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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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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李唯安慰我说林嘉文是大笨蛋,但我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足以令李唯头疼的老狐狸,就比如他此刻的发言——

    “……毕竟,政局稳定、经济发展,让每一个安北人过上好日子,是大先生一直以来的心愿。”

    很漂亮的回答。

    我想。

    他很会用春秋笔法,虽然一字不提法案,但字字都在反对法案。

    安北法案的最终目的就是将地方权力收归中央,因此一定会给安北政局带来震荡,也大概率会在短期内对安北经济产生负面影响。

    但安北法案必须颁布,因为它可以彻底解决安北问题——

    尽管安北并入帝国已有千年,仍有很多安北人认为安北是一个国家,而老夫人在摄政时赋予安北的高度自治权,更使安北独立运动发展到了顶峰,直至大先生亲政后才有所收敛。

    从那之后,一旦凤台出现收回自治权的苗头,安北就必会有人闹事,又因地处边境,偶尔还会串通周边国家一起发动暴乱和恐袭,严重危害了帝国安全。

    这也是安北法案是由李唯这位保密局负责人来推动的原因。

    而自林嘉文主政安北以来,就一直强调经济发展,当然经济发展很重要,安北人有了钱,就很少再闹事,但这也让一部分帝国议员误以为只要给够钱、安北就太平,久而久之,安北的经济发展就成为了影响凤台对安北政策的关键因素。

    所以如果通过安北法案,就必须考虑因权力更迭而导致的政局震荡,也必须考虑对安北经济的后续影响,以及安北人再次暴动和恐袭的可能——

    这就足以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议员们打退堂鼓。

    而此前周家借自由安北组织对李唯和小瑜的刺杀和绑架,也正是为了提醒议员们这一点,好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看着林嘉文。

    他越强调政局稳定和经济发展对安北的作用,李唯的安北法案就越会受到以中间派为主的议员们的反对。

    可是,如果通不过法案——

    “林总督。”

    一个女声响起。

    我看向议员席。

    第三位议员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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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秦姗。

    在来这里的路上,李唯给我看了她的资料。

    她毕业于帝都大学,曾经是调查记者,获得过帝国新闻奖,后来成为了一家知名报社的主编,担任了帝国议会到的议员,属于中间派。

    我很难想象李唯是怎么说动她的。舆论向来是李唯的短板,而秦姗担任主编的那家报纸正是几个经常骂他的媒体之一。上次被Edith刺杀后,秦姗就特地出来阴阳怪气,还主笔了《李唯停职的背后:来自七年前的礼物》。

    但不管怎样,她正在向林嘉文提问。

    “首先,非常感谢您为安北行省做出的贡献,安北的经济奇迹我们有目共睹,不过……”

    秦姗轻推银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寒光,

    “……安北官员的经济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近年来更是持续走高,请问您预备如何解决呢?”

    这听起来是个刁钻的问题,但林嘉文波澜不惊,只微笑道,

    “议员女士,这似乎与本次质询的主题无关?”

    秦姗笑了笑,随后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我这才注意到她面前的桌上堆着厚厚的一摞资料,看来为今天做足了准备。

    “不,林总督,这与本次的质询很有关系,”

    她翻到了文件中的某一页,向众人展示起来,那是一张相关性散点图,

    “安北官员的经济犯罪已经成为了安北局势的严重隐患,我做过统计,近十几年来,安北的暴动和恐袭与当地官员的经济犯罪呈正相关,是他们间接引发了暴动和自由安北……”

    林嘉文的脸色沉了下来。

    “议员女士,”

    他打断了秦姗,

    “请您慎言,自由安北是恐怖组织,您的指控会让我的同仁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毕竟……李局长就在这里,不是吗?”

    我狠狠地瞪了林嘉文一眼,又下意识看向摄影机——

    直播竟然没有停止。

    可是……自由安北不是敏感词吗?

    我转向了李唯,他对我笑了笑,表情很轻松,像是早就料到林嘉文会借自由安北攀扯到他一样。

    “林总督,这是您的质询环节,请不要攀扯其他人,”

    好在秦姗并没有被林嘉文干扰,她的思路依然清晰,

    “安北官员经济犯罪的背后,是否存在身为行省总督的您有意或无意的忽视或纵容?是否与凤台对安北过度放权、导致安北在官员犯罪问题上的立法和执法缺失有关?请您现在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秦姗掷地有声,她看向了林嘉文。

    医院席上开始了窃窃私语。

    林嘉文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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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员女士,我表明我的态度,我绝不会纵容我的下属犯罪,对于犯罪的下属,我一向主张查明事实、绝不姑息,除此之外,我们也在修订法律,力求……”

    “我们指的是谁?”

    秦姗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打断道,

    “是……凤台吗?”

    林嘉文的脸色变了变。

    “根据现有立法程序,无需凤台过问,法律修订属于安北地方自治范畴……”

    他的声音有些勉强,停了停,又补充道,

    “……不过安北一向具备很强的自我纠错能力,正如……”

    “感谢您的回答,”

    秦姗再一次打断了他,林嘉文的眼里有了愠色,秦姗无视了他的怒气,

    “您说安北具备自我纠错能力,这很有趣,我很好奇,因为如果最高长官都不具备这种能力,请问安北的其他官员又如何自我纠错呢?”

    我看着秦姗。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又从桌上拿起了另一份,

    “林总督,您还记得三十二年前的秋天……发生过什么吗?”

    我转过头,看向林嘉文的脸。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秦姗在说什么。

    即使是我亲身经历,我想,看到他这副表情时,我也忍不住陷入了自我怀疑。

    “议员女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两天,在我准备今天这场质询的时候,有一位线人给我带来了消息,是一件发生在三十二年前的悬案,在京郊的一座庄园里,发生了一场火灾……”

    秦姗一行说,一行观察着林嘉文,显然她并不是很相信李唯,尽管她决定帮李唯的忙。

    “请您说清楚一些。”

    “华历1991年11月30日,京郊骊山上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们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坐落在山上的庄园,导致了十人死亡,十五人受伤……”

    我注视着林嘉文。

    时隔三十二年,再次面对自己所犯下的恶行,也许他会感到后悔,也许他会感到恐惧——

    “我很遗憾,”

    轻飘飘的四个字。

    他的脸上露出事不关己的悲悯,就像只是悲惨故事的好心听众,

    “没有人报警吗?”

    他真是太善于伪装了,我想,就连秦姗的眼里都出现了犹疑。

    “当然报警了,林总督,只是火势太大,烧了一天一夜才被扑灭,几乎烧光了庄园的一切……”

    “秦议员,”

    就在秦姗还要往下讲述时,议长打断了她,强调了质询的规则,

    “质询的问题必须明确,这里是帝国议会,您是来质询的,不是来讲故事的。”

    “好的。”

    秦姗回应了议长。她看着林嘉文,想从林嘉文脸上得到更多的线索,但这让她变得更加犹疑,只是碍于议长的要求,她又只得明确问题,

    “林总督,那两个不速之客中的一个,其实就是您,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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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太让人意外了。”

    林嘉文轻声道,他表现的非常惊讶,

    “三十二年前,我还在安北的组织部门,怎么会出现在帝都?又怎么会出现在您所说的庄园?议员女士,我体谅您工作的辛苦,但恕我直言,您在筛选线人时一定要擦亮眼睛,现在很多人都喜欢捏造新闻,用耸动的标题和夸张的内容来吸引大众的眼球……”

    他说着,又转向我道,

    “……郁女士,我现在非常能理解您的感受,因为安北法案,令您在此前的质询中遭受了不公的对待,我代表安北行省向您道歉,并感谢您为安北行省所做的努力。”

    他停了下来,状似谦卑地微微颔首。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在利用我的遭遇为他自己开脱——

    正如李唯所说,他找到我,假装为我发声,其实不过是在逃避他自己的罪责。

    “抗议!这是无耻的构陷!请议长先生参照上次对吴议员的处理,立刻将秦议员驱逐出会场!”

    周家的议员随即站起身,向议长大声抗议道。

    显然议长对屡禁不止的“构陷”也失去了劝导的耐心,直接做出手势,示意议会警察对秦姗进行驱逐。

    议会警察朝秦姗走去。

    林嘉文看着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即使我一言不发,也依然能被他利用。

    我抓紧了扶手,死死地盯着他,被仇人肆无忌惮耍弄的愤怒让我心乱如麻,我想反击回去,却一时又无计可施。

    但我不想便宜了他。

    “林……”

    我刚要起身,去向议员们说明我和林嘉文情况的不同,就被拉住了衣袖,我回过头,看到了李唯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温柔,仿佛在无声地安慰我。

    林嘉文也看了过来。

    李唯漫不经心地瞥过他,对我笑了笑,眼底掠过一抹狡黠,遂用口型道,

    “别理他,他是个大笨蛋,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林嘉文也在看他的口型,于是故意说的很慢,好让林嘉文也能看清他的每一个发音。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刚要向林嘉文看去,就听见议员席传来了哗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