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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津轻微挣了下,目光扫完周围然后再看他,意思是说大家都在,不要闹。李道说:“都睡着了,谁有心情看你?”顾津呲了下牙齿,立即竖起手指抵到嘴唇上,轻嘘了声。李道配合地点点头,又拉一把,把她连拖带拽地置于胸膛和两腿支起的空间内。他两手臂搭在膝盖上,后脑勺抵着墙壁,闭目养神。几声雷鸣后,外面下起了雨。冷风从破掉的窗口吹进来,顾津刚开始还绷紧脊背,后来寻着热源,不自觉靠到他胸口上。外露的小腿冰凉一片,她用手搓了几下。李道掀开眼,偏着头:“冷?”“有一点儿。”李道手臂收拢,大掌向下,各自握住她露的两个脚踝:“好点没有?”他说话时,潮热的气息全部吹进她耳中。顾津只好轻轻点头,本蜷缩双腿,被他这样抱着,就像成年人抱孩童的姿势,暧昧却温暖。她尽量不乱动,小声问:“你……肩膀还疼吗?”“疼。”他说。顾津抿了下嘴,转头,额角擦过他嘴唇:“要不,我帮你揉揉?”“不顶用。”李道下巴搁在她肩窝上,又闭了眼:“刚才害怕了?”他这姿势令顾津不得不歪着脑袋,身体倾斜,太阳xue自然而然地枕到他手臂上。“嗯,简直怕死了。”她睁着眼,视线直直的,这会儿倒是实话实说。李道声音低缓:“追我们的人是郭盛手下,郭盛是以前的老板,我和顾维几人所有行动都是他在幕后cao控的。”顾津:“什么行动?”“盗窃。”顾津抿了下嘴,直到现在,终于知道顾维这些年具体干什么。顾津胡思乱想过很多,标准越变越低,比起其他伤天害理的事,竟觉得盗窃相对能接受。她问:“就像祥阁金店这次?”“是唯一一次。”李道告诉她:“珠宝展厅和拍卖会也很少,多数是盗一些来历不明的奇珍异宝,因为对方底子不干净,东西也来历不明,一般不会报警。”顾津问:“他现在为什么抓你们?”“他的赚钱工具,怎会轻易放过。”李道顿了顿,低声说:“打劫是第一次,一方面想从方式上迷惑警方,另一方面,”他又是一顿:“当时顾维想要带走你。”所以是一石二鸟的办法。顾津没吭声。李道又说:“郭盛要我卖粉,我不愿意。”她一怔:“所以他想杀人灭口?”李道没否认:“总有累的时候,我们想逃脱他的掌控……这是代价。”他开诚布公地和她讲过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顾津想片刻,大着胆子问:“是什么让你良心发现,洗手不干的?”李道正经没多久,又想逗她:“怕岁数大了身子不中用,想赶紧找个媳妇,多生两个娃。”顾津:“……”“不相信?”“。……信。”“信什么?真怕我不中用?”“不是。”她忽然觉得不冷了,清清嗓子:“那就……祝你早日找到。”李道手臂蓦地收拢,迫使她双腿蜷紧,更小地缩在他怀中,“再装傻就不可爱了。”这话又贴着她耳朵说,顾津浑身上下都热起来,撑住身体要逃开。李道哪能让她随心,逗小猫似的松开又把人捉回来,反复两次,耳边是他没完没了的低笑声。有时候这大块头男人幼稚得可笑,顾津渐渐没了脾气,重重靠回他怀中,懒得再动。李道胸口被她一撞,后背贴紧墙壁。伴着大雨,两人低声说着话。大伙儿知道这一晚李道不会合眼,所以也没跟他客气,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了。顾津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歪靠着他手臂,抬手挠了挠颈后的蚊子包。李道低头,嘴唇印在她指尖和蚊子包上。顾津蓦地转醒,缩回了手。她肌肤凝脂般细腻,李道遗憾的叹了声:“可惜了。”“……什么?”“那把件儿没来得及买。”他拿嘴唇来回蹭着她发鬓和脸颊,忽然说:“去车里?”顾津一惊,不安地扭了扭:“去车里做什么?”“男人动心的同时就想动身了。”他声音含混不清:“时刻做好准备。”他话中某个词令她心头涌起一丝甜蜜,也恼他的轻佻,就在想着怎样接话的时候,他不动了。李道臀部向后挪了挪,稍稍远离她:“睡吧。”他拎得清此刻处境,让身体慢慢平静,没再逗她。顾津不知何时睡着的,小小一团软在他怀里,也许累坏了,甚至发出轻微鼾声。李道毫无睡意,透过残破的窗口,能观察到远处公路上的动静。曾经多少个夜晚,和现在一样,他头脑一片清明。黑夜对失眠的人来说是种煎熬,李道那时躺在床上,越逼自己入睡就越清醒,后来不再强求,找些别的事情做,喝酒、健身、吃夜宵、折腾女人……他看着球赛,等城市的天空由黑转青再转明,后来,他渐渐明白,失眠是这份职业的不安和愧疚带来的。顾津刚才问他金盆洗手的原因,李道想起死去的老父亲。他把怀中姑娘换了个手臂枕,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老父的号码他始终没删除,也知道这电话永远不会再打进来。李道滚了下喉,低头看向怀中姑娘。他动作轻悄地解开她领口的扣子,将衬衫拉下她肩膀,借着月光,指肚摩挲她手臂那枚似蝶又似云的印记。绵州地震的那几分钟里,他正在上陵盗珠宝。老父亲选择这个时间离开他,是种很讽刺的惩罚。后来,他躺在故乡的废墟中,大雨拍打着他脸颊,视线模糊,有个姑娘撑起外套帮他遮住风雨,身上只穿一件灰色的小背心,她问他是不是老伯的亲人,李道忘记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却始终记得她臂上这枚小小的胎记。大家都以为明歆的死是他做出如今决定的关键因素,他却从未同别人讲起过父亲。两人先后离开,让他终于看透。上帝说,人的一生我拯救。李道从来都不信。但那时候,他相信是老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只是代价太大了。李道俯下头,在她手臂上轻啄了下,然后久久望向窗外,目光不乏精锐。凌晨两点的时候,大雨终于停歇。李道盯着窗口的眼睛直泛酸,身体疲倦,意识却亢奋清醒,他捏了捏眉心,估摸大家休息的差不多,准备叫醒他们尽快赶路。却在这时,眼尾忽然划过几道凌乱光亮,他警惕的快速转头,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