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擦身

    顾久安掐着凝竹的腰将她放到岸边坐好，而后纵身出水，跳上了岸。

    二人处于一个宽敞的溶洞之中，四周石壁散发着荧光，顾久安正是循着这亮光向上游，才找到这里。

    凝竹看着自上岸以后重重喘息的顾久安，不禁感慨他居然能够凭借一口气撑那么久。

    上浮过程中，凝竹看他脸红得仿佛滴血，几次开口想要再帮他，可无论她怎么解释这只是正常的急救措施，他都充耳不闻。

    凝竹自认为她已是矜持有余近乎保守，但仍认为生死之间的保命之举算不得什么逾越。

    这本书的时代背景虽在古代，但凝竹知晓原书男女主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百无禁忌，书中其他人也都接受良好，便也没把书中人当做泥古不化之人。

    但在顾久安心中，男女大防比生命还重要吗？

    凝竹有些无奈。

    顾久安在水中不能像她一样开口说话，她一直无法判断他到底作何感想，出水之后她斟酌片刻，决定还是向他道个歉。

    “顾久安，刚刚事急从权，我并无冒犯之意，失礼之处在此向你致歉，水中之事我绝不会泄露分毫，你可当做不曾发生。”

    凝竹语气诚恳，毫无忸怩，清澈见底的眼眸中除了几分歉意，不见一丝杂念。

    顾久安停顿一瞬，半垂眼帘，语气平淡道，“弟子清楚，多谢大小姐相救。”

    “真论起来，是你再次救了我。”凝竹秀眉微蹙，想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有些丧气，她话刚出口便猜到顾久安会回应“弟子本份”之类的话，又回到以往无数次的循环的话题。

    “罢了，先不提这个了。”她止住话题，强打精神，示意顾久安将她扶起。

    顾久安伸手将凝竹从河岸边抱起，凝竹双脚踩地正要站立，便感到双腿发软，幸好有顾久安一直没有松手她才没有跌倒。

    凝竹发现，她虽不再是失力的状态，但身上的无力感并没有完全消失，她细细感知了一下没发现别的不适，暂且放下心来。

    “不必担心，只是身体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凝竹朝顾久安安抚一笑，扶着他的手臂缓缓走到一个石柱前坐下。

    凝竹打量着溶洞四周，没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猜想应该比较安全。

    “我们先休整一下，再找出口吧。”

    顾久安四下看了一下，轻轻颔首。

    凝竹打量了顾久安一眼，刚舒展的眉心再次蹙起。

    他的手臂外侧的衣服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隐隐能够看到翻卷的血rou，右手上横穿整个手背的殷红伤口，伤的几近见骨，可他面色不改好似浑然不觉。

    “你可曾带了伤药？”

    “大小姐伤了何处？”顾久安看着凝竹，脸色微变。

    “不曾，我被你护的很好，我是想让你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储物袋在水中丢失，弟子伤势无妨，大小姐可先行整衣。”顾久安语气清淡，未及凝竹再开口，便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叶家弟子标志的丝帕，拧干以后放在凝竹身旁，然后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去。

    凝竹的愧怍和担忧全被他堵在了喉间，看着丝帕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方便她擦身。

    “多谢……”

    凝竹一边转动手臂想要挣开包裹自己的衣服，一边在心中思忖，现下她已经可以自如行动，虽没有灵力但时纾不会让自己有事，如再遇到什么危险，她怎么也要挡在顾久安身前。

    手臂在衣服内挣扎了几下，顾久安在她胸口打的衣结纹丝不动，紧紧捆住了她的两只手臂，用力多试了几次，便累得有些喘气。

    她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力气太小，还是顾久安的力气太大。

    “能不能帮我……解开衣结？”

    顾久安沉默地转过身来，伸出大手在她起伏的胸口上轻轻一拽，那个衣结便轻松解开，衣袖随即向两边垂落。

    衣服裹得极紧，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也不易掉落，但他还是极快地转过身去。

    凝竹将衣服从自己身上剥开，拿起丝帕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拧了拧水又开始擦拭身体。

    顾久安定然不会回头，但赤裸身体与男子共处一室对凝竹来说着实为难，她拿着丝帕略做擦拭，便拾起了还在滴水的寝衣，想要拧去水分，但手臂尚有几分绵软，怎么也使不上劲儿，用力拧了几次，寝衣虽滴滴答答掉落一些水，整体还是湿漉漉的。

    凝竹蹙着秀眉将湿衣轻轻抖开，想直接穿到身上。

    一直直挺挺地背对凝竹站立的顾久安向后伸出了手，“给我。”

    凝竹犹豫了一下，抿着唇将寝衣放到了他的手上。

    顾久安拧了几下，掉落的水声由大转小，向后递还给凝竹。

    凝竹轻轻道了声谢，接回半干的寝衣，穿好，刚自地面提起外袍，那只手又伸了过来，取了湿衣，再次拧干递回。

    那件外袍对凝竹来说着实过于宽大，穿上以后如同罩在身上一般，凝竹将袖口叠了几叠，才漏出双手，还好里面还有一件贴身的寝衣，浑身才没有空荡荡的感觉。

    凝竹低头检查了一下，在衣摆交叠的缝隙间看到了踩在地面的赤裸双脚，想起顾久安上次换药时意外撞见她光脚的模样，还是有几分无奈，伸手细细调整了一下衣摆，曳地长袍便完全遮住未着丝缕的玉足。

    收拾妥当后，凝竹唤顾久安回头，将丝帕递还给他，“我好了，你去收拾吧。”

    顾久安盯着纤细指间捏着的丝帕，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弟子便不必了。”

    自己若不是衣衫不整、迫不得已，也不愿在此处擦身换衣，想起他那古板的性子，抗拒也是正常。

    凝竹指着他滴水的发梢，“那便只把头发擦干吧。”

    “无须。”

    凝竹无奈，叹了口气，“这帕子还你。”

    “大小姐留着备用即可。”

    “我身上并无装东西的地方。”

    逃得如此匆忙，她连乾坤袋都没能携带，更何况其他收纳之物，贴身的寝衣没有任何口袋，外面的衣袍宽大也无腰封，没有任何一处能塞下一方帕子。

    顾久安沉默片刻，伸出手接回了丝帕，捏在手中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原路放回怀中，而是塞到了袖中。

    凝竹心中生出几分怪异之感，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是……

    被顾久安嫌弃了？

    “哈哈哈……那可不是嫌弃，是那上面沾染了你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