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文学 - 言情小说 - 秋叶冬雪有四季在线阅读 - 西川 -(15-21)

西川 -(15-21)

    西川 -15- 案子陷入僵局

    小风想了想,摇摇头:“阿凰的生活极为简单,平日里都是在窑子里呆着,如果不是出来见我,一年到头估计也就能出来买几次东西。”

    一年才出来买几次东西,冬儿不禁好奇道:“那阿凰平日里吃什么呢?”

    “出来的时候会买一点米粮,他说他们那有人在那后山偶尔能抓到一些野味,如果有多的话也能给阿凰分一点。但主要还是靠客人接济,客人有时候会带一些吃剩的干粮过去。”

    “野味?”冬儿想到了悠悠。

    “是的,不过阿凰说那后山只有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最大的也就是野鸡了,也没有多大。也不好抓,抓到的还不够自己吃的。自从去年和阿凰相遇后,我每次见他,都会给他些点心,只是可惜青楼那边很难走开身,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阿凰。”小风说完又有些抽噎。

    冬儿只好轻轻拍了拍小风的肩膀,表示安慰。龚尘青还是继续问话:“那,小风有没有什么仇家?”

    小风立刻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的,窑子里最多就是一些抢生意的窑哥可能会有些矛盾,可是阿凰跟我说他不去同那些人抢,平日里除了和几个邻居打打交道,窑子里其他的窑哥,他都不怎么认识的。”

    冬儿想到了阿凰在窑子那么多年,房间还是那么靠后面,的确应该是一个不喜抢生意出头的人。

    龚尘青想了想,又问:“那你要将阿凰接到严府的事情,都有谁知道呢?严老板将你接到严府,严府里其他的人有没有不满?”想必龚尘青也是联想到了刚刚正夫老爷的态度。

    经过小风介绍,大家才知道严府后院一共三房男人。一个是正夫大相公,老爷严刘氏,和严老板是结发夫妻,严老板还未发达时刘氏便跟了她,严老板对他很敬重。后院的第二个男人,也是一名青楼男子,听闻是当年严老板刚刚诞下大公子后,老爷光顾着照顾孩子,一时没能顾上严老板,所以严老板便在青楼认识了二相公,还迅速有了身孕,便将男子赎身接回了府上。再后来大少爷年纪稍微大一点,大相公也多了一些时间陪严老板,两个人感情很好,所以这些年后院再也没有男人进来,八年前还有了严家的嫡长女。严家一共三个孩子,长子严琥和嫡长女严子菁皆是大相公亲生子女,也是由大相公带大的。而长女严子媚是二相公的骨rou,也是由二相公带大的。

    听此,龚尘丹不免好奇,问道:“严子媚是严家长女,怎么没由大相公抚养?”因为在天安的大户人家里,侍男所生的子女,尤其是女儿,一般都是由正夫抚养长大,亲身教导。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主要也是考虑到正夫一般出身名门,比出身低微的侍男更能以身作则。

    根据府里下人闲谈所得,当初得知生的是女儿后,大相公的确是提出过要将孩子揽过去亲自教导,可是二相公坚决不肯。严老板将孩子抱给大相公后,二相公还哭闹过。这一来二去,大相公也就乏了,便将孩子还给了二相公。二相公后来便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心带孩子,这几年更是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小风也只是入府时见过一面,便再也没见过了。

    “严府的人,除了家主外,其他人对我,都算不上好,也算不上恶吧。我感觉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也未曾真的为难过。阿凰的事情,我只跟家主说过,并未同别人提过。而且我也只是同家主说过要接一个旧友过来,并未提过阿凰的住处啊。”

    小风的回答算是否定了严府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案件一时间又陷入僵局。

    离开严府,龚尘青叹口气:“若是有目的的作案,反而还容易破一些。”

    “如果是随机作案呢?”白耀昱问道。

    “一般破案都是从受害者的社会关系入手。随机作案的,一般和受害者没有任何关系。除非是连环作案,否则大部分最后都是悬案。。。”毫无思绪的龚尘青决定再去逛逛窑子,当然,就是字面意思的逛逛。想着和悠悠再见一面,冬儿也主动跟着去了,于是白耀昱和小阳也随着冬儿和龚尘青姐弟一起来了窑子。一圈逛下来,和遇到的窑哥也都聊了聊,却并没有太大的收获。诚如小风所说,阿凰平日里和其他的窑哥几乎没有往来,有些刚来没多久的窑哥甚至都不知道阿凰,认识阿凰的窑哥基本上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人还失踪了,其他的也一无所知。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头,一眼就看到了悠悠。他手上提着个野鸡,正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此时也看到了冬儿一行人。

    冬儿走上前,和他打了招呼。第一次见悠悠时,他白衣飘飘,手上的白色手套让他整个人增加了一份仙气。如今他从山上下来,一身打了补丁的素衣,手上依旧带着一双粗布制成的手套。尽管如此朴素的打扮,穿在悠悠身上之后却给人一种桃园隐士高人的感觉。冬儿指了指他那粗布手套下握着的野鸡,“收获不错啊。”

    悠悠也笑着,道:“是啊,好久都没抓到了,这又够吃一阵子的了。”

    冬儿看了看那只野鸡,个头其实并不大,平日里一只这种大小的鸡,自己和砺寒一起一顿便能吃一只。

    此时的龚尘青突然问道:“这里的野鸡,都是这么大个的吗?”悠悠摇摇头:“这种算大的了,一般都比这个还小不少。这种的,我一年也难抓到一只。平日里其实抓的多其实还是小野兔,一般一两个月怎么也能抓到一只。”

    龚尘青突然上前从悠悠手里拿过那个扑兽夹,研究了一番,抬头问:“悠悠公子,敢问这山上还有其他动物么?”

    悠悠摇摇头:“地上走的,最大的便是野鸡和野兔了,再就是一些小田鼠,小虫子之类的。龚公子,为何这么问?”

    龚尘青举起手上的捕兽夹:“上次你提到去年捕兽夹有一次让野鸡逃脱了,捕兽夹上还有血。可是我刚刚试了一下这个捕兽夹,按理说这个体型的野鸡是根本挣脱不开的,更别提野兔田鼠了。”

    龚尘青的话让大家也来了兴致,冬儿接过捕兽夹,仔细研究了一番才发现,这个捕兽夹虽然不大,却十分严实,一般的野鸡的确无法挣脱开来。

    龚尘青继续问道:“不知悠悠公子可还记得去年捕兽夹上发现血迹时,可还有看到动物的毛发?”

    悠悠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毛发,只有血迹。”

    龚尘青眼中突然有了光:“不知悠悠公子可否带在下去当时你布置捕兽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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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川 -16- 后山挖尸

    大家跟着悠悠往后山去年悠悠捕兽夹的位置走去,先是路过一片小菜地,不规则得种着各种菜,旁边还摆放着铁锹。冬儿指了指菜地,问悠悠:“这是你种的?”

    悠悠点点头,“是啊,种了很多,长出来的就这些。不过,反正是够吃了。”平日里生意不多,其实来菜地里拾掇拾掇,悠悠倒也乐在其中。

    走过菜地,往草丛中走去,五月的西川,正是万物繁盛的时节,地上的野草也都长到了腰间。来到一处悠悠停下,指了指角落:“去年那段时间,我都是把捕兽夹布置在这。”

    龚尘青看了看捕兽夹的位置,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此处杂草丛生,捕兽夹放置在了角落里,如果是有人走过不小心碰到,也是极可能的。龚尘青突然仿佛看到了什么,朝着远处走了过去。

    大家跟着龚尘青来到了不远处的一片草地,龚尘青正盯着一处草地,若有所思。龚尘丹不解:“这里怎么了?”

    龚尘青问道:“你们可发现,此处有和不同?”

    龚尘青发问前,众人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同,此时听龚尘青这么问道,大家仔细看了看此处,又看了看别处。突然大家好像都发现了,龚尘丹惊道:“这里的草木长得要更好一些!野花也更盛一些!”

    龚尘青刚要说什么,小阳竟然已经手握一把铁锹,站到了龚尘青身旁。龚尘青见状,眼神中带着惊喜和激动,对着小阳点了点头,小阳便开始挖了起来。

    挖了好一会,小阳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中的铁锹放下,蹲下身徒手挖了起来。又约莫半个时辰后,小阳突然惊讶得站起身来。众人见状,连忙上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沾满泥土的头骨。

    很快,龚尘丹便通知了官府,府衙的士兵在山上四处开挖,龚尘青姐弟守在山上帮忙。这一个后山,到处都得挖挖,没个几天是干不完了,冬儿等人便索性先下山了。来到悠悠住处,只见悠悠已经换回了初见时的一身白衣,正在院子外晾晒衣服。半干的头发看得出应该还洗了个澡。冬儿看着悠悠,不禁笑了出来。悠悠也猜到了冬儿在笑什么,摸了摸头发,坦然得道:“杀了鸡,满身的鸡毛鸡血的,可是得洗个澡,毕竟,晚上说不定还有客人。”

    冬儿一愣,虽然知道悠悠淡然,但是还是略惊讶于悠悠能把接客这种事情说得如此泰然自如。可是,既然他能这么坦然得接客,又有如此琴技,为什么要屈身于这完全是rou体交易的窑子里,难道真是那袖子下的胳膊有什么异常。“这里的客人,遇不到知音吧?”冬儿委婉地问道。

    悠悠看了看冬儿,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去青楼,却留在这里?”

    被悠悠看破,冬儿有些不好意思。悠悠似是苦笑,道:“青楼哪里比得上这里自在,我这偏,客人少,来的客人都是一些给别人做苦工的穷人,也没啥空,都是奔着做事来的,完事就走了,不用我刻意的笑脸相迎,也不用屈膝卑躬得讨好她们。攒点钱,就能去买点二手的家用。”

    几文钱一次的生意,的确可以一分钱一分货。对于悠悠的解释,冬儿勉强可以接受。其实应该就是悠悠从未期待过遇到知音,不论是窑子还是青楼。

    说完这些悠悠也刚好晾完衣服,拍了拍衣服,继续道:“所以,你就别让你那小徒弟再来劝我去京城了。”悠悠本还想吐槽,砺寒那个小丫头简直不依不饶,非缠着他说了许久,自己都拒绝了,她还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悠悠不解,问她为何如此坚持,砺寒却说是师傅给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当然悠悠没有来得及吐槽,因为他看到了冬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身旁的白耀昱侧头看着冬儿,好奇问道:“砺寒?”

    冬儿笑了笑,淡定道:“是啊,上次来这听到了悠悠公子的琴声,回去后余音绕梁。于是同砺寒提起,她便说要来听上一听,若是真的如此,她定要引荐悠悠公子去京城的青楼。”

    听着冬儿的解释,白耀昱似是信了,不再多问。悠悠公子也不再多说,冬儿所述和砺寒那小丫头所述的不太一样,但这个时候应该保持沉默,这个悠悠还是明白的。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大家转头望去,看到山上李捕头她与几个手下正抬着个席子往山下走来,白耀昱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趁着白耀昱离开,悠悠小声问冬儿:“她还不知道?”

    冬儿轻轻叹口气,没有说话,便是给了答案。

    “莫怪悠悠多言,既是心上之人,还应以诚相待。”悠悠说完便进了屋。

    冬儿跟上白耀昱,来到李捕头身边。便看白耀昱指了指后面几个官兵抬着的席子,问道:“李捕头,这个是?”李捕头叹口气,擦擦额头:“找到的第二具白骨,我先带人拉回去,回头还得再派些人手过来。”

    白耀昱冬儿和小阳三个人回了客栈,天已经黑了。走到客栈门口,白耀昱突然停了下来。冬儿疑惑:“怎么了?”白耀昱四处望了望,感慨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我们。”在没人注意到的客栈二楼,一个窗户缝默默地合了起来。

    冬儿和小阳四处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许是多虑了,进去吧。”白耀昱摇摇头,自我安慰道。

    刚进客栈大堂,便听见砺寒的声音:“师傅!”

    冬儿转头便看到砺寒,睿年和泓风三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前谈笑。还不待冬儿走上前,砺寒便笑着跑上前,期待的望着冬儿:”师傅!我们刚刚正说想明日去西郊的温汤山庄泡温汤呢!师傅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温汤?在书中看过,西川地形复杂,有不少的天然温汤,自己在京城和北原倒是都未曾见过。转头看了看白耀昱:“昱jiejie,不如一起去泡泡汤水,休息一下?反正一时半会的,龚尘青他们肯定也挖不完山呢……”

    想着刚刚产生的幻觉,许是最近太累了,白耀昱也点了点头。

    第二日,他们六人下午赶到了温汤山庄。整个山庄特别安静,砺寒不禁道:“听说冬天这里人很多,夏天来倒是清净不少。”

    山庄里的下人出来迎接:“请问各位是否有预定?”

    这还要预定?冬儿正不解之时,砺寒主动上前,递上帖子:“有的,预定别苑五日。”

    下人接过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问:“好的,请问一共是几位?我这边好安排别苑。”

    砺寒看了看大家,道:“七位!还有一位估计晚一两日来。”

    下人笑着指引:“请随我来。”

    七位?自己,白耀昱,砺寒,睿年,泓风,加上小阳,一共六位。冬儿一脸茫然,走到砺寒身边问道:“怎么是七位?”冬儿担心可别是砺寒请了龚尘青姐弟俩却算错了数。

    砺寒这才想起来,“哎呀,昨晚师傅回来得晚,我和睿年他们说了,就忘了和您说了。是衍仙子!”

    冬儿便僵在原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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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川 -17- 衍仙子的故事

    砺寒不明所以,继续道:“对啊!就是上次我和您提过的那位衍仙子啊,咱们来这的门贴还是她给我的呢!本来是要今天一起来的,可是她临时有事,便让我们先来了!”

    冬儿额头微微细汗,“她可知道我们是谁?”

    砺寒摇摇头,一脸天真,道:“她来了我给你们介绍认识啊!”眼看着因为聊天掉了队,砺寒拉起冬儿的胳膊,往前走道:“师傅!赶紧走吧!”

    白耀昱见冬儿跟了上来神色不太对,关切道:“怎么了?”

    冬儿脸色不悦,小声道:“砺寒还约了衍仙子……”

    白耀昱微微一怔,“她啊……倒是许久未见了……”

    此时听到带路的人介绍道:“这便是你们的别苑了,这种大的别苑里是有一男一女两处小私汤。别苑后面是咱们这开放的汤池,比较大,这个季节人不多其实倒也不会太拥挤。后山的树林里可能有瘴气,各位小心不要进林子就好了。我们会按时送餐食过来,另外别苑里还有个厨房,各位若是想自己做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食材。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说就好。”

    稍作休息后,冬儿便准备出门泡汤,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了砺寒,砺寒听闻冬儿要去公共的汤池,连忙坚定得表示自己要随身保护他:“师傅您放心,有我砺寒在,一定保证师傅安全的!”

    冬儿敲了一下砺寒的脑袋:“谁是谁师傅!”想砺寒这一身武功可还是自己教出来的。

    砺寒不服:“师傅是师傅,可是师傅也是男子,那男子就是需要女子保护的!况且师傅不是还没恢复内力嘛!”

    冬儿欣慰得笑了笑,感叹道:“砺寒长大了,可以保护师傅了,师傅这些年就没白疼你!”

    砺寒挽着冬儿的胳膊,一边往温汤那边走去,一边试探性聊道:“是砺寒前阵子和衍仙子聊天,她跟我说,砺寒已经十五岁了,那理论上都可以成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所以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砺寒说完偷偷瞄了眼冬儿,冬儿神情并无异常,就像唠家常一般,问道:“你和她聊这么多?”

    砺寒用力得点点头,虽然衍仙子已经四十多岁了,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但她看上去也就像三十出头,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感觉特别亲切,这些日子相处,二人很是聊得来,砺寒称之为忘年交。

    ”那她还跟你说啥了啊?”冬儿问道。

    “她跟我说了很多,包括她自己的事情。其实她之前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衍仙子,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她的人生,也挺惨的。”砺寒不禁有些伤感。

    “哦?怎么说?”

    “她同我说她很小的时候家庭很幸福,有疼她的爹爹,有爱她的母亲,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的……”砺寒便开始给冬儿回忆衍仙子给她讲的故事。

    大概是三十年前了,那时候还是天安二百五十八年。那一年的除夕是衍仙子和弟弟的生日,过了除夕,衍仙子便十一岁了,而弟弟也四岁了。衍仙子记得,那是她们家一起过的最后一个除夕。爹爹和娘亲带衍仙子和弟弟出去看烟花,弟弟指着漫天的烟火,兴奋得喊着:“jiejie,jiejie,你看,咻咻咻,咻咻咻!”那个除夕,家里面还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惜,除夕过了也就一两个月,突然有一天,衍仙子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家门口停着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马车周边站着好些个高大威武的侍卫。衍仙子远远看见一穿着华丽的女子正在和自己的娘亲交谈,而自己的爹爹站在了那位华丽女子的身后。因为有侍卫守着,衍仙子没办法靠前,不知道三个人说了什么。但没一会,便见那华服女子给了娘亲一包东西,然后转身带着爹爹上了马车。

    “爹爹!”见爹爹要随别的女人上马车,衍仙子忍不住喊了一声。

    爹爹听到了,朝衍仙子的方向看了过来。爹爹望了衍仙子许久,红了眼眶,似是想下马车。却见华服女子拉住了爹爹,不知说了什么,爹爹便随着那女子坐进了马车。

    一行人驾车离去,只留下一缕灰尘。

    “爹爹,爹爹,你要去哪里?”衍仙子想追上去,却被娘亲拉住拖回了屋里,”衍儿!衍儿!别追了,别追了。“

    “你爹不要你们了!”除此以外,娘亲并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当天,收拾了行李,连夜带着他们姐弟离开了京城。

    四岁的弟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十一岁的衍仙子已经懂事了,她知道,自己的爹跟了那个权势人家的华服女子走了。那女子给自己娘亲的一个包,里面装满了银两,衍仙子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只是偷偷打开看过,满满的,白花花的银子。娘亲靠着这些钱回了老家,许是有了钱,娘亲不再出门干活了,反而染上了赌博的习惯。两年的时间,那一袋银子便没了。一家人的生活又变得拮据起来,祸不单行,偏偏自己和弟弟又先后染上了瘟疫。弟弟病情严重,治了很久都没治好,娘亲带着他出去找大夫。可是娘亲回来时告诉衍仙子,弟弟没有能够救活,已经病逝了。没多久,自己的娘亲也染病去世了。

    当时衍仙子讲到这时,砺寒听着眼眶都红了,自己虽然也是年幼失去了父母,可是至少自己在四五岁时便遇到了师傅,这十来年师傅对自己非常好,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世有什么惨。可是带入一下衍仙子,十几岁的时候,短短两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该怎么生存啊,“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太惨了,那您后来怎么生存下来了的?”

    衍仙子又继续回忆起了往事,十三岁的年纪,失去了一切,自己只得孤身来到了京城。因为小时候随着娘亲接触过一些草药,便去药房里给别人做工,不要工钱,只要给吃给住就行。于是就这样,不仅生存了下来,还在京城成了名,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

    衍仙子回忆起独自在京城的那些年,是真的以为只剩下自己了,可是,十几年后,当衍仙子在京城意外遇到了她弟弟。才知道原来当年他并没有病逝,而是被人救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曾经那个缠着自己的弟弟,却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对她极为冷淡,并不愿与自己相认,再后来甚至都不愿意与自己相见。甚至扬言如若衍仙子再纠缠,便会一走了之,消失不见。衍仙子于是不敢再打扰,只敢远远地,望着他。

    冬儿听到这里,有些烦躁,“她就与你讲这些有的没的?没讲讲她自己的事情么?”与其听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冬儿更想知道一些别的事情。

    砺寒连忙道:“讲了啊!”偷偷笑了笑,小心翼翼得说:“她说她曾经有过一个钟情的男子,”砺寒偷偷地观察着冬儿的表情,继续道:“便是她的徒弟。”

    冬儿突然停下来脚步,徒弟?!

    砺寒看到冬儿表情凝重,怕冬儿生气,连忙继续补充道:“她说了,虽然是师徒关系,可是她依然勇敢得表达了她的爱意。而且,实际上江湖上师徒恋的情况并不算太罕见,还带我去听了好多话本……”

    砺寒絮絮叨叨得说着,冬儿却全然没有在意,只是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一个人,是他么?除了他,衍仙子还有别的徒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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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川 -18- 白耀昱中毒

    “冬儿!”

    冬儿的思绪被白耀昱的声音打破,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己和砺寒这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汤池旁边。看来这个季节确实没什么人来泡汤池,眼前这偌大的池子,也就白耀昱一个人。

    冬儿便将衍仙子的事情暂时放下,也下了池子,一边感慨着一边走到了白耀昱旁边,“这水真暖和,要是冬天来泡,肯定很舒服”。

    “你怎么来公共汤池了?”白耀昱似乎有些不悦。

    “陛下您这是吃醋了?”冬儿小声反问道。

    白耀昱似是被冬儿说中了,一时语塞,便转头,不再说话。

    看着冬儿和白耀昱挨在一起泡汤,岸边的砺寒有些尴尬得挠挠额头,也不知道师傅到底懂没懂自己的意思。唉,先去泡汤吧,于是也索性下了水,来到了冬儿身旁。

    正在几人正悠闲得泡在水里时,突然发现岸边又来了一男子正准备下水,水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得目光都被这个男子吸引了过去。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朝这边望了过来,笑了笑便是打了招呼。男子目光从三个人身上依次扫过,冬儿感觉他目光特意在白耀昱身上停留了许久。难道是他们认识?冬儿疑惑地望着白耀昱,白耀昱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那男子一边下了水,一边主动唠起了嗑:“没想到这儿竟然没什么人……”

    冬儿跟着附和道:“许是季节不对吧……”眼光却被男子吸引去了更多,因为下了水的男子衣服被打湿,竟然能清晰看得出衣服轮廓下的肌rou线条。想想自己十四岁开始习武,这二十年来不曾懈怠,但胳膊的线条和对面的男子比起来,倒也不一定比得过。

    那男子接着冬儿的话,道:“的确,前些年腊月来过一次,还是在疫情期间呢,这个池子人多的还得排队才能进来。”

    白耀昱道:“能在这遇到,也是缘分。在下姓冷,单名一个昱字。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听到白耀昱的问题,那男子眼神里有一丝恍惚,转瞬即逝,回道:“在下,”顿了顿,“在下李识义。”

    “不知李公子可是天安人士?”冬儿好奇问道。这男子这身材,在天安男子中实属罕见了,主要因为天安对男子的审美偏向白瘦型。那白耀昱呢,冬儿忍不住偷偷瞟了瞟白耀昱,见白耀昱也正盯着那男子看,一时间一阵醋意袭来。

    李识义笑着道:“对啊,我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这些年到处奔波,口音都没了。倒是听你们刚刚说话,让我感觉很熟悉。不知各位可是京城人士?”

    冬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对面李识义的眼神总是在白耀昱身上游走,道:“差不多算是吧。不知道李公子家中在京城是做什么生意的呢,在下在京城生活多年,认识一些生意做得广的家族,说不定或许还认识家尊。”

    冬儿这番略显没有边界感的询问,让白耀昱和砺寒都有些意外得看了看他。李识义顿了顿,淡淡道:“这位公子恐怕是不认识的,因为在下十五六年前就离开京城了,当时家中的生意便有些不景气了。后来家母在疫情中离世,家中的生意便也彻底断了。我还记得,把宅子卖掉的时候,门口陪我长大的槐树长得正好。新买家不喜槐树,还没搬进去,便给砍了。这些年过去了,现在若是再回京城,在下都不一定能找到当年的宅子了。”

    李识义这番带着细节的回答,听上去倒不像是编的,气氛有些低,冬儿正有些尴尬自己刚刚的提问,男子立马换了轻松的语气,继续道:“这些年在下在北原,西魅,天安来回跑,生意也都不在京城了。虽然有些奔波,但是也见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接触了不同的风水人情,日子过得倒也算有趣。”

    于是乎李识义便跟大家聊起了这些地方的风水人情,从北原聊到西魅,又从西魅聊回天安。在聊到北原都是女子下厨,为相公准备三餐以讨相公欢心时,砺寒小声得凑在冬儿耳边说:“师傅,砺寒也为您做顿饭吧。”冬儿笑道,“你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做饭?”砺寒气鼓鼓:“做个饭有什么难的!给我一天时间,我明天就给您做顿丰盛的晚饭!”

    几个人聊得正欢,却见远方有男子呼叫:“来人啊!”

    白耀昱立刻离开了池子,率先冲了上去。等冬儿等人反应过来并且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白耀昱的身影,只见一个男子面色焦虑得望着面前的树林。

    “刚刚那名女子呢?”冬儿担忧得问道。

    男子连忙解释了起来,原来是带女儿过来这边散步,一下子没看住女儿,女儿冲进了树林里。男子追进树林后并没有找到女儿,但是却遇到了瘴气,闻到了异味,男子便连忙退了出来。情急之下呼救,白耀昱便赶了过来,得知原委后让男子原地等待,自己冲进了树林。

    李识义面色有些复杂,有些吃惊又有些窃喜。

    冬儿听完便想着进去找白耀昱,却被砺寒拉住,“师傅,林子里有瘴气,说不定还是其他危险,您武功还没恢复,您别进去!”冬儿甩开砺寒,再次想要进去,砺寒又连忙拉住他,“冷家主身手那么好,一定可以安全把孩子带出来的!”

    李识义眼神一闪,或许是个机会,于是也连忙说:“冬公子在此等待吧,在下会些功夫,这就进去找找冷家主。”说完也不等冬儿反应,李识义也冲进了树林。

    冬儿他突然明白,自己这样毫无功力的人进去,或许救不了白耀昱,反而还会成为她的负担。想到此,冬儿神色失落,砺寒见不得冬儿这幅模样,便道:“师傅放心,砺寒这就进去,一起找冷家主!”说完也冲了进去。

    砺寒进去后不久,只见一个小女孩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身旁的男子连忙上前,抱住小女孩,一边责怪她到处乱跑,一边又紧张得问她可有受伤。女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冬儿也连忙问她是否看到了其他人,小女儿却摇摇头表示没有。

    男子见女儿没事,便谢别了冬儿。带着女儿往回走,男子还忍不住责备道:“这树林里都是瘴气,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