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眼球

    因为报告上的提到的内容足够严重，他们在半个小时后又被带到了上一层的天堂。等到了第五层水晶天的时候，尤利塞斯已经能够流利顺畅地向天使们形容报告上的事件了，甚至还能添油加醋不少细节，将他和卡梅丽塔的那场初见变得充满了戏剧冲突。

    “很好，细节问题我们已经差不多明确了。地狱执政官公然挑衅天堂地面代表的权威，这件事恐怕会反映到天使长那边去。不过之后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了，天堂这边会处理的。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也太不人道了。尤利塞斯忍不住在心底里暗叹，一层层领导过来盘问，问完情况昨晚记录就把这些下层天使赶走，没有额外的工资，甚至连歇息的地方都不提供一个，这钥匙能有纠察队愿意好好打工，那他们算是真正的圣人了。

    但表面上，尤利塞斯还是露出一个谦卑的微笑：“劳驾，那么问一下回人间的路怎么走呢，你知道，我们这些下层天使从没来过天堂这么高的地方。”

    水晶天问话的天使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抱歉，我现在没空给你们带路。你们可以出去随便找一位空闲的天使问路，不过我不敢保证现在有空闲的工作人员有多少，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来处理你们的小问题。”

    说完这些话，那个问话的天使便离开了，丢下恶魔和带路的萝拉愣在原地。

    “说真的，如果天堂的办事员都是这种做事态度，恐怕我真的可以单枪匹马占领整个天堂——呃，不是，我开个玩笑，”尤利塞斯耸了耸肩，“萝拉小姐，您准备好了吗？”

    “嗯，我知道通往最高天的路在哪里。”萝拉点头。

    “没事，你只要在前面跑就行了，只要到了最高天，我就会按照你的地图行动，到时候我们和卡梅丽塔在最高天的门口汇合。”

    “明白。”

    萝拉深吸了一口气。作为天使她对作为人类时的生活已经毫无记忆了，但是怎样用最快的速度吸引人们的注意她还是很了解的——

    水晶天，执行公务的天使们在宽阔的透明大街上来来回回行走着，突然的，一阵刺耳的尖叫在街道上炸开。

    一个女性天使，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地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跑了出来。

    “恶魔！有恶魔！在天堂上有恶魔！”

    那个女性天使颤颤巍巍地指向她的身后。

    “那个天使，是恶魔假扮的！他，他带着地狱的军团，来入侵天堂了！”

    说完这些话，那个女性天使像是再也受不了了，头也不回地跑入了人群之中。

    街道上的天使们则陷入了疑惑，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在他们有足够的的时间反应过来之前，一簇邪恶的暗橙色火焰在街道之上突然燃烧了起来。

    尤利塞斯慢慢地走出了房间，白袍从他的肩膀一直垂到脚踝，他伸出细长的手指——上面虽然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但是暗色的火焰仍然毫无阻拦地在他的手掌中心燃烧了起来。

    “果然岩浆在天堂要烧起来很困难啊。”尤利塞斯摆弄着手里的小火焰，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刚刚还在安慰别人，但是他知道最紧张的还是自己。这种浮夸的表演他可从来都没做过，这更适合他那位擅长花言巧语的兄长——

    “傍晚好，尊敬的天使们……”尤利塞斯尽力把脸庞藏在白色的兜帽里，好遮住自己尴尬的神情，“我从出生以来就很想来看看天堂的风景，很抱歉没经过你们允许就来到了天堂。”

    他没有摘下兜帽，但是在他身后的火焰里，一个个形态模糊，样貌可怖的小恶魔逐渐显现，他们阴森而恐怖的嚎叫仿佛是从地狱直达天堂的。

    不过这些并不是真正的恶魔——尤利塞斯是单枪匹马来到天堂的，这些恶魔只是他制造的幻觉。但是对于并不精于法术的普通天使来说，他们也许很难看穿。

    尤利塞斯原本以为他应当会遭遇一场恶战，但是没想到这些路上的天使们在看到恶魔的幻觉之后，一个个都面色惊恐，呆立在了原地。

    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尤利塞斯脑子突然一空，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演了下去：

    “我们的目标是造访你们最神圣的地域——最高天，并在那里留下痕迹，”尤利塞斯语气得当地咨询着道，“你们没有意见吧？”

    尤利塞斯当然不知道，他因为生疏而缓慢的动作，因为尴尬而低沉的语气，在周围那些天使的看来，都是最恐怖的挑衅。

    水晶天的街道上响起了无数尖叫。

    “恶魔！恶魔到天堂来了！”

    “恶魔出现在水晶天了！”

    尤利塞斯cao纵着他的幻觉，顺着萝拉在他前面留下的记号往通向上一层的阶梯跑去。来自地狱的火焰烧灼着天堂洁净的地面，与耀眼的圣光撞在一起，发出更加刺眼的光芒。尤利塞斯在心里对天堂岛创造者小声地说着抱歉，一边用幻象恐吓这那些企图阻挡他的天使——很可惜，这些胆敢阻挡他的天使数量实在少得可怜，白色的翅膀在他面前掠过，时不时一片片惊慌失措的羽毛，尤利塞斯甚至都不敢真的攻击他们，只是让身后恐吓的幻象更加盛大一些。

    他的目标只是来帮助卡梅丽塔，他可不想真的造成伤亡挑起地狱和天堂的对立。

    越往上攀登，尤利塞斯越能感觉奥圣光带来的窒息感，偶尔不小心露出一块手指，他都能感觉到被圣光灼烧的钻心疼痛。那些被灼烧的地方很快变成邪异的砖红色，要在天使羽毛白袍下缓很久才能变回白色。

    “那个，恶魔先生……”

    尤利塞斯抬起头，看到帮助他跑上来的萝拉正气喘吁吁地盯着眼前的一条长街。这条长街与天堂任何一层的景象都不同，长街道两旁是纯白的亭子，而铺就街道的大理石也是雪花般的纯白，一眼望去有些令人头晕目眩。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最高天。”

    “我知道了。”

    “恶魔先生……”

    “怎么了？”

    “我感觉到，天使长们，好像已经把目光转移过来了……”

    尤利塞斯抬起头，弥漫着金色圣光的苍蓝色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只巨大无比的眼球。

    它们正直直地盯着尤利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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