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潭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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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潭 -1- 一路向北 离开西川后第一个休息的茶棚,这是一个岔路口,往北走是去北潭的路,往东走便是回京城了。 小阳说是白耀昱有交代,问睿年和冬儿是打算去北潭,还是回京城。 睿年从未去过北潭,自然是想去北潭。 近来冬儿也总是怀念北潭生活的那些年,左右回了京城也没事,不如去北潭故地重游吧。 泓风自然是随着冬儿一起,继续担任睿年的陪玩和保镖。 于是,几个人便这样随着龚尘青姐弟,踏上了前往北潭的路…… 第一晚的驿站,冬儿打开了白耀昱留给自己的那两个纸折子。两份都是谕旨,只不过一份是封冬儿为大将军的谕旨,另一份是封他为后宫冬普君的谕旨。 下午小阳问自己选好了么,冬儿摇摇头,问:“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小阳和冬儿说当年白耀昱也曾给汪良升和秋儿两个选择,一份是和离书,另一份是入宫的诏书。也可以说,一份是自由和事业,另一份是生活无忧。小阳说汪良升毫不犹豫得选择了和离书,而秋儿选择了入宫的诏书。 “汪侍郎这十几年来,先后任职大理寺和刑部,破了不少案子,颇得民心。秋贵公在后宫,从普君做到了贵公,虽然未能成为国公,但国公的位置一直空置,且陛下后宫再无其他男子,也是给了秋贵公最大的尊重和守护。“小阳说着,顿了顿,苦笑一下,羡慕道:“在面临抉择时,他们都选对了。” 此时冬儿一个人在房间内望着那两份诏书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其中一封折子扔向了火盆…… 一路向北,冬儿感觉北上的路比起南下和西行时安全了不少,一路上别说山匪,连小偷小摸都不曾遇见。闲来无聊,睿年从没去过北方,一路上都在问北方的事情。 北潭是天安和北原的边境,那北潭是不是特别穷啊?那还有没有饭店酒楼啊?有地方吃饭么?有地方住吗?不会都是荒无人烟的大草原吧?北潭既然是边境,那是不是有很多北原那些粗糙大汉?或者是北原那些柔弱的女子? 泓风笑着睿年怎么这么多问题,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和睿年解释着北潭可不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座城池,和天安其他城池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酒楼饭店一应具有,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的确有些外地人口,但也不仅仅是北原,而是各国都有,但总体上还是天安人多。 “泓风jiejie,你是之前去过北潭么?”睿年好奇。 “去过啊,不过就是路过,没呆几天。但我听当地的人说啊,虽然北潭和北原紧挨着,从北潭过去也就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北原最繁华的楠州了,但是楠州的风土人情那可是真正的北原,和天安一点都不一样。要是有机会,真想过去看看。”泓风一脸好奇的说着。 “诶,真的么?”睿年忍不住好奇,转过头问冬儿。 冬儿笑了笑,“应该是的。”毕竟自己也离开十年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楠州到底变化有多大。之前的房子还有没有人住?书颜,她是否放下了执着,有了自己幸福?活了三十多年,冬儿自认的确利用或者依靠过一些人和事,如果问自己有没有谁有愧的,其实也只有书颜了。初遇书颜那年,她还是个小女孩,不论是从性格还是从外貌,均不是冬儿心仪的类型。但是自从知道她来自北原并且对自己有意后,冬儿还是给两个人创造了很多相处的机会。对于书颜,明知对方的心意,可是自己对她,却是始于欺骗,也终于欺骗。对方想要的,自己却一点都未能给过。自从十年前回到了天安,并非完全没有好奇过书颜的现状。因为若是能知道她过得好,自己的愧疚也会少一些。可是冬儿却也从来没有去打探过,一来是既然选择了离开那便应该各自安好,二来也怕自己的打探让对方有所察觉后会继续执着。 冬儿从书颜的往事回过神来,睿年还在和泓风讨论着北潭和北原。冬儿拉开车帘,又到了一座小镇子,距离北潭越来越近了。因为天色已暗,大家决定在这个小镇子住宿。下了马车却发现路边不少乞丐,龚尘青有些不解:“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小阳附和道:“我们一路北上,这些乞丐便越来越多。”冬儿自然也发现了,“而且,在天安乞丐一般多为女子,可这些乞丐却是男子居多……”睿年听到这也主动看了看那些乞丐,的确是男子居多,而且有几个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倒在了路边。 进了店,几个人点完菜,睿年竟然主动对店小二道:“这位jiejie,麻烦请再做一些饭菜,给门外的那些乞丐,也算在我们账上。” 众人一惊,常言道救急不救穷,天下可怜人众多,又怎么帮得过来,倒是见多了忘恩负义的农夫与蛇的故事。睿年倒似乎不认可这些,一脸认真得道:“我又不是图他们回报我什么,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大家都是天安子民,自然是见不得他们过得如此。没见到就算了,既然见到了,自然是要帮的。” 看着睿年满脸的认真和真诚,冬儿不免有些自嘲。大人们心思深沉,总是去权衡利弊,计较得失。但孩子的心性单纯,做事情更加随从自己的真心。过了一会听到外面街上传来的欢呼感激声,众人也皆觉心头一暖。 继续赶路,越接近北潭,发现乞丐便真的是越多,甚至已经不再是街上,就连沿路的树林里,也总是能看到七扭八歪躺着的一些乞丐。龚尘青实在没忍住,趁着睿年去给他们发粮食时跟了上去,问道:“这位公子,在下姓龚,从西川赶往北潭,这一路上却发现越来越多无家可归的人。不知道是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那乞丐是个男子,虽然被饥饿折磨得面容憔悴,可是那一双充满干劲的眸子却还是一眼能让人看出来他应该是二三十岁正值青年。 乞丐叹了叹气,“我们,其实,都是从北原逃出来的人。” 逃?莫不是什么罪犯?可这一路这么多从北原逃出来的罪犯不成? “这几年,北原越来越难生存了……”乞丐的解释才打消了刚刚大家的担心。原来是因为北原本就落后,这些年因为疫情,经济上更是受挫。越来越多的人在北原开始失业,没有工作,没有收入。 可是,在北原至少还有个房子遮风挡雨,钱挣得再少,总还不至于上街乞讨。冬儿不懂为何他们宁愿跑来天安过这种生活。 乞丐连忙摆摆手:“不是钱多少的问题,前几年再穷我们也熬过来了。但是这官府强制征兵,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一名男子去当兵,若是无法出合格男丁入伍的,就要被抄家。” “那为何你们如此抗拒当兵?”龚尘青有些不解,当兵虽然不说有多高的收入,至少也是包吃包住,为国效力,为何这些人宁愿做乞丐,也不去当兵。 乞丐叹气,“早些年官府就一直在征兵,那时候疫情,大家都没钱,不少人还是很愿意把家里的男子送去当兵的。可是这些人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他们那些亲戚是生是死。”乞丐摇摇头,继续道:“现在不少人家里,都只有一个男丁,再就是高龄的母亲,孱弱的妻子,瘦小的孩子。官府却依然要求出一个男丁,我这要是去了,我的家人,可怎么办啊……” 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男子旁边还躺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太过瘦弱,身上盖着抹布,脸上又都是土,刚刚大家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这还有个小孩。 睿年见此,有些抽噎,连忙回了马车,又小跑了过来,将一些食物递给了小孩。 “怎么会有如此不合情理的政策?!”龚尘青小声吐槽着,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回了马车,睿年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冬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睿年望着冬儿,道:“刚刚那个小孩,太瘦了。我想不到怎么还会有这么瘦的小孩。我也想不到,北原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国家,怎么会这么对自己的子民?!”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当初冬儿在北原也是生活过几年,那时候也每年征兵,但应征与否全是自愿。冬儿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北原征兵如此之急,只能说明军队急需用人。那么,是要打仗了么?!冬儿突然想起来十五年前,白耀昱胜了北原那一次,北原曾许下了十五年内绝不来犯的承诺。如今,刚好是十五年了!难道?北原是在准备攻打天安?! “冬阁主,我想去楠州看看!”睿年突然道,冬儿将思绪拉回来,望向睿年。与之前嬉戏着说想去楠州不同,这时的睿年却是一脸的坚定。 “为何?”冬儿反问道。 “我想亲眼看看楠州百姓的生活,若是真的那般苦难,我回来定要说与我母皇听。”睿年认真道。 “然后呢?”冬儿继续问道。 “母皇肯定会想办法帮他们的!”睿年坚定道。 当天晚上,大家入住了驿站,这是也是这一路北上的最后一个驿站了,明日便可以抵达北潭了。冬儿和龚尘青姐弟正闲聊着,泓风过来:“阁主……”冬儿转过头看她,去见她欲言又止。冬儿便随泓风来到无人的角落,“师傅,睿年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果然,下午睿年一口一个母皇,泓风就在外面驾车,没听到才奇怪。 “重要么?”冬儿反问。 “当然重要了!”泓风急道。 “哦?如何重要,说来听听?”冬儿笑着问道。 泓风却一时语塞,脸被憋得有些红,结巴:“他要是……那身份太尊贵了……我,我该怎么面对他……” “他身份尊贵这件事,你到西川见到我那天,我就跟你说了。”冬儿提醒道。泓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日冬儿的确跟她说了睿年身份尊贵。 “不论他是谁,你的工作就是保护他。难道他是普通人,你就不会尽全力保护他了?”冬儿了解泓风,她做事稳重,不论是一雪阁还是青衣馆,泓风都一心扑在工作上,冬儿给她吩咐的事情从来没有让冬儿失望过。 果然,冬儿用工作这个说法一激她,泓风立马想通了,连忙摇摇头:“不是的!不管他是谁,阁主让我保护他,我就一定不会让他受伤!” 冬儿笑了笑,拍了拍泓风肩膀,想通了就好。 ---------------------------------------------------------- 北潭 -2- 故人重逢 从北潭的县衙出来,龚尘青姐弟看着冬儿在门外等着他们,有些意外,顺便趁着机会幽怨得问道:“没想到冬阁主还认识北潭府衙的人?” 原来今天到了北潭后,龚尘青姐弟照常要来当地府衙找县令了解案情,冬儿笑着道:“正好,我也有事,一起吧。”龚尘青那会看着冬儿身后的睿年泓风小阳三人,有些吃惊冬儿会有何事。让龚尘青没想到的是,冬儿不知道递给了县衙一个什么物件,然后那县令竟然先去见了冬儿,让自己在大厅等了整整等了一个时辰。直到那边县令处理完了冬儿的事情,才来见的自己。 冬儿自然听出来龚尘青话中的抱怨,笑了笑,”哪有什么认识的人,不过是睿年在京城的身份,让县令给了几分薄面,说来都是沾了睿年的光。”其实县令和冬儿是见过的,十多年前,自己在北潭的郡主府时,县令偶尔会去府上拜访。但真的就是非常偶尔,那时候白耀昱名声不好,冬儿看得出来县令并不想和纨绔的皇家子嗣有过多交集,每次去拜访都是十分的客套。形式化得走一下流程,然后就离开了。许是县令看不上白耀昱也不会在意白耀昱身边的人,也许是县令看不上的只有白耀昱身边的那些侍男吧,总归那县令今日见到冬儿是完全没有认出来他。 “睿年?他找县令?”龚尘青有些懵。 “他想去楠州玩几天,找县令开个出城的文件罢了。”冬儿漫不经心得说着。 “出城?”龚尘丹有些吃惊,这进出天安和北原所需的手续虽然不是特别复杂,但是能一个时辰直接让县令搞定的,那这睿年的身份可真是不简单。 “对啊,这会儿,估计泓风小阳已经快把睿年带到楠州了。”冬儿道。 “小阳哥?他也去了?”龚尘青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他身手好一些。”冬儿不明白龚尘青怎么这么大反应,毕竟自己让小阳保护睿年去楠州时,小阳自己都没说什么。于是连忙把话题说回了正事,“对了,北潭的案子什么情况?”冬儿送走睿年他们,就回了府衙在门口等龚尘青姐弟,反正也没事,不如跟着龚尘青去破案。 龚尘青似是有些不悦,情绪有些低落,往前走了去,走了几步,回过头,道:“走吧。” “去哪?”冬儿不解。 “医馆。”龚尘青脚步有些虚浮,继续往医馆方向走去。 医馆?冬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原来北潭这个被害的江湖游客并没有死,而是昏睡了过去,此时还在医馆吊着半条命。 “这个人啊,命硬啊,当初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了多久,没想到这一年来,他身体竟然恢复的越来越好,就是还不见醒。各位,这边走。”医馆的人一边给几个人带路,一边说着这名江湖游客的情况。“这是我们这的后院,现在就他一个病人。他当时受伤昏迷,身上有多处伤,有摔伤,有剑伤。主要是被刺的那一剑,多亏他心脏的位置稍微偏了些。” “是大夫的医术高明啊。”龚尘丹赞道。 医馆的人笑了笑,“这可不敢居功,我们也就是用了一些普通的药。这身体上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一直不醒来,可能是中毒了,但我们也查不出来是中了什么毒。唉,主要是这个人身份不明,也没个人来照顾他。要是有家人的话,带他去城外林子找沧岚神医,还是有希望能醒来的。”医馆的jiejie有些惋惜,虽然想帮他,但医馆里的事情天天已经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想帮他也有心无力。 “沧岚神医?”这是何人? 医馆的jiejie连忙解释道:“各位是从京城过来的,可能不清楚,沧岚神医是咱们北潭很有名的一个神医,住在城外的林子里。医术很高明,就是为人有些奇怪,不一定愿意给人看病。听说还有些嫌贫爱富……” “没事,我们去试试吧?”龚尘丹跟龚尘青道,毕竟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对龚家来说都不算问题。 离开医馆,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看来只能第二日再去找沧岚神医了。 “那我们回客栈吧。”冬儿正准备往回走,却听龚尘青道:“冬阁主,您先回去吧,我们还有点私事,晚些再回去。” 看着龚尘青姐弟离开,冬儿心下不免生疑。仔细想一下,当初在南珉拜访外太守后,龚尘青也说有事,就和龚尘丹两个人离开了。可是现在想想,南珉,北潭,对龚尘青姐弟来说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能有什么事。如此想着,冬儿便决定悄悄跟着他们二人。只见他们一路似也在边走边找着,弯弯绕绕得,竟然路过了当初的郡主府。冬儿看了眼如今的郡主府,大门紧闭。十几年前,自己和白耀昱经常打打闹闹得进出这扇门。那时候的白耀昱还不敢锋芒毕露,每天都在扮演着一个吃喝玩乐的闲散郡主。而那时候的自己心无杂念,满心就两件事情,一是帮白耀昱隐藏实力,一是提升自己的实力。纵然知道她郡主的身份,但也从没想过她日后会成为一国之君,更没有想过两个人之间会走到今天这步。门上郡主府三个字的牌匾已经褪色,但依然一尘不染,看来还是有人定期打扫的。冬儿来不及过多感慨,便继续跟着龚尘青姐弟。他们最后走到了一片居民区,龚尘青仔细确认了一下门牌号,又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敲了敲门。 这么神秘,看来果然有秘密!冬儿正想着,但他看清开门人时,却突然楞在了原地。龚尘青和那人说了什么,递给她一个信封。冬儿顾不上自己本是偷偷跟着的,此时忍不住盯着那人,走上前去。 “展儿jiejie?”冬儿忍不住唤道。 只见那人愣住,随机缓缓抬起头,十多年没有见,此时的展儿已经四十岁出头了。不似在皇宫里见到紫羽jiejie那般依然英气飒爽,此时眼前的展儿早已没有当年的青春灵动,仔细看那双眼睛,早已生了细纹。 “冬,冬儿?你还活着!”展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连忙走上前仔细看着冬儿。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当年便是如此一声一声得唤自己展儿jiejie。早些年听闻他在楠州去世,没想到竟然如今活生生得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太好了,你还活着!”展儿捂住嘴,又抬手抹去眼角的泪。 这两人相认,让旁边的龚尘青姐弟来不及去想为何冬儿跟着自己,此时的疑惑便只剩下:“你们认识?” “冬儿?”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冬儿转头望向门内,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夏儿哥哥?” 展儿和夏儿将冬儿和龚尘青姐弟请进屋内,把事情说开来。 龚尘青才反应过来:“所以您和紫羽大人是姐妹?然后您和冬阁主早些年同时在冷家主府内做事?”龚尘青试图滤清他们的关系。 “冷家主?”展儿和夏儿倒是一愣,不明所以得望向了冬儿,冷家主是谁? 冬儿笑了笑,道:“陛下之前不想暴露身份,自称姓冷。” 陛下?!龚尘青姐弟惊呼。 “您是说,冷家主,是……是当今……陛下?”龚尘青恍然大悟,此时突然想起来,当今陛下的名字中不正有个昱字么,难怪冬儿这一路一直叫她昱jiejie。龚尘青此时满脑子都在回忆,自己可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毕竟自己这一路说了不少皇家的事情。 “陛下也来了北潭?”展儿连忙问冬儿。 冬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陛下在西川与我们分开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不想去想那些不开心的,冬儿将话题转向龚尘青,“所以,龚公子为何会来找展儿jiejie。” 龚尘青指了指那封信,“受人所托。” 展儿拆开信,看了眼,便道:“是紫羽。”继续看完信,眉头逐渐锁了起来,抬头,焦虑得问:“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月前我们在京城遭遇了刺杀,我和陛下,还有睿年逃了出来。马师傅为了保护我们,她……”冬儿摇摇头,继续道:“宫内有其他的力量,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本想着将计就计,索性离开京城,去找援兵。正好遇上了他们。”冬儿眼神指了指龚尘青姐弟,继续道:“便随着他们一起行路了。先去了南珉找了许可青许将军,后又去找了当年沈韫沈相在西川留下的部队,可惜的是,我们总是晚了一步,都没见到人。” 冬儿说完将目光投向了龚尘青,果然龚尘青脸色尴尬,又似乎才明白过来:“原来西川那院子里,是沈相的人?” 展儿看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 北潭 -3- 沧岚神医 “是许尚书和紫羽大人!”龚尘青连忙解释道:“当初我离开皇宫时,紫羽大人送我出的宫门。她知道我此行会来北潭,就拖我给北潭的亲戚带一封家信,所以我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而我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南珉,出发前夕,许尚书找到我,说是她女儿在南珉,也拖我带一封家书。” “那西川呢?龚公子刚刚说也去过西川的院子,又是为何?”冬儿问道。 “是许将军!当日我到南珉的军营找到了许将军,把许尚书所拖之信转交她。她看完信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问我南珉之后要去哪里。我说西川,她便说她在西川有个朋友,想让我帮忙带封信件。”龚尘青解释道。 “沈相解散军队的时候许将军才多大,怎么会认识沈相在西川的人?”展儿不懂。 冬儿却突然好想想明白了,“原来如此……” “什么情况?”展儿和龚尘青还没有想明白,此时望着冬儿,等待着他的解释。 “想来,这应该是太公主的意思。龚公子,南珉,西川,北潭这三个案子,看似在羞辱你,实则是太公主对你委以重任。太公主应该是不方便直接下命令,便给你派了三个案子。第一个案子在南珉,是因为南珉有许可青许将军,她手上有兵。而许将军是许尚书之女,许尚书和龚公子又并无交集,所以许尚书托龚公子带封家书也并无不妥,没有人会起疑。而西川的事情一定是交代在了那封家书里,许将军看完信才找理由托龚公子给沈相的人带一封信。现在想来,在南珉暗中帮助我们的那群蓝衣人,应该也正是许将军的人。为了就是助我们尽快结案,好前往西川。由于西川兵的特殊情况,沈相不方便直接出面联系,只能托许尚书找许将军代为传达。南珉,西川,或许还会让人生疑,但再加上个北潭,那便没有人会觉得太公主给龚公子安排的事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顺便,紫羽jiejie也趁着这个机会,给展儿jiejie带封家书。”冬儿终于明白为什么珑晟会为难龚尘青给了他三个无足轻重又地处偏远的案子。 “冬阁主的意思是,太公主当日对在下说的那些话,并非她本意?”龚尘青想起来当日太公主羞辱自己的那翻话。 “绝对不是!龚公子,这点您放心,太公主虽然的确有些任性,但绝不是是非不明之人。其实,小阳,便是太公主派来的。”冬儿安慰道。 “小阳哥?”龚尘青突然想起来,之前小阳说他也是冷家主府上做过事。 “太公主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她托你带信给许将军,而另一方面她为了以防万一又托小阳带话给许将军。” “小阳哥,他是?”如果冷家主是陛下,那小阳是什么身份?龚尘青忍不住问道。 “冬儿说的小阳,可是当年驸马,也就是沈国公身边的那名侍卫?”展儿刚刚一直在脑海里想,终于想起来了小阳这个名字。 冬儿点点头,“沈国公走后,小阳一直在为他守墓。” “小阳这些年一直在做守墓人,所以并没什么人认识他,让他离开京城并不会引人瞩目,同时小阳应该是知道怎么联系上沈相在西川的人,如果出了事情,他一定会去西川找人。这么说来,太公主选择小阳,便可以理解了。”展儿也终于理清了这些事情。 几个人聊到了深夜,虽然是夏天,但是北潭的夜里还是有些微凉。冬儿等人倒是觉得无妨,只不过夏儿似乎有些不堪凉意,只见展儿特意找来一件披风,给夏儿披上,语气温柔道:“凉了吧。” 冬儿望着眼前的二人,竟然心生一丝羡慕。当初公主府春夏秋冬四人,成为一时间民众口中的趣谈。没想到,这其中能守着相爱之人,执子之手过了十余年的,竟然是夏儿。 夜深,展儿送他们离开,到了门外,冬儿忍不住问道:“展儿jiejie,夏儿哥哥他的身体,怎么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刚刚夏儿看似正常,但仔细一想,这夜里虽然微凉,但也不至于冷,夏儿的身体若是正常怎么会连这都承受不住。其实冬儿对展儿夏儿的事情其实知晓的并不多,当初离开京城时他们还好好的,后来回来京城时只知道展儿和夏儿已经消失了,传说是因为背叛被白耀昱灭口了。 展儿似也并不打算多说当年的事情,只是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夏儿的身体早年受过伤,这些年一直在调养,但还是比普通人身体孱弱了许些。那你呢?过去的事情,我也不问了。那以后呢?你打算重新回到陛下身边么?” 冬儿苦笑,“我也不知。展儿jiejie,我真的羡慕你,能和夏儿哥哥就这样简简单单得生活在一起。可我和陛下之间,却阻隔了太多事情。” 第二日一早,龚尘青姐弟便出发去找沧岚神医。冬儿决定跟着一起去看看,想着如果能请得动沧岚神医,不知道她能不能治好夏儿的身体。 “冬阁主,可知道沈国公是怎么去世的么?”龚尘青突然这么问让冬儿一懵,“不知。”冬儿的确不知具体内情,毕竟那时候自己不在天安,只是知道沈从宗去世的非常突然。“怎么突然问这个?”冬儿问道。 “哦,没什么,突然好奇问问。”龚尘青随意道。不知为何,龚尘青想起来当初在四水台聊天时,自己问小阳可做过什么后悔的决定么,他说的是:“我,亲手给自己最爱的人,准备了毒酒。”在昨日知道小阳在沈国公去世后就一直为他守墓后,龚尘青就不自觉地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沧岚神医的住所,虽然是在林子里,但一路打听一路问,也不算太难找,正午烈日当头时,他们也终于找到了。远远得就看到林子里有一所竹屋,门口跪着衣着朴素的两个人,正在苦苦求里面的神医救命,“求求神医,救救我的父亲吧。”只听其中一名女子哭喊着,此时另一人突然晕了过去。女子连忙喊道:“爹!爹!”转头却看那竹屋依然大门紧闭,女子咒骂道:“呸!你这个黑心大夫!见死不救!狗爹的……”一边骂着,一边背起了晕过去的老父亲,离开了。 这一幕让三人看的有些发怵,“这,这个沧岚神医,靠谱么?”冬儿不禁怀疑道。 龚尘青也有些拿不准了,但来都来了,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喊道:“沧岚神医,在下龚尘青,想请沧岚神医救治一人。” “救治何人?”屋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是一个案子里的受害人,昏迷一年了还没有醒来。”龚尘青回道。 “哦?”随着此声,房子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女子,看上去似是三十多岁。女子打开门,看了看来的三个人。却在看到冬儿时微微一愣,紧紧得望着他。 龚尘青看沧岚神医这表情,扭过头小声问冬儿:“你不会又认识吧?” 这回倒是龚尘青误会了冬儿,冬儿也一脸茫然摇摇头,“这个真不认识……” 龚尘青硬着头皮,唤道:“沧岚神医?” “把人带过来吧。”沧岚转头对龚尘青道。 “人在北潭镇子上,昏迷不醒。沧岚神医仁心仁术,能否随我们一起前去?”龚尘青小心翼翼的问到。 “神医想要多少报酬,尽管开价!”龚尘丹补充道,毕竟刚刚看到了那一幕,更是坚信有钱能使沧岚救人。 却见沧岚神情默然得看着龚尘青姐弟二人,冷冷道:“多少诊金,那我得看到人诊了脉才能开价。我沧岚没有那医者仁心,懒得走那么远。你们若是不带人来,那便算了。” 龚尘青被怼,但看着沧岚那冷漠的表情,又怕说多了她反悔不救了,于是只好让步:“那在下这就回镇子上,将此人带来。多谢沧岚神医!”说完便打算和龚尘丹与冬儿先离去。 “交个定金吧!”确定身后沧岚突然喊住了他们。 “您要多少银子?”龚尘丹问道,拿出来了准备好的沉甸甸的钱袋。 沧岚却望着冬儿,笑着指了指:“就他吧!” 冬儿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龚尘青连忙挡在冬儿身前,“不行!” 却感觉突然一阵风,眼前一黑,冬儿的脚就离开了地面,待冬儿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沧岚抓到了门口。不禁佩服,好强的内力啊,不过是瞬间就抓了冬儿又回到了门口。 “我又不要他命,不过是让他帮我干干活,你们紧张什么。”沧岚冷声道。 “龚公子,没事的,你们先去吧,早点出发,还能早点赶回来。”冬儿连忙劝道龚尘青姐弟。毕竟这沧岚的武力远在龚尘丹之上,不管沧岚扣留自己是为了什么,就凭他们三个人根本不是沧岚的对手,不如顺着沧岚的意思。 ---------------------------------- 北潭 -4- 您的旧识 待龚尘青姐弟走后,沧岚将冬儿提进了屋内,扔在了床上,随即朝他走来。冬儿心下一惊,不,不是吧?!难道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自己要以身相许?“沧岚神医?” 许是冬儿的表情太过受惊,沧岚有些许无语,“你在想什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