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自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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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0 地点:微山湖 夜里微风徐徐,星斗像是争奇的一颗比一颗晃眼,林息跟商容躺在防蚊帐里看星星。 清凉放松感,让商容几乎快要睡着了,但她只能努力打起精神的,因为..... 她是有任务在身上的。 余生事前就跟他们紫金小区的伙伴商量过了,说今晚要给林息一个惊喜,那几个男生都去当红娘一起帮忙布置了,让商容好好缠着林息就行,别让林息发现这惊喜。 可商容已经困的半梦半醒,甚至打起了瞌睡,但还是轻轻捏着林息的衣服,不敢让林息离开,怕破坏了余生的计划,让惊喜成了惊吓。 林息听到细微的梦话,才转头瞥了一眼,就发现商容已经闭起了眼,嘴里却还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 林息知道商容在睡着时,会有说梦话的习惯,因此揉揉商容的头发,关心地问,"容.,你先靠在我身边睡一下吧,要等他们探险完回来,估计都得白天了,真不知道这山里乌漆麻黑的,有什么好探险的。" 谁知道,林息才刚说完,远处就传来由远至近很是慌张的脚步声,这声音像是穿草踏土而来,连商容都被吵的,直接惊醒的半坐起身。 林息还来不及看清楚来者是谁,就传来孟佾这大嗓门的声音,"林息,你家余生掉到猎户设的陷阱中了,快来....." 孟佾还没得到喘息呢,就被起身的林息拖着往山里走,似乎忘了自己怕蛇,刚才死都不跟他们去探险,她勉强自己冷静沉着的问,"在哪方位,离这里多远,伤重吗?" 奇怪的是,明明是通往会有猎户设陷阱的地方,孟佾带的路却是越往着有光亮的民宿去,林息明显在着急之下,她并没有发现这些奇怪的点,一心只以为余生受伤了,说是关心则乱,就是这样的吧。 等到林息停下脚步,商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只见眼前的凉棚里,满满都是闪着暖黄灯光小灯,桌上布置着林息最喜欢的鸢尾花。 原来这就是那群男生,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的成果。 只见余生突然从凉棚里,慢慢的走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束海芋,花束上还挂着项链,走近看着林息时,余生甚至还有些腼腆。 旁边的男生幼稚的拼命鼓噪,像极了夏夜里那般吵闹的虫子,真是烦死人了。 余生见他们好像太兴奋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他,轻咳暗示,周围才安静了下来。 "小息,今天刚好是我们交往两年的日子。谢谢你恍然出现在我的身边,这份幸福对我来说,就像流星一样,来的让我措手不及。" "我抓住了...." "所以,也请你好好抓紧我的手,因为....." "林息,是你的出现照亮了我的生命,所以你得对我负全责。" 林息看见余生完好无缺的站在他眼前时,瞬间愣住了,她原本还有些生气被骗的,可是面对着余生目光浅卷柔意,她真的抵抗不了。 余生眼里的温暖,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也学不会的东西,更是她理想中的亲密关系。 "你没受伤就好....就是以后,绝对不许在这样吓我了。" 林息才刚说完,余生便走上前的紧抱住林息,像是跟她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悄悄话,"其实不只是惊喜,我还想跟你道歉。" 说到那天时,余生的眼神鲜见的有些自责,"那天,在我家发生的事,肯定让你非常伤心...." 余生的话才说了半,就机伶的用手势跟他们打暗号,让他们可以先离开了。 孟佾显然有点不满那么早离开,还觉得余生真不够意思,便在旁边学动物叫吸引余生注意,显然想当颗不满到想爆炸的电灯泡。 容城高大直接的搂住孟佾的肩,小声的刻意说,"哪里来的野猫真吵,走了,在看下去就不好了。 " 向阳与方逮相视一笑,大伙就一起离开,留给小两口单独相处的时刻。 他们从民宿散步着往下走回营区时,一群人在星空下唧唧喳喳的聊天,特别舒服。 孟佾孩子气的边说边沿路打着蚊子,那巴掌拍的一次比一次作响,像是要把蚊子给拆骨吃了那般,生气的说,"吻戏没看成,却被蚊子吻满身,真气人。" 容城在旁边打趣道:"反正会咬人的蚊子,都是母的,你也不算亏了。" 比起吻戏,向阳更实际一点,更担心晚上他们会不会被蚊子sao扰,"等会在周边点个艾草香,看能不能驱驱蚊,不然我们今晚就不用睡了。" 向阳听孟佾跟容城东抓抓西抓抓边抱怨着,像是全身的都发痒了起来。 "我有准备蚊虫咬伤药跟防蚊喷剂,等会我拿给你们擦,洗完澡轮流都擦上。" 方逮关心的说,像是把这些比自己小十岁的大孩子,当成自己的弟弟meimei照顾。 商容听见方逮的话,才突然想起,要不是方逮细心的提醒她要换长裤跟喷洒防蚊液,她的腿估计早就成为无数蚊子的美餐了吧! 难怪今天一整天,她都没被蚊子叮咬过,身边连蚊子的影子都不曾看见。 商容虽然好生羡慕余生跟林息的相处模式跟能有那么浪漫的仪式感,可是方逮这种做多说少的性格也是很好的。 特别是一想到方逮对她的细心跟仔细,她就感动到无以复加,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有方逮这么体贴细心的男朋友。 商容故意走近方逮的身边,歪头看见他的脸庞也被蚊子咬了,她关心的说,"方逮,你的脸也被蚊子咬了。" 女孩靠他太近了,近到一眼他就能看见,她的皮肤好像很细又嫩。 方逮直觉的躲了下,避开目光,就用手去抚摸自己被蚊子咬的脸庞,腼腆地说着,"没关系,我皮粗rou厚的,蚊子咬我不打紧,别咬了你就好。" 商容在怎么呆,都感觉的出来方逮好像一直在躲她,她胡思乱想着,会不会是今天一整天下来,方逮发觉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她了啊? 所以不仅躲她,也不主动跟她说话,她有些郁闷。 - 就是夜深了,余生跟林息还没回来,商容一个人待在帐篷里临至午夜时分,周围不停歇的虫鸣鸟叫,其实她是有点害怕的。 商容本来想去找了孟佾聊天壮胆的,谁知道他们几个男生喊热,到洗浴间冲凉,还光着膀子边聊天边走回来,吓的商容只能直接又跑了回帐蓬里。 商容躺在伸手不见的帐篷里,翻身了几次还是睡不着,林息那么晚了还没回来,也难免让人有点担心,虽然她相信有余生在,林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是山里只要天一暗,就跟换了条路径一样,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又人生地不熟的,谁也无法百分百的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帐篷外出现了一丝光亮,照出了一个人影,让商容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商容,你睡着了吗?" 商容一听就认得是方逮的声音,但她以为是林息回来了,因此连忙拉开帐蓬的门,就探出头来,"是息哥回来了吗?" 方逮就提着露营灯,蹲在女生的帐旁边摇摇头,看起来像是洗过了澡,才又特别过来找她的,"余生发讯息跟我说,民宿老板介绍他们一处赏萤的地点,说今晚应该不回来了,让我们先自己玩,他们明早就回来。" 商容在听到有确切的消息后,倒也安心了不少,只小声的歪了下头说着,"那好吧!希望他们玩的开心。" 可方逮还蹲在帐篷外,商容正疑惑方逮怎么还不开口跟她告别说该去睡了。 方逮犹豫不决的表情瞬间出卖了他,商容发现方逮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因此静静的等方逮要说些什么。 他的眼神没有乱飘,只是找了颗边上的石头,强迫自己定了心神,就看着石头说,"余生说,林息告诉他,说你一个人待在这会害怕。我是想问...你会想要...我待在营帐外面陪你吗?" 商容显然有些意外,方逮会主动问要不要他陪,但在在外面陪是什么意思? 他不怕一整晚被蚊子咬吗? 因此商容毫不犹豫地把帐蓬的拉门,完全的拉开,就大大方方的请他进来。 "可是外边蚊虫很多,还是你进来里面吧?反正这帐蓬还挺大的。" 可是方逮显然有些犹豫不决,他在想,他跟商容这样孤男寡女的待了一晚上,会被说闲话的吧?他个大男人不要紧,他这样对商容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好? 但是商容正在对他微笑,甚至轻柔又催促他的声音在对动摇他的坚持,他知道自己该婉拒的,甚至不能因为商容年纪小不懂事,他就跟着不懂事不保持适当的距离。 商容还在用甜甜的语气在催促他,"赶紧进来,蚊子很多的。要是真的被你说的那些虫子咬了,那就不好了。而且我会很自责的。" 最后,方逮敌不过那种似若无人的纵容,又带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有人知晓或是传了出去,他还是脱了鞋的进入商容的帐蓬里。 商容起身就坐在能跟他能面对面的角落,尽管经过了方逮辞去客座教授的职位,他们也已经更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但是突然就这样独处,还是有那么些尴尬。 商容试着找话题说,"方逮,谢谢你啊,那么忙还陪我们出来玩。" 方逮坐的笔直,双手交握,像是在刻意避开商容的目光,"不会,偶尔出来走走也满好的,平时在医院也没机会透口气,我还要感谢你能邀请我过来。"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可商容已经有些困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加上方逮的语气真的太催眠了,完全平澜无波,像是一点情绪都没有的感觉,实在好有催眠的效果。 方逮像是发现她已经困的快说不出话来了,他便直语,"你睡吧!现在很晚了,我就在这陪你。" 商容像是困的没有任何神智一样,尽管身体是坐着的,可眼睛已经闭上了。 她听到方逮让她睡了,就直接往睡袋上躺,像是一秒都等不了了,而且完全没想过眼前的方逮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角落放置的毯子被折成露出边边角角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少会做家务的人折出来的模样,方逮把毯子给摊开,小心翼翼的就盖在她身上。 这山里,深夜了温度还是很低的。 就这么突然靠近的看一眼,他就能感受到男跟女的不同,他觉得商容的肩膀好小啊!手也好小,脸庞虽然也是小小的却是有rou感的娇憨,头发披散着感觉很柔软。 他瞥过脸,就退到帐蓬的最角落,逼迫自己不能再做他想。 深夜,商容睡的不是很沉,在梦中还听到孟佾他们几个在夜里打牌边打闹的声音,硬生生的被吵醒了。 她半睁眼的翻身,就看见方逮整个人就闭着眼的坐在她身边,像是困了就这样坐着打顿,像个巍然不动的老僧。 商容心里想,这帐蓬还那么大的空间,就算他躺着睡也没人会知道去说什么啊!方逮也太老实了。 就是看方逮那么努力在避嫌的样子,她有些好笑却也很是疑惑,他到底对这份的感情是怎么想的? 她总是一直在想,方逮有没有某个瞬间,是责怪过,因为她的任性,所以他得辞掉警大客座教授的职位? 商容心中挣扎了一会,才伸手去拍拍他的手臂。 商容还没说话,方逮瞬间就醒来了,他还误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一睁眼,就看到商容好意的指着旁边的位置说,"方逮,你可以躺着睡阿,这里的位置还挺大的,干吗这样坐着睡,你明天还要开车,不累吗?" 可能是同个动作坐了太久了吧,他手脚都麻了,这才些微挪动,动动手脚。 方逮是着伸展了下,才避开商容的眼睛,试着把身体往拉门处挪动,像是故意跟商容拉开距离,"我...怕你会介意,而且被看见孤男寡女的躺一起不好..." 看到方逮一点笑意都没有的表情,她才确定了方逮就是小心翼翼的在避嫌,故意的在躲她,细想他们交往的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是牵手,也都是她主动的,有时她真的会觉得方逮没那么喜欢她的。 因此她鼓着勇气,直面着方逮问,"你是不是,还是没那么喜欢我啊?" 商容的声音有些委曲,甚至泫然若泣,"如果是,那也没关系,能跟你在一起过,我已经很开心了。" 方逮看见商容突然哭了,也被弄的心里一阵慌乱,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哄过任何女孩子,他家里的meimei也性格好强的不用他哄,因此便着急的脱口而出,"我没有,我是怕你以后会后悔。" 商容抹掉眼泪,觉得他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为什么要后悔,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方逮焦虑到不由自主的抓扯住帐蓬底的铺垫,他不敢说,他是觉得商容跟他的家庭背景真的差别太大了,大到他觉得总有一天,在商容懂事之后,她可能会后悔选择他的。 他不能趁人之危,趁商容最喜欢他的时候,就唐突轻薄她。 商容直接披盖着毛毯的坐起身,她拢好自己的头发,丝毫无惧的跟他面对面,"是不是就因为我小你十岁,你就总把我当小孩看,一直觉得我无法替自己做任何决定。" "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力跟思考。你那么好,稳重可靠又有耐心也很绅士,为什么我就不能喜欢这样的你?" 商容说话的语气很有说服力,字句都有种抑扬顿挫的节奏,可语气却不会让人觉得她这话会伤人或是有攻击性,听起来却温柔又平缓,就像是绿荫下的清风。 在方逮还在挣扎,思考怎么解释时,她直接三不管的直接近身,蜻蜓点水的亲了方逮的脸颊。 就这么短的一瞬间,唇瓣跟脸颊相触的温度,让方逮的脖子、脸、耳根都慢慢泛红了起来,他瞬时想起在月光下,那个和好的夜晚,商容第一次在车后座,就睡眼惺忪的主动亲吻他脸颊。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逃避行为,又逼的让商容主动表白亲他了。 他呼吸灼烫的细看近在眼前的商容,她远黛如山的眉已展了开,眼睛却看起来有些沮丧,她紧张到捏着毛毯,看起来有些无措,然后低着头对他说,"对不起,是我不该勉强你..." 方逮对上商容说着对不起的愧疚眼神,他紧张到无话可说,更是愧疚,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很是糟糕,怎么会让女孩子陷入这种要不要主不主动的为难。 他可能是神经错乱了吧! 第一次能那么的亲近女孩子,他紧张到脑袋打了结,可却很确定他不想看到商容伤心又沮丧的神情,他觉得商容在他身边,就应该是要一直开开心心的笑着的。 他深吸一口气,就反握住她捏着毛毯上无措的手,他慢慢去靠近,直到屏息心火灼烫。 他不想错过,也不想永远都一无所有。 他轻轻地捧着女孩的脸庞,以唇贴亲住她的唇时,只敢紧紧地贴亲着,却不敢去想着,想紧紧地拥抱着她温暖的身躯,甚至卑劣的去想试图勾起彼此更过分更深入的欲动情吻,已达到拥有她的死心塌地。 可是就在亲吻的瞬间,那些疯狂的念头,他全都想过了一遍。 最终只能强迫自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看着商容微皱着眉的表情,像是提醒了自己是个足以成熟的成年人了,不能仗着自己更历炼更成熟,而可以自如的引导欲望,而故意把商容引到悬崖边上,让她去挣扎犹豫。就跟他的迟疑跟若近若离,会让她一直在挣扎,是不是她在主动一些,他就会更喜欢她。 方逮清楚,这种做法是会伤害她的,以此他才得以冷静。 他沉默着像是在反省,全然不知商容是欣喜的。 方逮慢慢的离开她的唇时,她的喜悦还在跃动不止。 除了唇上被亲吻的温度在提醒着她不是在做梦,她胸口里藏着的心,也真实的像是被人给紧紧地掐了起来,而跳的不知分寸。 可是方逮刚才的眼神里,没有平日的严肃样,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像是光影在情愫中恍然跃动,让人沉醉到有些求爱若渴的感觉。 她一想起刚才的吻,她的手在发抖,身体在发抖,紧张到她只能紧紧的捏住腿上的毯子求以安慰。 等方逮放开她的手,坐正了之后,就算他刻意保持着持重又老成的态度,面红耳赤的样子还是掩盖不了他的害羞。 他的耳根红的跟虾子烫煮过一样,坐直的脊椎还因为紧张有些僵硬,眼神只敢往下低低的看,像是错了什么错事那般害羞愧疚,"我亲了你了,那这下...你就真的不能后悔了。" 商容没时间细想他的话中含义,就是从惊讶到惊喜,最后有些羞臊的挪坐到最角落,指了下另一边的位置,"另外一角让给你睡吧!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方逮看着她慢慢地躺进毯子里,甚至害羞的背着他睡。 他也不敢造次,就是稍微放松的把腰斜靠在睡袋包边上,枕着休息。 - 这是方逮的第一个吻,也是第一次有豁出去想亲近谁,而让自己快乐温暖的念头。 因此在夜里,方逮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眼前的女孩子,是商容长得好看,还是她有着最开朗的笑容,总是能抚慰他的焦虑。 但他心底清楚地知道,这些些优点,其实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应该是当商容用着真诚且炙热的目光望着他时,他意外的发现自己会失控放纵的心跳如鼓,他会失去冷静,甚至紧张焦虑的难挨,他会想一大堆,他平时根本不会在意的事,他看见男同学们总是跟商容说说笑笑的,他会担心商容会不会更喜欢跟她同年纪的活泼男孩。 就好像他很喜欢商容的笑容,却同时的担心有一天商容会嫌弃他的枯燥跟乏味。 可是他知道自己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命运给予人的苦痛,向来没有任何的理由的。 他只能努力地长成参天大树,垂延出枝叶,以绿叶成荫,替他的玫瑰遮风挡雨,让他心爱的玫瑰得到最好的呵护,以此留住...她会愿意只对着他毫无保留的笑。 他的卑微跟自卑,好像从遇到他所喜欢的女孩子之后,又更加深邃,深不见谷的让他在黑夜里不停地想着...他能要吗,他真的值得被商容所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