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铺
“没问题,交给我您还不放心吗,包在我身上。” 我下班回家刚一推开门,便听见查理苏这样信誓旦旦地和谁保证着。 “未婚妻——”,查理苏放下手机冲过来给我一个熊抱,“馄饨摊的刘叔想让我替他出摊,所以明天不能在家陪你了”,他毛茸茸的脑袋在我颈边蹭个没完,“你一定不要想我想得吃不下饭,那样我会伤心的。” 我拍拍他的腰,“是你会想我想得吃不下饭吧……松一点,要喘不上气了。” “嗯……我会很想未婚妻的……”查理苏哼哼两声,丝毫没有将我从他的怀抱里解放出去的意思。 “不用想我,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偏偏脑袋,查理苏的发丝蹭得我的脸痒痒的,“我之前听房东奶奶说过,馄饨摊要从早上五点钟出摊到半夜的,你一个人多辛苦呀。” 查理苏亲亲我的发顶,“就知道未婚妻舍不得我。刘叔说明天只用出下午到晚上半天的摊,我们不会太累的,明天早上也依旧可以睡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我在叮叮咣咣的搬运碰撞声中醒来。 我顺着声音摸到厨房去,查理苏正小心地将一盆馅料放到流理台上。 “未婚妻,早上好。嗯……我果然还是吵醒你了。”他看起来好像有些苦恼。 “没有!我睡到自然醒呢。”我尝试安抚愧疚的查理苏,“稍微等我一下,我洗漱完就来帮你。” “不用急,未婚妻,你完美的未婚夫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这些小事。”安抚成功。 吃过早餐,把餐桌腾空,我们开始了今天最重要的工作——包馄饨。 三鲜馅、精rou馅、荠菜馅……摆了满满一桌。 我扯扯查理苏的衣袖,“小陈师傅,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调馅的绝活呢。” 查理苏沉默了一下,“未婚妻,虽然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很愿意听到你对未婚夫的赞美,但这个馅料,其实是刘叔早上调好送过来的。” 马屁拍错地方的我尴尬离场,打开电视为我们的包馄饨工作寻找背景音。 查理苏的修长手指粘着面粉,一手取馅一手握皮,十指翻飞,一个又一个小馄饨出现在他掌心。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小馄饨流水线,试图让自己手里的小馄饨也变得符合标准。 很显然我的视线渴望得太露骨,盯得查理苏给流水线拉了闸,凑到我身边,进行小陈师傅的手把手教学。 “未婚妻,你先这样……”他握住我的右手,“再这样……”,他握住我的左手,“最后这样……”,他将我整个人拢在怀抱里。 我的后背抵在他的胸膛上,熟悉的暖意使我心猿意马,我陷入馥奇香气的陷阱,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未婚妻,你在听吗?”查理苏捏住我的手腕晃晃。 “我在听!查老师!我学会了!”我欲盖弥彰地提高声调。 “嗯哼,那么请这位同学动手展示下学习成果。” 书到用时方恨少,手到用时方恨笨。 我依靠原来包饺子的功底,小心翼翼、精雕细琢,虽然比不上查理苏流水线一样的速度,但好在捏出来馄饨的形状也和他手里的大差不差了。 “怎么样?”我捏着自己的小馄饨放进查理苏的流水线馄饨堆里,完全能做到以假乱真。 “不愧是我的未婚妻,一学就会”,查理苏在我的侧脸轻吻一下,“未婚夫奖励一个亲亲。”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我盯着电视屏幕,手里捏了一张空空的馄饨皮,半天也没有填进去馅。 “臣妾以瓜尔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查理苏取馅的勺子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未婚妻,她发这么毒的誓,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我赶紧用胳膊肘捅捅查理苏,“别看了别看了,快点包馄饨。” 查理苏靠肌rou记忆启动流水线,只是视线还停留在电视上。 “臣妾不信青梅竹马,只相信缘分天定……”查理苏用小臂压住我要去取馅的手,“未婚妻,你相信青梅竹马吗?” 我知道查理苏此时一定认真地盯着我,但我不敢和他对视,我抬头看看电视又低头看看馄饨,“嗯……我也不信,你看甄嬛和温实初不也没成吗。” “未婚妻,你要说你自己”,查理苏的小臂还是牢牢压着我的手,让我无法动弹。 “我更相信缘分,查理苏,我们不就是缘分天定最好的印证吗?”我怕如果我不深情一点,查理苏的眼泪会掉进馄饨馅里,那吃起来可就太咸了。 “滴血验亲?从医学角度来说,这种方法并没有科学依据”,查理苏严肃地指正道。 “这是雍正时期的景仁宫,不是光启市第一人民医院,查医生。” “未婚妻,你不是说熹贵妃的孩子不是温太医的吗,为什么血会相融啊?”查理苏看起来比甄嬛本人还震惊。 “下次带你从第一集看起。”我冷酷地回答查理苏,决定不对他进行剧透。 “若以白帆置于水中,虽非亲生父子也可以相融……”查理苏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皇后陷害熹贵妃,皇后的心思太坏了……” 我用力捏出一个小馄饨,暗自腹诽:“哪有你亲爹查兆澎坏。” 看到皇后被禁足削权,我急忙关掉了电视,向疑惑的查理苏解释道,“馄饨差不多都包完了,我们差不多该收拾一下去出摊了吧。” 其实是我怕再往后看下去,查理苏会为沈眉庄的死伤心,而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哄他。 我们煮了一些小馄饨做午餐。 紫菜和虾皮被guntang的清汤激出香味,洒上少许香油和醋,热腾腾的蒸气温暖地飘荡在我们的小家里。 “查医生,在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从没有想过顶级烧伤科医生拿手术刀的手,有一天会用来煮小馄饨”,我舀起一颗馄饨送进嘴里。 “其实这双手还可以牵着未婚妻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然后,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为大设计师的手戴上婚戒。”查理苏牵起我的指尖凑到唇边吻了吻,“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我们推着“真鲜馄饨”的小车来到刘叔平常出摊的街口,查理苏将折叠桌椅摆好,我将写着招牌的木板竖起,灶台上的汤锅冒着热气,在此刻,我们不是财阀独子和设计师,都只是市井烟火中再平凡不过的两个人。 我举起手机偷偷拍下查理苏穿着围裙盛汤的样子,把照片拿给他看。 查理苏擦净手,拉着我离灶火远一点,才凑过来端详这张偷拍照片。 “完美的人盛馄饨汤也是如此光彩照人”,我点评道,“原来有豆腐西施,现在有馄饨潘安。” 照片里的查理苏身姿挺拔,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汤勺,他戴着口罩,锋利的眉眼被蒸汽氤氲得格外温柔,神色却无比认真。 馄饨摊的顾客三三两两,查理苏负责煮馄饨,我负责收钱和打包,忙起来谁也顾不上跟对方说话,直到圆月在头顶高悬。 月光在巷道小径上发亮,查理苏推着馄饨小车,我跟在身后踩他的影子,不远处的路灯下,我们的小家正等待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