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六）
深渊的寂静之下，那些矮小的凡人被迫彻底清醒过来，仰望着超出他们理解的存在，瞠目结舌，哆哆嗦嗦，甚至连手里的齐杰拉花都握不住了，不知不觉落在了草地上。 Evil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很想以一种轻松无忌的眼光看待现在的迪迦，正如他一直保持的生活态度，但他感到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缓慢而不可抗拒地缓缓压在他心上。 也许这就是抗击命运之痛。悲剧英雄在既定的轨迹上奋战挣扎，无论有怎样的勇气和力量，最终也难逃宿命。讽刺的是，这下子迪迦看上去比他更像是邪恶的坏蛋了。 基里艾洛德人什么也无法去想，仅仅只是看着迪迦，看着他所深爱的光——如今却变成了另外一种相反的存在，扑朔迷离，令人困惑。 放弃光明，坦然拥抱黑暗，也不再对那些弱小的生物留有希望——这是他一直以来对迪迦的期待，如今不可思议地成真了，预想之中的喜悦却没有降临。 从TPC总部发来的呼叫在二号机内部反复回响，但没有一个队员回应。目睹了光明坠入黑暗的惊天一幕，他们像刚睡醒一样稀里糊涂，疑心是齐杰拉花粉造成的副作用。 “迪迦是……黑暗巨人？”新城呆呆地张大了嘴。 丽娜抖索着摇了摇头，拒绝接受。“不，这种事，不可能……” 黑暗巨人冷淡高傲，漠视他们的一切反应，微微偏过头，望向正处于僵直状态的齐杰拉。 他嘴边升起若有若无的冷笑，声音犹如暗夜雨云的轰鸣。 “你好，齐杰拉。” 植物并不具备恐惧的表情，但它显然感觉到了危险，张开的花瓣倏地合拢了，向外延伸的几根花茎也迅速向内回缩，扎在地表的根茎开始往泥里深钻，试图逃回地下。 接着，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飘过，眨眼间，黑暗巨人单脚踩住齐杰拉的根部，一手抓住它的茎干，优雅而毫不费力，却稳稳把它拖在了地面，无法动弹。 “再见，齐杰拉。” 下一秒，他胸前的计时器闪过凛冽的寒光，银灰色的手底下烧起一股邪异黑火，瞬间点燃了齐杰拉，从花朵一路蔓延到它埋在地下的庞杂的根茎枝叶的网络。魔花瑟缩挣扎，却被他牢牢扯住根茎，在地狱的业火中尖叫嘶吼，终于慢慢烧焦变黑，随着一声爆炸而灰飞烟灭。 残花枝叶混杂着余烬在将要破晓的夜空飞舞飘荡，从黑暗巨人的肩头滑落。迪迦恢复无动于衷的冷漠，静静凝立在大地上，仿佛立足于一片虚空的中央。 同时，随着齐杰拉的消亡，失去了维持动力的能源，陆克父女的飞船也随之烧毁，他们的寿命也随之走到了尽头，身体也即将消散，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虚影，浮在空中。 黑暗巨人缓缓抬起头，凝视着这对生命正在迅速消逝的父女。在这张冰冷的脸上，那双光芒氤氲的眼睛依然属于原来的迪迦，隐约泄露内心敏感的波动。他也算是亲手杀了他们。 “我并不想你们死。”他如实陈述，也不知自己是否怀有歉意。他认为他该不会再有任何感觉。 他们对他摇了摇头，面对死亡也并未流露悲伤或恐惧，青色衣袍若要乘风而散，像来自天国的使者。 “没关系，谢谢你。”迪娜微笑起来。“我们已经活得更久了呢。” “是啊，至少你所作的一切，让我们发觉生命的意义，比生命本身更重要。”陆克欣慰地感叹，身形越来越淡，融于稀疏的薄云。“虽然……你看上去不同了，世界也依然残酷，不过因为你，人类现在已经不能选择逃避了，并且因为你，我想他们迟早也会感受到，活着是件伟大的事，而不是一个无聊的习惯，然后一代一代慢慢进步成长……” 天边最后的残星退隐消失，陆克的声音越来越邈远，在黎明的第一道晨光初现之时，他和女儿的身影最终一同湮灭消散于蔷薇色的彩霞之中。 迪迦眼底微妙的情绪一点一点收敛冷却，变成彻底淡漠的寒冰，犹如冬之沉寂，夜之挽歌。 真是蠢话。他心想。生命既没有意义，也无崇高可言，只是一场徒劳，加上一点谎言和自我安慰。 至于这些可悲的人类…… 迪迦不急不慢地转过头，默然俯视着那些因失去齐杰拉而痛不欲生、面容扭曲的人们，仿佛正傲慢地观察蝼蚁。 冷光掠过他额间的水晶，他银灰的脸庞疏远冷酷，满身地狱般的黑气。他什么也没做，也不打算做，仅仅只是看着他们，却已使得阴森的寒意像毒蛇一样从尾椎窜上来，透骨彻心。 他是黑暗，不再是光，也正是他毁灭了他们的美梦。 “迪迦……好可怕啊……”一个男人坐倒在地上，嘴唇发白地自言自语。 “会死的……！”另一个人歇斯底里地说，不断向后退步，然后失衡摔倒。“他杀了齐杰拉，也会杀掉所有人……” 终于有一个人惊跳起来，带头夺路狂奔。“快逃啊！” 不一会儿，他们跌跌撞撞地越跑越远，逃离朝雾高原，像一窝受惊的老鼠，乌泱泱一哄而散——就算是看到怪兽出现，他们逃得都没那么快。 但迪迦并不觉得难过，只剩下可笑。 不再执着于世事和自我的矛盾与对抗之后，所有事一下子都变得很可笑，既没什么值得痛苦，也没什么值得愉快。 倒也还有仅剩的几个人类还没有逃跑——他曾经的朋友们。 不过这大概不是因为他们比其他人更勇敢，更高尚。若不是二号机现在无法起飞，估计就是他们在妄想他还会和以前一样愚蠢。 黑暗巨人讥诮地扯起嘴角，缓缓转过头，目光透过战机透明的座舱盖落在了几名胜利队队员身上，双眼仿佛能震碎玻璃。 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个巨人拥有他们熟识的外貌特征，可这具身体里住着的到底是什么？陌生到怎么也不可能是迪迦。那么的阴冷、空洞、乖戾……分明与迪迦完全相反。 是不知哪来的妖魔鬼怪占据了他的躯壳？还是某种邪恶的力量迷惑了他的心智，使他一时丧失了本心？ “迪迦……到底是怎么了？”新城不可置信地低语。“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们……？” 宗方最先逼自己冷静下来，警惕地皱了皱眉。“小心，他现在不太对劲。” 丽娜心神恍惚，神志不清，听到指挥的话，却立刻坚决表明态度：“他绝不会攻击我们的！” 崛井惴惴不安地仰视着迪迦，感到那双发光的巨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从一片死寂中渐渐燃起了冰冷的火焰，不容逃避地追逼过来，包含极度的恶意、轻蔑，以及……刻骨的憎恨。 “可是……” 对上迪迦视线的瞬间，丽娜也不禁心头一颤，被寒冷浸透，产生退缩的感觉，然而她怎么也不允许自己将迪迦视为一个危险，便强忍住逃跑的冲动。 “迪迦，我……”她想解释，想说刚刚的炮击只是个意外，但迪迦对她所要说的任何话都不感兴趣。 他的双手如猛禽的爪一般张开，然后愤怒地绷紧，拳头在着魔似的恨意中微微颤抖，接着猛抬起来，掌心燃起狂暴的黑色火焰，凝成了一个光弹。 丽娜大惊失色，想要驾驶战机闪避也为时已晚，只得在黑色光球袭来的瞬间和所有同伴一起闭上了眼睛。 但他们没有死去。 迪迦发出攻击的一刻，旁观已久的基里艾洛德人不可思议地愣住，而Evil立刻飞身一跃，拦在二号机前，双手展开撑起光之屏障，挡住迪迦的光弹，然后甩手扔开它，瞬间炸毁了一片山林。 “冷静点，迪迦。”Evil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绝对不会想这么做的。” 迪迦毫无感情地看着他，攻击的右手再次抬起，缓缓凝起黑火。 “走开。” 感受到黑暗君主深不可测的可怕威压，Evil不免有些忌惮发怵，但他依然挡着身后的战机没有退让。 “我不关心这几个人，如果他们突然集体暴毙，也是活该。”Evil干笑着强调说，上扬的蓝眼睛仔细留意着迪迦的反应，“但我知道你并不会好受，我不想你心里又空一块——如果你恨他们，让他们活下来，每天忍受心理折磨，直到清醒地迎来人类灭亡的命运，不是更好？” 迪迦沉默不语，手上能量的黑雾若隐若现，周围的空气好像要在寂静中结霜。 Evil心里一阵忐忑，赶忙扭头望向战机里的胜利队队员，透过心灵感应，把自己的话语清晰地传递他们脑海中。 “赶快跑！在这看戏吗？！” 丽娜好不容易回过神，瞬间心如火焚，视线努力越过蓝眼睛的光之巨人，急急地望向迪迦。“不行，我知道迪迦很生气，但我必须和他说话——” Evil霎时火冒三丈，恼怒地伸手一指，威胁道：“立刻给我滚蛋！三秒内再不消失，迪迦不动手，我送你们上天堂！” 紧接着，Evil猛然展开双臂收集能量，凝起紫黑色的光线，蓄势待发。 崛井立刻往丽娜肩上推了一把。“快走吧！以后再想办法！” 宗方也强硬地作出指令：“撤退回基地！” 丽娜无计可施，只得赶紧启动战机的备用引擎，拉升起飞，极速飞离朝雾高原。 战机就这样拖着烟尾消失在了朝霞中，迪迦似乎也没有追击阻拦的意思。Evil稍稍松了口气，尽量牵起爽朗的微笑，回头看向那阴沉的黑暗巨人。 “……你这个样子，我确实有点不习惯。”Evil讪笑说，试图使沉重而诡异的气氛缓和。“不过一样很有魅力，而且以后，不用再被英雄的标准约束，也许你还可以更随性地生活……就像我一样这么轻松？” 迪迦脸上没有一丝起伏，但Evil禁不住越说越小声。他感受到了迪迦身上黑暗之力的波动，随情绪的变化而愈发狂暴无序，冰冷而愤怒，充满了攻击性和破坏欲。 这股力量非常强大，但却是黑色的，扭曲的，由痛苦和绝望滋养而成，代表着对这个世界最深切的怨恨。他还是更喜欢迪迦身为光之巨人时那股温暖的力量。 “你很烦。”迪迦暴躁地说，手上又迸出了黑火。“我不想听你说话。” Evil马上高举双手，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让他冷静。 “那我消失，等你想听的时候再出现。”Evil再次挤出笑容，朝迪迦身后瞥了一眼。“反正你已经有个自愿的沙包了。” 紧接着，Evil的身体开始发亮，化为耀眼的白色光束，顺便捞起地上的盖迪，以流星的速度飞离了迪迦的视线。 接着是另一阵更恒久的死寂。整个高原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万物生息寥落，连虫豸都不敢作声。 淡淡的灰色太阳从东方浮起，疲乏地挂在阴霾的天空中，好像被打击得筋疲力尽，被夺走了无限的热量，冷冷淡淡地对着沉默的黑暗巨人。 目光穿透晦暗的大气层，落在远方的群星上，迪迦看到了自己来时的路。 他已经活了那么久，那么久了，而他从来没能摆脱孤独和空虚。所有热爱的、敌对的、值得为之而战的，最终都会褪色消失，离他而去。无论作为光，还是黑暗，他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如影随形的恶魔。 迪迦缓缓回首，清冷阴郁的眼睛对上了基里艾洛德人从来不曾移开的视线。他的注视总是这样专注到让人不自在的程度，可迪迦并不讨厌被这样看着，甚至越发为此乐在其中。 那目光炽热而惆怅，绵长无尽，似一道有情的线，但与往昔相比，又多了一重诡谲的色彩。 或许是因为迪迦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了，而他和任何人一样很有理由为此感到害怕。 作为光时，对待力量的谨慎克制已成本能，他的能量也更趋于温润平和，唯有以无穷的勇气和决心为燃料，唯有在被彻底激怒的情况下，才发挥出最惊人的杀伤力。 但现在，铭刻在血液里的惯性倾向是报复、破坏、掠夺，而能供养这种强大力量的负面情绪在这世上无处不在，远比光明的精神要丰富充沛，像源源不绝的江河奔流，汇入他体内渊广的黑海，随时掀起惊涛骇浪，击垮每一个敢于自不量力与之对抗的傻瓜。 即使是曾经不可一世，仰仗着压倒性的实力，百般欺凌羞辱他的基里艾洛德人，恐怕也要在黑暗君主面前屈服投降。 但凡基利来仍留有黑暗生物趋利避害的敏锐本能，都该忍不住对他敬而远之，就像其他人一样。 带着几分讽刺，迪迦好笑地说：“你打不过我了。” 基里艾洛德人困惑地怔了怔，不置可否。“大概吧。” 恶魔满脸迷茫和不确定的反应令迪迦莫名暴躁，好像唯一一样能把握的东西都在像沙子一样从指尖溜走。 “现在，如你所愿，不是吗？”迪迦冷笑问。 基利来无法回答。的确，这是自己一直期待的。现在，神圣的光芒果真变成了无尽空寂的黑暗，而且比想象中还要美丽。 他像黑夜的本身，宏大华贵而没有边际。本属于光之巨人的光亮鲜妍的色彩代之以神秘诱人的银黑，他的皮肤泛起夜海上的波光，紧实肌rou下的骨骼线条都似黑钻的锋利边缘，是削薄有力的利刃，是美的极致，也是强大的极致。 那双发亮的眼睛里有极地夜雾般的神秘yuhuo，以及更深处永恒游离世外的沉郁淡漠，危险锐利却予取予求。 这终极的致命诱惑使血脉在体内鼓胀发热，甜蜜和痛苦同时在心中如火燃烧。基里艾洛德人感到比过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的冲动，想马上把迪迦拥入怀中，揉弄他身上敏感的皮rou，疯狂地亲吻他、撕咬他，掰开他漂亮的长腿，把性器狠狠凿入他诱人的xue，用jingye标记所有权。 只是，这也称不上是欢喜的。他想要看到迪迦无拘无束，随性而快乐，而不是……被绝望和伤痛彻底掏空压垮，像冰层一样绽开破裂，浮出一具没有温度、没有希望、没有活力的美丽空壳，冷漠尖锐之下是枯寂的哀伤凄清。 基里艾洛德人感到内心擂鼓般阵阵的剧痛越来越强，和升起的欲望互相较量，相生相长。 他不知道迪迦是否还有可能变回光。 不过，这个孤寂而脆弱，强大到只会碎裂而不会折损的美丽孤魂，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对他都是同样的吸引，恰如硬币的两面。 迎着他灼热的注视，迪迦冷淡的面孔渐渐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怎么，很好看？” 基里艾洛德人在不可抗拒的引力下朝他走近了几步，为他惊心动魄的俊美而沉醉失神。“胜过一切。” 迪迦戏谑地瞅着他，银黑的手指轻划过他肩头的外骨骼，带着傲慢和戏弄的含义。“你还想要我。” “从来如此。”基里艾洛德人低声应道，痴迷狂热的眼光凝固在迪迦身上，忍耐着冲动。“我要你的一切，你美丽的身体，你的孤寂和悲哀，你真实而惊人的存在，你的光芒，你内心的饥渴和黑暗……” 迪迦轻笑了一声，为他炙热坦诚的爱欲而满意，于是微微偏过头，优雅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那就来吧。”黑暗巨人柔声邀请，嗓音清润而诱惑，然后在恶魔恍恍惚惚握住他右手的那一刻，忽然带上了蛇信子示警一般的音调。“但你得小心我这双手。” 在基里艾洛德人深深着迷时，迪迦突然抬手在他胯间轻轻一捏，使隐藏的那活儿立刻产生反应。“它们可以让你快乐得忘记现实。” 接着，迪迦的双手放到了他脑袋两旁，突然紧紧夹住。“也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你撕成碎片，掏出你的心脏，捏爆你的脑袋，就像轧碎一颗西瓜那样简单。” 感到危险的力量在拿捏他的命脉，具备野兽感知的恶魔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心灯的闪烁也随之加快，尽量克制抗拒的反应。 “想清楚代价了？”迪迦问，目光又冰冷了几分，按在他头部的双手略略收紧，仿佛要阻止他逃跑。 恶魔凝视着黑暗巨人阴戾的眼睛，察觉出那封存于残酷无情的表象之下的脆弱和情绪化，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邪异的棱角也变得柔和。 “我心甘情愿。”基里艾洛德人微笑回答，抬起胳膊，轻轻握住迪迦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我想要你。” 迪迦需要这样的答案。他舒了一口气，回望着基利来，眼底有奇特的烟雾沉沉，在熹微的朝阳下发亮发热。 不同于任何所谓的朋友或伙伴，不同于世上任何一种存在，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地属于他，是他的东西。不会改变，不会消失，不会离他而去。 这让他感到安心。 然后，迪迦突然强硬地把恶魔的脸拽了过来，迅速叠上嘴唇，疯狂索取着他的一切，也敞开献祭一切。 基里艾洛德人微微一怔，涌起满心虔诚的爱意，轻按住迪迦的双肩，热情而克制地予以回应，探出舌尖触碰他微凉的薄唇，和他的舌缠绕在一起。依然是迪迦的味道，只是，那种温暖熨帖的气息变冷了，唯有借助另一具火热的rou体才能恢复暖意。 “迪迦……” 唇舌在灼热到近乎融化的口腔内纠缠着、摩擦着、舔舐着，基里艾洛德人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嘶吼，没有立即进行下一步，狡黠地含吮着迪迦的舌尖，爪状的手轻捧住他的脸，手指自然而无意识地温柔轻抚着他，让他从中感受到珍视和深爱。 迪迦满足地轻哼起来，yuhuo失控地在体内燃烧，一手按着男人的后脑勺，加深亲吻，另一手从他的胸腔向下滑动，在他发达的肌rou轮廓上爱抚撩拨，然后急不可待地伸到他两腿之间，取出自己一心渴求的东西。 “真棒。”迪迦在他耳边轻喘，接着，等不及他的回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恶魔庞大魁伟的身躯推倒在地，轰然造成一片浅坑。 迪迦不理会后果，不理会任何不相关的细节，骑在他身上，饥渴地吻着他的嘴、他的脖子，使唾液的轻响在心窝里撩拨起阵阵甜蜜的快感，同时一只手也一刻不停地揉捏着恶魔的性器，令它在手里越涨越大，咕啾咕啾弄湿了掌心。 基里艾洛德人哑声闷哼起来，忍不住在迪迦唇瓣轻咬留下齿印，粗粝的大手隔着胸甲揉搓他的胸乳，令他触电似的轻轻颤了颤，最后把胸甲一把扯下丢开，手指拈着他暴露在外的敏感乳尖转圈。神经的快乐刺激下，迪迦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很快便彻底酥软在了男人的怀中。 “来啊……”迪迦哑声低吟，纤窄的腰肢下意识地娇娆扭动起来，在男人身上忸怩磨蹭。感受到恶魔对他怀抱的欲望，总能令他小腹冒起热火，分身耸立，湿得厉害，而忍受过齐杰拉的戏弄后，他空虚的xue更渴求这个男人粗壮的yinjing，渴求真正的zuoai。 基里艾洛德人这下自然yuhuo难耐，猛地掀翻迪迦的身子，按住他两只细长的手腕，将他牢牢压倒在地面。 真美。欣赏着身下的美人，基里艾洛德人再次感慨。黑暗巨人身上神秘的黑夜色与暗调的银灰构成最精巧而诱人的躯体，起伏的曲线瘦削锐利，散发着在绝望和痛楚中挣扎破风的剑锋寒光，美得让他心痛，却也愈发使他耽溺其中。 接着，他的下身挤进迪迦自觉分开的双腿，手指在柔软的xue口轻点几下，便将涨痛的性器前端探了进去。 “呃啊、啊啊啊……”迪迦愉悦地抬起腰，顺利接受了恶魔的进入。 那探入的坚挺的巨物在迪迦体内继续扩张，然后猛地挺进了最深处，开始快速耸动。情潮涌动在无上欢愉之中，迪迦兴奋地颤抖起来，紧窒的rou壁紧紧包裹着体内进出的性器，品味那一处极致的灼热和充实饱胀，灵魂的空虚好似也随着rou体被填满而治愈了。 “嗯……啊！再、再进去点……”迪迦颤声呻吟，快乐地扭动着黑蛇似的腰，漂亮的长腿盘在男人腰间用力绞紧，把他引向体内更深处。丢开了所有无聊的羞耻心和自我谴责，迪迦感到自己比过去时候都更享受性爱的销魂快感，享受这样被完全占有、侵入，同时也完全占有对方。 恶魔俯身抱紧迪迦的身体，配合他放荡的动作大力抽动腰腹，yinjing在他紧窄的xue口反复抽送，带出蜜一样的yin水，滴滴答答浸湿了身下的整片草原。基里艾洛德人发出粗重短促的喘息，感到迪迦的xiaoxue变得比平时更湿润，更柔韧而易被打开——正如一个黑暗生物面对欲望应有的坦率和贪得无厌。每一次插入和抽出，那些yin荡的媚rou都会贪婪地咬紧他的命根子，如饥似渴地吸绞夹缠，刺激到如上云霄。 而没有谁会不乐意满足这样的尤物。基里艾洛德人猛烈抽动着下体，巨大的yinjing粗暴地一次次凿开迪迦潮湿的yinxue，大幅抽离，又狠狠cao入最深处，狡诈而凶狠地碾过他的敏感点，使汁水四溅，剧烈的快感阵阵穿过脊椎中心，令他难以自持地大声尖叫。 “啊、啊啊啊！好舒服……” 恶魔微微地笑起来，爱怜地轻抚他的脸颊，绵密温柔的亲吻不断落到他唇上，然后低头连吻他裸露的胸膛，吮吸轻咬他一边的rutou，舌尖灵活地来回画圈打转，挑逗刺激最敏感的地带，吮得那里坚挺潮湿，激起又一股强烈的带电的热流直击胸口。 “呜……”迪迦在快感的袭击下发出哭泣似的轻吟，手臂立刻攀附抱住恶魔的颈背，身体和他越勾越紧，从彼此交合之处渗出的混合的体液在草坡上汇成了小水洼，而雄性进攻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迅猛，让他在快感的侵袭下激烈颤抖，宛如将要在暴雨中颠覆的小舟。他乐意就这样被cao上高潮，被超载的快乐弄坏，然后直接崩裂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蒸发消失在空气里。 他由黑暗分子构成的身体仿佛正在情欲的汪洋中腐烂发软，像从里到外烂透的果实，慢慢地流出浓黑的汁水。只有这样，他才有活生生的感觉。 rou体的撞击声、yin靡的水声、情色的呻吟喘息响彻天际，有些像创世纪开始时风与水混杂的声音。他们幕天席地的性爱毫无遮掩、毫不收敛，堕落与美丽纠缠到极致，画面怪诞而靡艳，令人头晕目眩、心神恍惚。在基里艾洛德人的几记凶狠的冲撞下，地表也发生了明显的震荡，惊走了附近所有具备移动能力的活物。 迪迦吃不准人类从失去齐杰拉的打击中回过神还需要多久，是否会有不怕死又充满好奇心的人在这种动静下被吸引来偷看他们畜生一样的行为，但这种可能性并不使他感到可耻难堪。 他想象蚂蚁一样的人群围在他们身边，用yin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贪看他们放纵rou欲的秘密，用纯粹的rou感的火，在集体狂欢中焚毁最古老而深刻的羞耻心，既污秽卑劣，又充满骇人的热情活力，反而感受到一种醉狂的官能快意，传遍全身的神经。 “嗯……啊啊！” 伴随着男人对他敏感点的一记凶狠戳刺，迪迦颤抖着惊叫起来，体内的媚rou痉挛收缩着，与恶魔的性器加剧摩擦。感受到迪迦越来越强烈的yin欲，基里艾洛德人发狂似的地在他腿间剧烈抽送，尽情释放对他的渴望，令惊涛骇浪般的快感迅速垒高，把他完全冲垮。 迪迦抽搐着释放了出来，裸露的胸口顿时沾满晶亮的体液，同时溅射在魔人的心灯上。 基里艾洛德人继续摆动着腰胯，性器深埋入迪迦私处激烈耸动，并低头吻住他呻吟的微张的嘴，舌头伸进口中嬉戏逗弄，手指则顺着他腰部的曲线滑动，轻轻摩挲他那随着yinjing刺入而隐约凸起的平坦下腹，坏心地按压了两下。 “呜、嗯……！” 迪迦虚弱地低叫了一声，刚刚经历高潮的敏感身体，在这些狡黠微妙的刺激下迅速产生了反应，浑身哆嗦了一下，秀气的嘴巴也无助地张合轻颤着。 听到恶魔的笑声，迪迦不满地横了他一眼，颤抖的双手忽然迅速勾紧他的头颈，暧昧地吐舌舔舐他的嘴角，双腿死死缠住他的腰胯扭动，柔软的胸乳和大腿肌肤摩擦着他坚硬的外骨骼。基里艾洛德人粗鲁地压住他的手，在他体内猛烈抽送了最后几下，把jingye深深射入他腹中。 湿热的液体瞬间填满了他，迪迦仿佛被灼伤一般轻轻颤栗，四肢牢牢攀附在基里艾洛德人身上，感受恶魔深沉火热的气息萦绕在自己颈边。 高潮的余韵持续着，基里艾洛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中，炽热的体温和温柔谨慎的触摸都令他的精神更为放松，安然享受日出时分在地平线上无人打扰的宽广宁静。 片刻后，飘过头顶的炎阳照亮迪迦额间透明的水晶，折射出七彩炫光，仿佛光明女神的冠冕。黑暗巨人安静地闭上眼睛，身体像睡猫一样微微蜷起，脸颊依靠着基里艾洛德人闪烁的心灯，下意识地轻轻磨蹭。 基里艾洛德人轻柔地揽住他的脑袋，手指顺着黑色的背鳍从后颈滑到腰窝，在舒适的范围内仔细地感受他、爱抚他。尽管和人类一直以来熟知的那个高尚正直又好脾气的光的奥特曼相比，他的确有些不同了……但迪迦终归是迪迦。 只是他的愤怒变成了憎恨，伤心变成了绝望，痛苦变成了死亡……一切到了难以再承受的地步。 基里艾洛德人倏然感到心脏被牵痛了，忍不住张臂将迪迦拥紧，下巴搁在他头顶上，在一片无涯的悲哀中拾荒，寻找积极的因素。 认清真相之后的一点小小的改变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这样，迪迦总算是可以从毫无意义的救世主使命中解脱了，平复内心后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地球的机会也大得多。 并且以往，身为光之战士和地球的守护者，迪迦总把清规戒律放在心里，坚持与黑暗世界泾渭分明，每次和他zuoai，和他亲近，都难免陷入罪恶感和自我厌弃，甚至对他发脾气，觉得这样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似的——从今以后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想到这，恶魔嘴边扬起微笑，牵起迪迦的一只手，掌心和他贴在一起，然后举起来仔细端详。原本这只漂亮的手是闪耀的圣器的银色，现在却是消光的暗调，就和他一样。 他们使用的能量本来也该是互不相容，性质完全相反，如今却也是亲密如同源之水。 “我和你，现在好像也没那么不一样了。”基里艾洛德人低声在他耳边说，手上微燃的邪火像飞行的萤火虫，友好地环绕着迪迦的手。 迪迦微抬起头，与那些雀跃的小火花沉默对视片刻，然后嘲讽似的淡笑了一下，缓缓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 “完全不一样。”迪迦语调波澜不惊，即便置身于朗朗晴日下，面容仍笼于真空的深邃幽暗，无法被阳光触及。“那么喜欢缠着我，你真是奇怪。” 恶魔的笑容默默淡去，起先以为迪迦仍然心怀嫌隙，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可他却并没有被推开，并且也没看出迪迦像还未转变为黑暗时那样懊悔纠结，焦虑自责。 他看着迪迦的眼睛，好像面对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空洞，找不到光亮和出路，只有悲哀苍凉的余烬隐约可见。 他心底又是一阵抽痛，想起前因后果，怒火接踵而来。有那么一会儿，他很想让这颗星球提前毁灭，很想用鲜血和杀戮、绝望和恐惧来折磨报复每一个背弃迪迦的人类。反正到这个地步，迪迦也不会计较他不遵守当初不伤害任何无辜的人的承诺了。 但他也知道那个蓝眼睛不是毫无道理。再怎么报复，迪迦也不会更开心。 于是，压下了暴虐的本能，基里艾洛德人轻轻一叹，怀着深切的爱怜，小心翼翼地用手触碰他的脸颊。“有什么能让你感觉好点？” 迪迦沉默许久，上空的浓云慢慢遮蔽了太阳。他觉得头脑里似乎有什么碎掉的东西在飘浮着，一说话，一有动静，就会胡乱摇动，让他疼痛难忍。 然后，迪迦抬起眼，凝视着将他拥在怀中的恶魔，头疼逐渐平息下来。 “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他回答。 基里艾洛德人蓦然一怔，宽慰地笑了起来，不禁在他唇上深深一吻。 “你知道我爱你。”恶魔低声对他说，满眼无法掩藏的热烈激情。“我永远都会这样看着你，哪怕你厌烦透顶也不可能摆脱。” 笑意一闪而逝，迪迦一下子便显得意兴阑珊。“世上还没有一种爱，持续得能比我活着的时间还要长。” “现在有了。”基里艾洛德人轻快地说。 迪迦不以为然。“说话不要太草率。” “……我发誓？” “一文不值。”迪迦脸色愈加冷淡，甚至隐隐升起阴沉的恶意和嗔怒。“我已经受够谎言，受够虚伪懦弱和反复无常了，我会杀了你。” 基里艾洛德人坦然自若，握住他的一只手，贴着自己袒露的心脏。 “但我从没对你说过一句假话。”恶魔认真告诉他，“我是真实的，我会为你活，为你死。” 迪迦无言地注视他许久，最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那就是你的不幸了。” “我不觉得。”基利来耸耸肩说。 迪迦不再开口，沉默地触碰着他的心脏，感受那烈焰般的热力、毫无保留的浓烈至纯的情感。 然后，迪迦忽然爬到他身上，强硬地吻着他的嘴，舌头和他卷在一起啜吸缠绕，一只手娴熟地向下探去，让他粗长的yinjing再次兴奋活跃起来，便顺势抬起腰对准自己的xue口，一坐到底，把那rou物深深吞吃进去。 “嗯……”恶魔愉悦地闷哼了一声，在接吻时抓住迪迦纤薄的腰，下身用力向上顶了顶，投入情热的享乐，并尽己所能地取悦他、满足他。 rou体深处奇特而美妙的震颤令迪迦迅速热了起来，张口咬了咬恶魔的脖颈，骑跨在他身上不断扭动腰肢，rou柱与幽xue紧密结合摩擦，让他的整个灵魂也在官能的支配下快乐地颤抖，填满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