过于艰巨。东流之水,奔腾不息,然而可以筑坝收库。飘零秋叶,荣枯有时,然而可以入书为签。但是一个一心向死的人,他的魂魄都不在此处了,她要拿什么挽留他?
薛若水吃惊地啊了一声:“搞了半天,你就是来替他收尸啊。那我要走了,我不干这个活。”
三个人静坐许久,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兰提把妙月的手扒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燃烧的篝火。他去意已决。
若水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死?”
兰提偏过头,差一点妙月觉得他要给薛若水一拳了,不过他脾气尚好:“快了。”
兰提从怀里找出一张纸,妙月敏锐地发现那是张画像。他将纸烧了。
他把商艳云的画像烧掉了……他上辈子都算好了,他死以后,画像公开于世,那会她就在云露宫没人能伤害到她。现在她人在这里。
他烧画像,这意味着,兰提宁愿一生的仇敌逍遥法外,也不愿意牵连到应妙月。
兰提头上的刻度又往右偏了,到了大约五十五的方位,过半了。
妙月已经知道大多数的真相,若水摸不着头脑,可是妙月看着画像被火焰吞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所谓全心全意之爱,真是玄之又玄。他们难道现在还不够相爱吗?
三个人出了财神庙,兰提在前面走,妙月和若水隔了段距离跟着他。
黑天已至,夜影茫茫。兰提独自一人持剑在前,他的路走得很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他不去谁来替他。
妙月从前都觉得自己没那么爱他,可是她注视着他的背影,想到今晚执行不当,她就又要失去他一次。妙月从前在他怀里是一滩蜂蜜,融化在水里,捞不动,凝不成,是甜蜜的柔波。今夜她是明月,朗朗地照着他的前路,前路凶险,心如清辉。
妙月已经意识到她和兰提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从前喁喁私语的露水情缘,往日的轻浮与甜蜜都被郑重的决定和凝聚着生死的心意所取代。
兰提似乎还意识不到,他太拧巴,也太迟钝,长于自欺欺人,短于坦诚相待。他被逼到死角时,不会想出跳墙一招,而是自己往刀刃上撞,如此这般,才是兰提。
柔柔月晕,他不抬头,他只赶路。默默凝视,他不回头,他只赴死。
他自顾自走远了。
若水和妙月耳语道:“真收尸啊?”
妙月从情绪里抽身很快,她抱着胳膊:“不啊。瞅准时机,当然也要帮帮他。可是真打起来,咱们也不要添乱。那个殷疏寒,怎么样啊?”
她的计划颇为简陋。妙月没什么把握,冒险是件很刺激的事,怪不得那么多人要赌博。她要赌能不能救下他的命,救不下来就重来,再想别的办法。
若水费劲地空咽口水:“殷疏寒?!天都剑峰来真的啊,这是他们掌门。我不知道,兰提能跟他过几招,我唯一很确定的是,兰启为和殷疏寒应该不相上下。”
妙月倒是不担心,上辈子兰提对殷疏寒及其十几个徒弟堪称大获全胜,虽然没有成功带走殷疏寒,只重伤了他,但是这毕竟是比他大四十岁的对手,他能有一战之力已经相当不可思议。
她愁眉苦脸了一会,就问若水道:“既然他这么厉害,那殷疏寒为什么不当武林盟主?”
“还是那句话。穷。做武林盟主得往武林盟贴钱的,虽然年年有人交会费,可是那点会费真的是走走过场。剑客也得吃饭啊,跟着个自己上上下下都快吃不起饭的门派,就算比武赢了,也没人认的。”若水撇了撇嘴。很明显,薛若水不会跟吃不起饭的门派。
妙月怀疑道:“这么穷,他们怎么找得到新弟子呢?”
若水冷笑道:“靠拐卖。我出身的听风楼耳聪目明,自然有许多江湖上极为隐蔽的消息。天都剑峰对外宣称他们的弟子都是被遗弃的婴儿,可是哪有那么多人扔健康孩子啊,还都是练武奇才?天都剑峰一项重要开支就是从人伢子手里买人,那个悟风就是买的,他母亲是青楼妓女,生下他正好换了一笔钱。天都剑峰好些人都不觉得自己是被拐卖的,反而对天都剑峰极为忠心,认为是再生父母。”
“北边也有势力想寻求剑客的保护,流寇和山贼都多得很呢,会给天都剑峰钱的。北边的商客也有走镖的需求,他们就靠这些活。而且他们培养出来一个霜降雪飞的继承人能用很久,五十岁开始能练霜降雪飞,天都剑峰多的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不死。殷疏寒六十岁,算正当盛年。”
“主要说来,就是穷惯了。而且老头老太哪有什么需求啊,都快熬成仙了,饭都吃不了多少。所以有一部分人相当老派,只用固守山头,一亩三分地,够活就行了,这也是殷疏寒的师兄殷疏意的主张。只是殷疏寒是新派,他认为要传承门派就得壮大门派,否则只会坐吃山空。他比不上他师兄的,可是胜在年轻,老派人又实在够老,这几年新派占上风。不然你看不到那个悟风在中原乱晃。”
妙月叹了一口气:“强的人才会想要进取。”
“嗯,殷疏寒强就强在他的霜降雪飞剑练得相当好。霜降雪飞配套的冬影心法,讲究十年寒冰,积累内力,那套剑法并不快,也不烈,但是可以做到完全压制对手的内力。像九雷岛的武功,遇到霜降雪飞就会完全束手无策。”
妙月想起来上辈子兰提的死法,面容如生,内里筋脉全断。表面上看是种颇为体面的死法,实际上练武之人都会明白,这是超越肝肠寸断的痛苦。
燕西门的哨岗近在眼前,兰提飞身上了城楼。
若水拦住妙月:“就送到这吧。以你我二人之力,要么你像你说的你是来给他收尸的,要么我们在这等着兰窈带援军来,否则真的去送死。十个我也扛不住殷疏寒一剑。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殷疏寒,你早说殷疏寒会来啊。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薛若水可堪大用,薛若水侠肝义胆。
嘴上说了一套,还不是在妙月什么都无法告诉他的情况下陪她来了。
若水嘀嘀咕咕:“他居然都能战殷疏寒了。这条消息卖出去,能值十金。”
夜风起,麦浪翻涌,一阵阵清香。妙月和若水隐匿于芦苇荡中,应该漂浮着尸体的池塘就在不远处。
妙月没走几步路,就觉得自己喉咙痒痒的,忍了又忍,口中腥甜一片,她吐出来一看,夜间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很明显,那是血。
大虎也十分焦躁不安,它围着妙月和若水走圈。若水痛苦地轻声道:“殷疏寒来了。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他的心法震碎了。这种级别的心法,只可能是他。”
他说话是夸张,可是妙月却是实在地吐出了一口血。冬影心法,霜降雪飞,天都剑峰之巅,无上功力,殷疏寒名不虚传。
若水擦掉嘴角的血丝:“悟风是个花孔雀,他师父也不是什么好货。一根兰提的毛都没见到,就开这么大心法,跟夜风炫耀吗?”
“嘘!”
妙月稳住心神,一把捂住若水的嘴,两个人共同蹲下来,天都剑峰的人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今天白天死的那几个大概是天都剑峰不入流的探子,死了也不可惜,现在出场的才是精锐。根据上辈子若水来信,地上有十几个尸体,那至少来了十几个人,可是现在妙月数来数去,带上领头的,也只有七个人。
妙月立刻想起来了他们之前的对话。
“你这一路上,看起来割了不少人头。”
“还好。不到我计算的一半。”
不到一半,又是不到一半。那还有一半人呢?
变数,和上辈子不同的变数。妙月抿唇,这个变数是?
天都剑峰的人过去了,妙月才带着若水和大虎到了池塘边,池塘里现在只漂着一具尸体,还有一具不知所踪。
妙月和若水面面相觑。
若水把人拖上来,累得瘫坐在地上,妙月看了刀口,确认这人不是她和兰窈合力杀死的,而是死在了大虎的口齿之下的第一个死者。
若水若有所思:“诈死?”
妙月摇头:“不可能。他中的是幽冥毒老的断头蛇,必死无疑。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他只可能是身份比这具死尸要高,天都剑峰要把他带走下葬。这个人无所谓,他们就没带走。”
“你认识早上那个人吗?”
若水摇头:“我没看清楚死尸的脸孔。”
若水掰着手指道:“殷疏寒座下有风花雪月四徒,这是别人叫的名号。悟风绝对会来,他很少回剑峰,没道理他今晚不来。花群知么……说是新派,其实年纪也不小了,急于建功立业,他会来。月不是你这个月字,是山丘岳,大名叫岳闻竹,还算年轻,心法一般,剑术超群,我不确定他来不来。”
若水还漏了一个雪字。
若水介绍时,顿了一下:“雪是雪女,公孙灵驹。她绝对不来,她的目标是天下第一,她不会参与江湖纷争的。她在新派里算是最保守的那一个,只是拜了殷疏寒做师父,才被迫加入新派。不过公孙她性格怪异孤僻,殷疏寒大概也请不动她。”
“按硬实力排,公孙才是剑峰小辈里无人能及的第一,只是风花雪月、风花雪月地叫,才把她排到了第三。
“除了这四个人,新派其他精锐也不容小觑,谁能尽快突破冬影心法,谁在剑峰内的排名会有巨大上升。”
妙月深吸一口气,对手这么多,她不懂兰提为什么要孤军奋战,他不是可以请援兵的吗,不说兰启有了,兰拣呢?兰启安呢,兰启平呢?还有谢公刀传人,他父亲留给他的死士,他为什么不用?
她和薛若水同时在走神,薛若水在想谁?
公孙灵驹……妙月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江湖上的牛人们,她或多或少都听过一点。不过云露宫众人们有的也确实比较老,说的都是一些老黄历。妙月听过的老故事里,北方的大家族薛家有位小姐带走了薛家的传世之宝思危剑,她私奔时私藏宝物,以此傍身,最终宝剑被她私奔而至的小家族据为己有,至今没有追回,那户人家姓公孙。
等等?
妙月看向若水,若水也看着她,他忽然觉得妙月像个不眨眼睛的猫头鹰。
猫头鹰问道:“你和公孙灵驹,是什么关系?”
若水敷衍道:“你去问兰提。”
猫头鹰断言:“你不说,你就是暗恋她。”
若水好笑道:“哪来的坏习惯,好打听别人隐私。”
妙月终于眨眼睛了:“你是听风楼的消息探子,你说我好打听别人隐私……你恼羞成怒了,你攻击我,你铁定暗恋她。”
若水不是兰提,他不会一被妙月天马行空地激将就口不择言,他笑颜如花:“应姑娘,你这么关心我和公孙小姐……莫不是……心属在下吧?我的心肝宝贝,你吃醋了吗?放心吧,我也喜欢你,我像喜欢甜蜜饯一般喜欢你。”
话没什么,若水说这段话的语气真是缠绵悱恻,轻飘飘的尾音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妙月被恶心得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她不问了还不行吗。兰提都没叫过她心肝呢,唔,他要是能活下来,让他喊两声心肝宝贝听听。
兰提……妙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哨岗城楼……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