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文学 - 经典小说 - 诡愿在线阅读 - 第九章 无法原谅吗?〈上〉

第九章 无法原谅吗?〈上〉

    蔡新堂他们四人等在停车场出口处时,并没有多馀交谈;王大维本来就和王美惠及林靖萱不熟,而林靖萱今天一整天都刻意地躲避着蔡新堂,连王美惠都感觉到林靖萱和蔡新堂之间怪异地气氛,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四人各自低着头、滑着手机,注意力都放在手机萤幕上,并没有注意周围的状况。

    第一个注意到那辆汽车的人是蔡新堂,他看到那辆车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而且丝毫没有减速的跡象,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急忙地大喊着:「小心!那辆汽车朝我们这边衝过来!」

    蔡新堂喊完的同时,伸手拉着离他最近的林靖萱向一旁闪避,而王美惠则是机警的往旁边闪躲。

    他们三人能够顺利的避开这台车辆的撞击,似乎是因为这辆失控的汽车,主要是针对王大维而来,车子笔直地撞上了王大维。

    「砰──!」的一声,轰然巨响,失控的汽车连同着王大维,撞上了停车场的围墙。

    迎面撞击而来的车辆,尤其又是在高速行驶下,这种撞击得力道何其之大,听到王大维惨了一声,他的下半身卡在车子的正前方,他的上半身伏在引擎盖上。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胡正国和叶冠安正好把车开过来,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连忙下车查看。

    受到惊吓的王美惠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连同着王大维撞上围墙的那辆车,结巴地说:「王、王大、王大维他??被、被那辆失控的??车撞了??!」

    车子和围墙几乎是零距离的紧贴着,刚刚车子行驶轨跡上拖着鲜红的血跡,看起来好不吓人;王大维整个上半身不动也不动地趴在引擎盖上,他的下半身在猛力地撞击下,早就被撞稀巴烂,下半身的尸块四散,散落在车子的周围,看到这样的惨况,任谁也知道,王大维已经没命了。

    「是哪个混蛋这样乱开车!」叶冠安愤怒地怒吼着,一付兇神恶煞地样子快步地走向驾驶座。

    在叶冠安走向驾驶座的同时,胡正国拿起了手机打电话报警。

    「你们两个还好吧?」蔡新堂正安慰着脸色吓到发白的王美惠和林靖萱。

    她们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身子不停地发抖着;看到自己同学这样的惨状,两人惊吓过度,讲不出话来。

    「誒──,这、这、这???!」叶冠安突然大喊,一个踉蹌,往后跌坐在地上,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这一下引起了胡正国和蔡新堂的注意,两人立即跑到叶冠安的旁边,问着叶冠安说:「怎么了,你是看到什么了?」

    叶冠安手指着驾驶座,断断续续地说:「车、车子上??上头??没有、没有??没有人呀??!」

    蔡新堂和胡正国朝着车子看了过去,发现驾驶座上正如叶冠安所讲的一样,空无一人,而且车子的车身、车窗玻璃上,佈满了灰尘,看来这辆车应该许久没有人开过的样子;而车子外头上的灰尘,溅上了鲜血,凝结成一团团的血块,黏着在车身上,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蔡新堂和胡正国,对望了一下,瞬间觉得毛骨悚然,一辆看似很久没人开过的车子,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而且还撞死了人,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蔡新堂顺着车身往前看了过去,只见王大维的上半身伏在车头的引擎盖上,但是更加令他发毛的是,王大维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照理来说,在强力的撞击下,他生前的最后表情应该是疼痛、痛苦的表情,但是他却不是这种表情,取代的是一抺诡异的微笑,和林思庭跳楼死亡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蔡新堂心头一惊,心想:「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靖萱和王美惠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她们想来暸解一下状况,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但是蔡新堂看到她们走了过来,连忙出声地的阻止她们。

    「你们先别过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听到林靖萱惊声尖叫了一声后,林靖萱脸色发白,双腿发软的蹲了下去,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因为她到了王大维的表情,竟和前些日子所看到林思庭的表情一模一样。

    蔡新堂衝了过去,蹲在林靖萱的面前,刻意地挡住了林靖萱的视线,不让她再次看到那个恐怖的画面;因为人类的特性里,在看到恐怖地画面后,有时候会下意识地一直往那边看,蔡新堂为了不让林靖萱加深对这个画面的印象,所以挡住了林靖萱往王大维那边的视线。

    「别怕!别怕!有我在。」蔡新堂柔声地安慰着林靖萱。

    林靖萱面对着温柔地蔡新堂,现在的她,极需要她信任的人给她安全感;林靖萱直接地靠向蔡新堂的怀里,颤抖的身子,不停地啜泣着。

    蔡新堂抚摸着林靖萱的秀发,柔声地安慰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眼泪沾湿了他的上衣。

    现场围观的群眾愈来愈多,不一会儿的功夫,警察赶到了现场,拉起了封锁线,这时佛寺方的行政人员也走了出来,协助警察处理这场“诡异”事故。

    他们五个人,因为这场事故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需要做更进一步的釐清,所以他们被请到警局製作详细的笔录。

    王美惠、胡正国和叶冠安他们三人在製作完笔录后,先后离开了警局;蔡新堂和林靖萱在做完最后的笔录后,一道走出了警局。

    「你还好吧?」蔡新堂在警局门口外,温柔地关心着林靖萱。

    林靖萱大概是因为受到那个恐怖又诡异的画面影响,一直处于惊恐的情绪当中。

    「???嗯??。」

    「我送你回去好了!」

    蔡新堂准备拦计程车时,林靖萱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啊?」

    「我??我不想回去??一个人会??怕??。」林靖萱心有馀悸的看着蔡新堂。

    「你要不要先去暂住亲戚朋友那儿,等你心情平復后再回家?」蔡新堂提议着。

    林靖萱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亲戚???。」

    蔡新堂想起了林靖萱她的父母破產后就自杀了,加上又有鉅额的负债,或许那些亲戚早就不相往来了。

    「那朋友呢???」

    林靖萱并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蔡新堂。

    蔡新堂想到了王美惠,于是他拿起了手机,拨了通电话给王美惠,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他原本打算让林靖萱去住王美惠家,但是王美惠或许也还在惊恐中,她并没有接电话,所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办呢!王美惠没接电话??还是??你要不要去住饭店?」蔡新堂说了一个莫名奇妙的提议。

    林靖萱又摇了摇头说:「一个人??会怕!」

    蔡新堂忽然觉得自己很蠢,叫林靖萱自己一个人去住饭店,跟叫她一个人回家不是一样的吗?林靖萱的问题是在于不想一个人独自待在一个空间里,而不是家里有着什么不乾净的东西。

    蔡新堂拍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地想着有什么样的好方法。

    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时,林靖萱拉了拉蔡新堂的衣角,用手指了指蔡新堂。

    蔡新堂看着林靖萱,思索着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突然间,蔡新堂恍然大悟地说:「你该不会是想来住我家吧?!」

    「嗯??可以吗?」

    「这、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这样好像不太好吧!」蔡新堂一脸为难地说着。

    「不行吗???」林靖萱露出哀求的眼神,看着蔡新堂。

    蔡新堂实在是敌不过这样的眼神,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

    听到蔡新堂答应了,林靖萱原本惊恐紧绷的表情,登时缓和了不少。

    之后他们两个人搭上了计程车前往林靖萱的住处。

    到了林靖萱住处的附近后,蔡新堂的路口等着,林靖萱独自回去拿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她不想让蔡新堂知道她住处的正确位置。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靖萱提着一袋行李袋出现在蔡新堂的面前,蔡新堂礼貌性的接过了行李袋后,带着林靖萱回到了自己的家。

    回到家之后,他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林靖萱,而自己则是拿着一张折叠床到书房去,打算自己今晚就睡在书房里。

    洗完了澡,走出了浴室,蔡新堂打算看看林靖萱的状况如何,毕竟她今天因为王大维的事情,受到了太大的惊吓。

    「林靖萱、林靖??萱!」

    蔡新堂发现林靖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心想着:「她今天真得是累坏了!」他并不打算叫醒林靖萱,想让她好好地休息,于是他回到了房里,拿出了一件薄被子盖在林靖萱的身上,之后将客厅的灯关上,自己则是回到了书房休息。

    这一晚蔡新堂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折叠床睡得不习惯,他整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蔡新堂觉得自己的身子好轻,好像飘浮在半空中的感觉,他睁开眼睛一看,他吓坏了,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深山里,而自己真的飘在半空中。

    他旋即冷静下来,他判断自己应该是在睡梦当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会这么真实,意识会这么清楚;他看了看四周,觉得这周围的景色相当地熟悉,似曾相识地感觉。

    「呀──!」突然一声女子凄厉地尖叫声响遍整个山谷,这个凄厉地尖叫声勾起来了蔡新堂的记忆。

    「这、这是毕业旅行时发生的事!」

    飘浮在半空中的蔡新堂往下一看,发现一名老师带着一群学生正在山里的道路上行走,但是因为刚才的个尖叫声,全部的人都停了下来。

    「那些学生是高中时期的『我们』!」这下蔡新堂更加确定自己是在睡梦中,而且这个梦是让他回到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为什么明明是在睡梦中但是感官却还是这么清晰?彷彿就是身歷其境一样!」蔡新堂心里犯着嘀咕。

    他还在纳闷疑惑整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又开始往前行走,蔡新堂急忙地跟了上去。

    蔡新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要跟着『我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

    跟在『我们』后头的蔡新堂,看着『我们』夜游的过程,和他当年的记忆一模一样,但他发现了一件事,他和『我们』之间一定要保持一段距离以上,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我们』,只要他一想要靠近,就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他的面前,等着他和『我们』拉开了一定距离后,这堵无形的墙才会消失。

    很快地,蔡新堂和『我们』来到了「灵籤阁」前,一样是由张志庆抽出了一支籤,之后的发展就和记忆一样,直到班导师将籤诗揉成了一团丢到地上,带着『我们』回到饭店。

    就在这个时候,蔡新堂看到一个人刻意放慢的脚步,之后迅速的跑回「灵籤阁」那台机器前,弯下腰捡起了被班导师揉成纸团的籤诗,捡起来后随即放入了口袋里。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去捡回那张籤诗?」蔡新堂的心里出现了大大的问号。

    由于蔡新堂和“那个人”之间有段距离,加上“那个人”的脸似乎有被某种物质屏蔽住,导致蔡新堂看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绝对自己班上的同学。

    「呀──!」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蔡新堂立即从折叠床上弹坐起来。

    「是林靖萱!」

    蔡新堂立即辨明了这个尖叫声是从客厅传进书房里,而且声音的主人是林靖萱所发出来地。

    蔡新堂立刻衝出了书房,看到林靖萱全身裹着被子瑟缩在沙泼上,身子不停地发抖。

    蔡新堂打开了客厅的电灯,问着林靖萱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靖萱不敢看向客厅的角落,只是用手指着,颤抖地说:「那??那边有??人??!」

    蔡新堂顺着林靖萱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是客厅的那一角落空无一人,并不像林靖萱所说地一样,那边站着人。

    「没有啊!那边没有人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啊!」蔡新堂在林靖萱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有啦、有啦!真的有啦!我真的有看到!」林靖萱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和蔡新堂争辩着。

    「你别害怕,真的没有人,而且我就在这里,你用不着害怕。」

    听到蔡新堂这么说,林靖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往她刚刚看到人的地方看过去,果然那个角落什么东西都没有。林靖萱鑽出了被子,一把紧抱住蔡新堂的手臂,身体还不停地发抖着。

    见到林靖萱的这付模样,蔡新堂心里觉得怜惜,温柔地说:「别怕!别怕!你是做了什么恶梦吗?」

    林靖萱摇了摇头说:「不是做恶梦??我是真的看到了??看到了??。」林靖萱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敢说出口。

    「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看到了??林思庭??和王大维??站在那儿,一直、一直对着我笑!」林靖萱脸色苍白、心有馀悸地说着。

    「林思庭和??王大维吗???」

    「嗯!」林靖萱猛点着头。

    蔡新堂立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大概是因为白天时,王大维的死状勾起了林靖萱对于林思庭死亡时那个样子的记忆;这种现象就是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林靖萱才会在睡梦时看到疑似林思庭和王大维的幻觉。

    「我想大概是因为你白天时看到那样恐怖的画面,才会出现这样幻觉吧!不然这样好了,你要不要去房里再睡一下,睡饱了,精神充足了,自然不会再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那??你要陪我睡吗?」

    「咦!这个??好像不太好吧!」蔡新堂十分为难的说着。

    「那我不要了!我一个人睡的话??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又来找我的话??!我会怕??。」

    不管蔡新堂如何的劝说,林靖萱就是不肯自己一个人进房睡,就算已经相当疲惫了,也不离开蔡新堂的身旁;蔡新堂看了看墙上的时鐘,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蔡新堂实在是拗不过林靖萱,最后终于妥协了;他和林靖萱回到了房里,肩并肩的躺在床上;林靖萱娇嫩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蔡新堂的手,似乎握住了蔡新堂的手,能为她带来安全感。

    不一会儿的功夫,蔡新堂的身旁传来了微微的鼾声,转头看着熟睡的林靖萱,在他确认林靖萱已经完全熟睡后,想要挣脱她的手,离开房间,但是他发现在不吵醒林靖萱的情况挣脱她的手,根本不可能的事,林靖萱犹如深怕失去蔡新堂似的,用力地紧握住蔡新堂的手。

    没多久蔡新堂放弃了,他望着天花板,想起刚刚做梦的事;刚刚的梦有些地方那他很在意,最在意的是捡起籤诗的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用意?再者,为什么会做这个梦?这个梦和班上连环死亡事件有什么关联?有太多的问题盘旋在他的脑里。

    林靖萱突然说出一连串让人听不懂的话,原本在想着事情的蔡新堂,转头看着林靖萱。

    「原来是梦囈啊!」蔡新堂心里觉得好笑,他没想到林靖萱竟然会说梦话,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唔??唔??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双眼紧闭的林靖萱,眼角泛着泪光。

    蔡新堂怔怔地看着林靖萱,心里寄于无限的同情;家里的变故,父母的双亡,背上了巨额负债,因此堕入了红尘,而现在沦为富商豢养的宠物,她所承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

    蔡新堂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寻思:「倘若林靖萱还是当初的那个大小姐,现在恐怕连正眼瞧都不会瞧他一眼,更不用说和他同床共枕了。」蔡新堂不禁苦笑着。

    他看着林靖萱细緻的脸庞,他依然觉得她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