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朴专务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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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法国高级餐厅门口,徐时宇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朴道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以为他只是怕东西太贵付不起账单,便有些得意地冲他抬了抬下巴:“放心吧,我带人出来吃饭从来没有AA的习惯。今晚我请客。” 徐时宇皱着眉沉默不语,朴道赫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始作俑者还在饭店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进去。最后搞得他不耐烦了,不顾礼仪强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进去:“行了,别墨迹了。对了,这家的葡萄酒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 拉扯间走进大堂,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就彬彬有礼地迎了上来:“朴专务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朴道赫在外人面前恢复到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放开徐时宇之后整理了一下西装,用他一贯高高在上的语气吩咐道:“带我们去VIP包间,顺便把你们主厨叫过来。对了,帮我新开一瓶年份最好的拉菲。”说着熟门熟路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服务生迟疑了一下,礼貌地拦住他:“朴专务,抱歉。您的VIP包间今天已经有客人先预定了。您看是否可以屈尊坐一下大堂,我们这边也有可以俯瞰夜景的雅座。” 如果是往常,朴道赫是说什么也不肯屈就的。但今天他被折腾了一天实在是太饿了,自己也确实没有提前预约,便点了点头:“那你带我们过去吧。” 一旁的徐时宇突然开口道:“不用了,我们就坐在这里吧。”说着指了指大堂最偏僻不起眼角落的位子。 “徐时宇,你……!”朴道赫刚想发作,徐时宇已经扣住他的手反客为主把他牵了过去。 坐到座位上以后,朴道赫甩开徐时宇跟他十指相扣的手,面色微红:“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徐时宇没有回答,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优雅的铺好餐巾,这才对对面展颜笑了笑:“朴专务不是饿了么,快点菜吧。” “用不着你提醒。”朴道赫拿起桌子上的菜单。眼角余光瞄到徐时宇正左右打量四周,不免有些好奇:“你在看什么?” 从进这家店开始他的表现就很奇怪。朴道赫一开始只当他是第一次来高级餐厅而略显局促。但现在看他脸上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又不怎么像。明明自己是请客吃饭的那个,却好像主动权还是牢牢捏在徐时宇手上一样,这种感觉让他莫名有点不爽。 “没什么。”徐时宇顿了顿,听着乐师悠扬的小提琴声扬起嘴角:“这里好像没怎么变过。” “你之前来过这家店?”朴道赫哑然失笑:“不可能的吧。这里一顿饭钱可以抵你的酒吧一个月的营业额。”言下之意就是你少给老子打肿脸充胖子,老老实实摆出接受恩惠该有的姿态来。 徐时宇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懒得搭理他似的闭上眼睛,跟着小提琴奏鸣曲优美的旋律沉醉地小幅度地摇晃着脑袋。 这时,他听见旁边传来一阵sao动,一个有些激动的女声响起: “时宇,我的心肝宝贝,真的是你?” 徐时宇在心里叹了口气,一直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他睁开眼,看了眼对面满脸疑惑的朴道赫,又暗暗管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仰头对着眼前的一对衣着贵气的中年夫妻微微一笑道: “好巧。母亲。……父亲。” 桌子另一边的朴道赫被他的话惊得眼皮跳了跳,差点没打翻手边的餐酒杯。 不过毕竟他也算纵横各大上流社交场合的老手,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并且认出了这对夫妻是西林家具的社长和社长夫人。徐时宇是他们的儿子?搞什么鬼,这怎么可能呢? 最初的震惊过后,朴道赫不动声色地决心在旁边静观其变。虽然直觉告诉他这家人关系并不简单,但他也没有管别人家里闲事的癖好。 “时宇,你都到这里了怎么不联系我们呢,家就在附近也不知道回家来看看。”徐母伸出手摸着徐时宇的脸:“唉哟,让我好好看看你,你都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徐父在旁边看着母子重聚的画面,板着脸冷哼了一声说:“上次酒会你直接走了是什么意思。我的秘书说远远看见你拉了个男人一起走了,去干什么了?” 徐时宇冷冷地回答:“我跟谁去又干了什么,好像已经不需要跟您汇报了吧。” 徐父被他的话气得扬起手就想扇过去,这时他仿佛才看见旁边撑着手臂看戏的朴道赫,从站着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他后颈露出来的一点抑制贴的边缘和边上点缀的暧昧吻痕。徐父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瞳孔微缩着怒声道:“混帐东西!!你离开家就是为了跟这种人厮混在一起?!” 徐时宇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只是教训他倒无所谓,反正从小到大听的耳朵都起老茧了。但他不想把其他无辜的人都牵扯进来。 他忘了朴道赫绝对不会是那个“无辜的人”。堂堂IZ集团的朴专务如果肯忍气吞声也就不是朴道赫了。只见他扯了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站起来对着徐父伸出手:“徐社长久仰了,我是IZ集团的朴道赫。之前跟我的奶奶和您一起吃过饭,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徐父僵着不肯跟他握手。朴道赫便收回手,接着笑道:“您一定在怪罪我没有早日登门拜访。时宇也真是的,从没跟我提起过自己有双亲。要不是今天见到您,我还以为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呢。” 徐时宇庆幸自己这时候没喝水,不然一定会一口气全喷出来。 徐父的脸霎时变得铁青,良久才皮笑rou不笑地说道:“原来是IZ集团社长的孙子……我听说刚从牢里保释出来是吗?之前闹得沸沸扬扬还上了社会新闻。” “看来您很关注我呢,真是让人感动。”朴道赫接着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您的公司最近也有税务方面的风闻……哈,我有认识首尔打经济官司最厉害的律师,可以介绍给您。毕竟我有相关的经验嘛。以我跟您儿子之间的关系,您不用跟我客气的。” 徐父没想到这个小辈脸皮这么厚,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还是徐母在旁边打圆场:“亲爱的,孩子交了朋友心平气和出来吃顿饭,你就少说两句吧。” “你先闭嘴。”徐父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转而向朴道赫厉声问道:“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时宇没跟您提过吗?”朴道赫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我跟他早就‘厮混’成伴侣了。哦对了,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恭喜您快要当爷爷了。不过满月酒到时候就不邀请您了,您应该也不太想出席吧。” 走过两个红绿灯以后,想起刚才饭店里自己那素来独断专行的独裁者父亲那一腔怒火不知该朝谁发泄便秘般的表情,徐时宇还是很想爆笑。 插着口袋走在前面的朴道赫回过头看到他这副努力忍着笑意的表情,不爽道:“你在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还好还好。”徐时宇憋着笑捂着肚子摆了摆手:“就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我爸呛到哑口无言。朴专务果然厉害。” 朴道赫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了。你别走那么快嘛。”徐时宇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从背后环腰搂住他,把头靠在朴道赫肩上,顺便伸出手在他平坦的腰腹上摸了摸,故作紧张:“为了我们孩子着想,小心别动了胎气。” “滚!”朴道赫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他怀疑自己那时候是中了邪。只想着说点什么爆炸性的话能让徐时宇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爹不舒坦,没想到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徐时宇招猫逗狗似的故意触朴道赫逆鳞,又在他彻底炸毛之前放开他。街上稀稀拉拉的还是会有行人经过,时不时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还有人把他们亲密的举动偷拍了下来。 朴道赫不知道自己成了路人眼中的焦点,一边走一边抱怨:“真晦气,该死的,最后什么都没有吃就走了,我现在快饿死了。” 这时,徐时宇看到路边有个做吃食的小铺子,便径直走了过去。朴道赫见状一把把他拉住:“你在搞笑吗?让我穿着西装吃路边摊?” “我没让你跟我一起吃啊。你可以自己回去。”徐时宇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老板娘说:“来一份牛rou汤饭。”说完他就直接找了个空位坐下。 朴道赫被晾在原地半天,最后还是走过去在徐时宇对面一屁股坐下,一脸怨气直冲云霄地盯着他。 徐时宇被他盯得无奈,只能对老板娘又喊道:“来两份汤饭吧。再追加一瓶烧酒。” 朴道赫面色这才缓和了一点:“这顿你请客。” “你不是说今晚你请吗。” “我是为了谁好好的法国菜不吃来这边吃路边摊的啊。”朴道赫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油腻的桌子。 两个大男人穿着西装在路边摊吃牛rou汤饭喝烧酒的样子实在谈不上多优雅,不过人一旦饿狠了也就顾不上吃相了。汤饭刚端上来朴道赫就风卷残云吃了一大半。 “所以你今天那么心神不宁,就是因为知道会撞见你父母?”朴道赫一边吃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嗯。我母亲很喜欢这家餐厅,我家每个星期一三五都会固定去这家餐厅吃饭。今天是星期五。” 朴道赫哦了一声,用勺子舀起喝了口汤,继续连珠炮似的发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当离开家?你之前说被关规戒所也是你父亲把你关进去的吗?你们的关系为什么闹得这么僵?” “朴专务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感兴趣了。” “爱说不说。”朴道赫撇了撇嘴:“反正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找人调查出来。” 徐时宇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答非所问道:“好吃吗?这玩意儿比高级牛排好吃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 这时朴道赫嘴角不小心沾到了饭粒,在他发现这件事之前,徐时宇已经很自然地帮他伸手拿掉,然后吃了下去。 朴道赫脸一下子涨通红:“你干什么?!” “朴专务不知道不能浪费粮食么。” “你少给我岔开话题。”朴道赫粗鲁地擦了擦脸,像是想把脸颊上的触感抹掉一样。 徐时宇呵呵一笑,一边摩挲着手指关节一边慢条斯理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出生的时候,我家族的人都以为我是Alpha。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可是等我分化以后,他们才发现我是Enigma,他们害怕我失控,没法按照他们的愿望做一个乖巧的提线木偶。所以他们把我关进了规戒所里,希望我出来以后能听话地跟他们指定的对象联姻。” 本该是很痛苦的往事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描述了出来。朴道赫突然觉得有点胸闷:“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只要伪装自己变成他们想要看见的一个正常的Alpha的样子就可以,其实并不难,只是我真正明白过来走了不少弯路。” 朴道赫想起第一次跟徐时宇见面时误以为他是Alpha。不得不承认这层伪装确实非常成功,把他都欺骗了。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几乎身无分文。身上的钱只够到路边摊喝烧酒。后来我去酒吧打工,赚到钱自己盘了一家店开了一家酒吧。”徐时宇倒了杯烧酒抿了一口:“酒精是个很好的东西。当你觉得一切都很累想要逃避的时候,它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朴道赫见状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从喉咙一路烧到了胃,实在不觉得这粗劣的烧酒好喝在哪里:“要我说,权势和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虽然这样说着,那灼烧的感觉仿佛上瘾了似的。朴道赫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点醉了。醉意朦胧间,朴道赫听见徐时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朴道赫,家族什么的,其实你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吧。” 放什么狗屁,我过得不要太自在。朴道赫这么想着,把最后一杯烧酒一饮而尽。 吃完饭,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沉默地爬着台阶。 朴道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徐时宇走回家。他应该直截了当打车回去好好睡一大觉才对。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给这个荒诞的夜晚收个尾。 “喂!”朴道赫突然出声叫住徐时宇,见他在台阶上回头看向自己,便大声说道:“就算是被关在笼子里,但金丝雀高床软枕衣食无忧,不也比在寒冬里瑟瑟发抖吃了上顿没下顿过得舒心吗。” 徐时宇愣了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见识过天空的广阔,就不会甘心被困于方寸之地的。”说着,他对离他有几个台阶距离的朴道赫伸出手:“所以,你要不要也跟我去天空看看。” 皎洁的月色映照下他的身影被拉的蜿蜒修长,背对着光源所以看不清眉目,只有一双猫似的深邃瞳仁在黑暗中如宝石般闪着晦暗的光。 朴道赫看得呆了,半响才语调不自然地骂道:“徐时宇,你脑子果然有病。” 徐时宇收回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