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纵欲的黑迪）
尽管不堪承受生命之重，不愿回到烦恼和痛苦中，然而时间不曾停滞，生活也依然还是要继续，在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情况下，人类也表现出了一贯的韧性和适应力，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 只是，在不断迫近的灭亡威胁下，生存的负担越来越重，甚至连作为全人类的支柱和希望所在的光之巨人也于众目睽睽之下堕入黑暗，对民众的信心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整个世界不可避免地多了一层浓重的愁云惨雾，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有种颓靡萎顿的神色，哪怕最天真无忧的孩子，也难免受到无处不在的阴影侵染。 迪迦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看到这些颓废的人脸，便整日留在他清净的小屋里，几乎再也没有出门，哪怕需要添置采购日常用品，也有个自愿鞍前后伺候他的基里艾洛德人代劳。 当然他也没再回过TPC。他已经成为黑暗巨人，而且还杀掉了懦夫们的救世主齐杰拉——以人类自私多疑的秉性，他肯定他们再也不会把他当作朋友或是英雄对待了，而TPC高层估计都已经开了好几个无聊的会议，正式把他定性为一个可怕的威胁，乃至全人类的公敌。 迪迦懒得再在他们身上浪费任何精力。他也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只要以后别来扰他清静。 至今为止，除了Evil偶尔到访陪他消磨时间，也的确没有任何人找上门来过——要么是畏惧他的力量，还需要时间酝酿些周全的诡计对付他，要么是有愧于心，无颜面对他。 不过，当怪兽再次出现，而人类无法独立解决地球的危机时，可能又会在绝望中惦记起奥特曼的存在，暂时忽略恐惧和排斥，抱着侥幸心理，厚颜无耻地企图求助于他——选择出面的大概就是胜利队那些所谓的朋友。 那样他就会像喷杀虫剂一样随手清理掉他们，然后躺在家欣赏人类的灭亡，怎么也不会再心软。 他这下总算完全解脱了，放下了无用的情感和怜悯，放下了对意义和目的的执着，不必再战斗，不必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简直是一身轻松。 唯一让他感到抱歉的，是大古自此以后再也没说过话。 他们始终是一体，他感觉得到大古还在那里，没有离开他，只是安静得让他无法不悲伤。可除了抱歉之外，他对此无能为力。是人类使大古彻底沉默。 现在，他的生活也简单了许多。除了吃饭、看书、睡觉之外，几乎就是和基里艾洛德人从早到晚不停地zuoai。 他原本将之视为可耻的堕落，但现在他什么也不在乎了，不管是上帝的救赎还是魔鬼的诱惑都无关紧要。至少rou欲是最真实可感的极乐，在火热的拥抱与性爱中，所有的绝望和茫然都会随着高潮的汗水被排出体外。 “嗯、嗯啊……” 迪迦仰起头，在恶魔突入他体内的同时，享受地轻哼出声。由于一天内多次高潮的缘故，那银黑的躯体因每一丝细微的快感而作出yin乱的反应，黑暗的能量随着神经刺激像蜂蜜在体内流动、膨胀。 被他的呻吟所煽动，基里艾洛德人眼里燃起血红的yuhuo，一脸无法忍耐地吐出喘息，抓紧他细瘦的腰肢，下身挤在他腿间强力地摆动抽送，使得沙发弹簧嘎吱作响。 “哈……嗯嗯……” 迪迦用脚踝勾住男人的腿，抱住他的脖颈把他拉下来，张开艳丽的薄唇，主动索取亲吻。 基里艾洛德人立刻含住他的唇，探出舌头，缠着他的舌互相纠缠，咕啾咕啾地肆意吞咽气息，吸吮唾液。 接吻的湿润轻响和下体缠绵抽动的水声混在一起，回荡在寂静的屋内，掀起他异样的兴奋感。迪迦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会为这种事而感到羞耻。没有什么比rou体的欢爱更轻松，更畅快了。无需再为任何事失望或心痛，也可以麻痹多余的感情。 只需要随波逐流，追求刹那的欢愉，接受一个男人对他毫无保留的爱恋和渴望就好了。 “啊……！”敏感点迎来了几下恶意的撞击，沾满yin液的yinjing从他体内大幅抽出，又捅入到最深处，迪迦颤声呻吟，眼前发白，并在失神间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 大概是Evil。迪迦隐约记起他之前向他借了本书，并且说好了这个时候要来归还。明知刹不住车，照理他今天不该又和恶魔肆无忌惮地白日宣yin，不过从第一个情不自禁的吻开始，他们就不可能不继续下一步了，他也无法在这时停止，让自己带着尚未得到满足的身体走到门口欢迎朋友。 脚步声停下了，客人没有敲门，应该是注意到屋里的动静，明白了状况。那位一向放浪形骸的朋友或许出于礼貌想要离开，却又忍不住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渴望参与进来。 迪迦并不感到害羞，反而抱紧魔人的头颈，含住他的舌头津津有味地吮吸，下体也不由自主地夹得更紧，颤动的xuerou紧紧吸附住雄性的巨物，令恶魔急促地闷哼起来，更积极地摆动着腰部，给予迪迦更多快感。 “呃、嗯啊！”迪迦绷紧脚尖，眼灯被刺激得湿润起来，无意识地发出呢喃。“还要……再重一点……” 恶魔衔着他的唇，迫不及待地回应了他的愿望，激烈的动作让他又被整个捅穿、劈开两半的错觉。他们身下的沙发或许离散架不远了，屋外的客人似乎也不好意思起来，终于朝反方向离开了。 “嗯……真棒……”迪迦沉溺于rou欲的浪潮，发出幸福的叹息，不再在意外界的变化。 随着身体的深吻和剧烈交缠，战士卸去胸甲的柔软胸部被魔人坚硬的外骨骼挤压，蹭得有些发痛，而被不合尺寸的巨物捅入撑满的内壁也已经在无数次的交媾摩擦中火辣辣刺痛了起来，不断流淌yin水的xuerou可见轻微的肿胀，像熟透得快要腐烂的果实。 痛楚和快感失控地同时攀升，对于健康的限度来说，可能有些太多了。但迪迦喜欢这种感觉，他还要更多，或许永远也不能满足。 于是，迪迦在恶魔身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大腿则张得更开，夹在他腰间交叉，敦促他进一步的深入。 “怎么……慢下来了？到极限了？”迪迦轻喘道，泛着红潮的脸上露出挑衅的微笑，显得异常艳丽。 基里艾洛德人微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带着种溺爱的含义。“早着呢。” 紧接着，恶魔俯下身，轻柔地吻着他的唇，然后将他的舌头诱导至自己口腔中噬咬吮吸，闪烁的心灯贴紧他胸前的计时器，同时紧紧抓住他的大腿，使劲捅入他的yinxue，抽插的剧烈动作让诱人的黑暗君主浑身颤抖。 “唔……”迪迦低哼着用哆嗦的双臂将他抱紧，让炎魔战士的温度吞噬自己，身体yin荡地发起了高烧，被yinjing填满的xiaoxue流淌出的yin水越来越多，混着恶魔的jingye弄湿了沙发，几乎流到地板上。 恶魔的确天赋异禀，就算干了他那么多次，也没有显露疲态，对他怀有的欲望也丝毫不曾减退。他感到那炽热的爱意不断随着yinjing的抽送注入他深处，任他予取予求，却始终无穷无尽。 太棒了，太棒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快乐。如果能一直这么快乐，直到下地狱为止也不错。 茫然度过了那么多漫长而单调的岁月，都不如这烈火般燃烧的瞬间快乐。 “我要……都给我……”迪迦轻哼道，手指嵌入他的后背。 基里艾洛德人哑声低吟起来，揉捏着他胸部的软rou，激烈地一次又一次贯穿他，用一阵迅猛的抽插把他送上高潮。迪迦被cao得失声惊叫，湿软的rou壁仿佛要夹断那根yinjing似的绞紧对方。终于，恶魔咬紧牙关，随着最后几下快速的耸动，再次在他体内射出浓稠的jingye。 热液灌得腹内一阵酸胀，迪迦微鼓的小腹抽搐了一会儿，才渐渐从发热的状态平息。他唇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便迎来了一记轻吻。 “感觉怎么样？”基里艾洛德人低声问，手指爱抚着他的脸颊。 “还不错。”迪迦淡笑着回答，吻吻他的嘴角。“今天够了。” 于是基里艾洛德人点了点头，缓缓从他体内退出，他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慵懒地向后一靠，湿热的白浊很快随着他的动作从腿间淌到脚踝。 恶魔含着情欲余热的目光投向他的下体，很快跪到沙发边，把自己的肩膀滑入他股间，在他大腿内侧印下一吻，然后仔细舔舐他的微微翕动的xue口，用舌头清理他们交合剩下的浊液。 迪迦愉悦地闭上眼睛，一手轻轻抓住他头部棱角的边缘，享受他贴心的服务，分身很快又有了兴奋的反应，也马上被他灵活的手指和舌头照顾到了。 他的口活儿几乎和他胯下傲人的长枪一样好，不过，想到他或许也曾伺候过酒吧里的某个女人或者男人，迪迦心里就有种怨毒的怒火油然而生。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基利来以后都只会属于他，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随着这个念头席卷而来的是一阵兴奋的颤栗，迅速窜过他的脊柱。 “嗯……！” 基里艾洛德人吞下他的欲望，当作蜜糖一般咂嘴回味了两下，便起身坐到他身旁，将黑暗巨人此刻绵软柔媚的身子揽入怀中。 迪迦顺势靠着他的胸口，在那令他安适的体温下完全放松，一只手随意抬起，轻点着那颗闪烁的心灯。那里藏着一道光，但已经与他无关。他的手原本是明亮的银白色，他的整个身体也都是明亮的，与恶魔相拥时产生强烈的视觉冲突，如今他们却是同样的暗色调了。 偶尔他会觉得有点奇怪，但基里艾洛德人也不曾为此困扰，对他的迷恋有增无减。 “迪迦。”恶魔贴在他耳边低声呼唤。迪迦现在知道这并不是要说什么话，仅仅只是无意识的情感表达。 “嗯。”迪迦应了一声。 基里艾洛德人吻了吻他的脸颊和耳朵，在他手臂上轻柔地抚摩着，带来沁入心扉的暖意，拥抱他的全身。 这样静静呆了一会儿，基里艾洛德人看着他的脸，露出犹豫的表情。 “想出去吗？”恶魔问他。 “不。”迪迦顺口回答。 基里艾洛德人沉默片刻，试探地出口：“如果你不想再看到人类，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地球。” 迪迦不以为然，继续玩弄着他的心灯。“那也没必要。” 基里艾洛德人迟疑了一下，感到有些不安，唯恐迪迦依旧放不下守护的习惯。“你没理由留下了吧？那样的人类，任由他们灭亡也没什么关系。” 好在迪迦显得满不在乎。“的确是。” 基里艾洛德人松了口气，又问：“那为什么不离开？” 迪迦无所谓地耸耸肩。“也没有要离开的特别理由。” 恶魔微微一怔，注视着迪迦冷淡的眼睛，里面没有希望和野心，也没多少憎恨和不甘，仅仅只是对一切都兴致恹恹。这完全不是好兆头。 “可是……”基利来有些急了。“留在这儿会很危险，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没必要给人类陪葬。” 迪迦依旧不为所动。“我不怕加坦杰厄。” “你现在是很强，但远远不够，你会被杀死——” “我也不怕死。” 基里艾洛德人顿时失语，不知所措地拥抱着他，疑心自己怀中的躯体正化为柔软万分的虚无。 迪迦的变化与他想象中不同，而且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他所知的黑暗君王强大而高傲，性情乖僻，行事狠辣果断，也不像光之战士那样温柔感性，没有任何顾虑和忧愁，不会被那些过剩的同情心和怜悯心牵绊，而总在干脆利落地征服和抹杀，凭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制定秩序和规则，塑造他想要的世界……如果这是迪迦现在想做的，他无比乐意陪同参与，但迪迦没有这样的意图，而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几乎什么都不做，什么也懒得做——除了zuoai之外。 他并不讨厌现状，但这不正常。 全是人类的错——要是迪迦现在有心报复人类就好了。但凡怀有仇恨的欲望，有那么一点驱动力，也算是一件好事。 沉默持续着，迪迦也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懒洋洋地用手指摸索着恶魔的身体，从袒露的心脏到体表嶙峋的外骨骼，再到发达的肌rou线条，似乎这是世上仅剩的一点乐趣了。 什么都无所谓。没有求死的意图，也并不执着于活下去。既然没有愿望和目的，也没有特别想要保护，想要得到的东西，达到不能退让的地步，也就没什么理由渴望生存，畏惧死亡。 基里艾洛德人终于回过神，在恐慌下突然抓紧他的手，尽量冷静地与他对话。“但……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像什么？”迪迦漫不经心地问，“统治世界？” 基利来很希望迪迦不是用一种无聊而讽刺的语气问的。“如果你想的话，我觉得我和你的确可以做到任何事……你还可以让世界更好。” “没意思。”迪迦不耐烦起来，似乎回忆起不愉快的经历。“那种事，没你想象中那么了不起……自命不凡，蔑视他人的意志和客观规律，强行改变自己讨厌的东西，完全是一厢情愿的空梦，很快土崩瓦解。” 基里艾洛德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起了迪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如果光明毫无意义，黑暗就是更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突然间他觉得，就算迪迦现在告诉他，自己还是想要拯救世界，保护人类，也没那么糟糕了。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 迪迦从他怀中抬起头，冷漠涣散的目光凝聚在他脸上，唇边渐渐浮起一丝魅惑的笑意，瞬间勾走他的魂魄。 “除了我已经得到的？”迪迦低声问，戏谑地抚上他的半边脸庞。 魔人一时有些窘迫，浑身都涌起了火热的爱欲。“是的。” 迪迦摇了摇头，手指指节挑逗性的从他脸颊滑落到胸口，用一种诱惑的声调说：“没有了。” 忍住再次将美丽的奥特战士压到身下反复占有的冲动，基利来发觉自己已难以从喜悦和幸福感中清醒，只得僵硬地陷入沉默。 迪迦歪头瞅了他一会儿，姿态不同于光之巨人曾经的禁欲圣洁，满身黑暗yin靡的色彩性感无比。“你有什么不满吗？” 基利来脑海一片空白，想不出理由，至少暂时如此。一切总会好起来的，至少他们现在算是真正互相拥有了。 “……没有。” “很好。”迪迦满意地说，离开他的怀抱，恢复满不在乎的表情，从沙发上站起来，同时体表燃起幽暗诡异的黑色火花，在能量散去的一刻变回大古的样子。“我该打扫一下了。” 基里艾洛德人随着他起身，也从本体变成人类的形态。“我来吧。” “你？”迪迦扭头看了他一眼，摆手拒绝。“不要。” 看来迪迦还没忘记那根被他弄断的拖把。他讪讪地一撇嘴，又提议道：“那我帮你解决晚饭。” 迪迦皱了皱眉，勉强同意。“好吧，别毁了我的厨房。” 恶魔微笑着往迪迦唇上轻轻一吻。“我学得很快。” 迪迦不置可否，简单整理了一下茶几，到角落取来扫帚、拖把和抹布，开始清洁地板。 基里艾洛德人则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翻出鸡蛋、汉堡rou，还有一盘冷冻的蔬菜沙拉。他还做不来太精致的料理，不过还不至于难以下咽，煎rou时所冒出的热气和嘶嘶响声也颇为使人心旷神怡。 同时他依然忍不住注视迪迦。 干净俊秀的年轻男子弯下单薄的腰，拿着抹布和羽毛掸子，默默清扫着橱柜和水墨画框表面的灰尘碎屑，一举一动都异常细致轻柔，毫无粗俗或庸碌的气息，却有种令人入迷的优雅和纤细。 很美——迪迦一向如此。不过这种状态下，他显得过于安静内敛了，好像还是以前那个温和的光之巨人，很难察觉到他身上令人恐怖的力量和最深的黑暗。 基里艾洛德人也一直不太明白迪迦对于日常琐事的亲力亲为，如果换成自己，就会把无聊的劳动交给仆役，但迪迦不喜欢以任何方式使唤别人（基利来例外）。 大概那是光之巨人排遣空虚的一种方式。越是拥有无边的力量、与时间同长的生命，却越是热衷于一些细碎的、微小的事物……即使堕入黑暗，内心有戾气难消，那份举轻若重的细腻似乎也还镌刻在他的习惯中。 掸子扫到窗台，迪迦突然停顿了一下，低下头，见到一只毛茸茸的小蜘蛛窸窸窣窣爬了过来，挡在他的清扫路线上。 窗外几片枯叶随风飘过，悄无声息地落下。迪迦沉默地凝视着那只蜘蛛，放在窗台的手缓缓翻转过来，手掌向上摊开，允许攀爬。 按理来说，黑暗巨人的气息足以吓得所有五感敏锐的飞禽走兽或蛇虫鼠蚁敬而远之，但蜘蛛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危险，静止片刻后，便乖乖爬上了迪迦的手。 毛茸茸的细腿轻挠掌心，迪迦放轻了动作，仔细地将手伸向窗外，轻轻把蜘蛛放到了自己种植的吉普赛花圃上。 蜘蛛在树叶上晃动了两下，迅速钻入花圃中，消失不见。迪迦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合上窗子，拿起掸子继续清理灰尘。 基里艾洛德人看着他的动作，不解地皱了皱眉。 “我闻到焦味了。”迪迦突然说，漫不经心地收起掸子，拿抹布擦拭茶几。 基里艾洛德人回过神，慌忙把汉堡rou翻了个面，装到盘子里。“还能吃。” “还不饿。”迪迦摆了摆手，继续一丝不苟地清洁室内，消除每一个细小的污点，不放过任何隐蔽的角落，直至四处纤尘不染。 结束了打扫，迪迦洗净双手，忽视了刚做好的一桌饭菜，拿起茶几上还没看完的一本书，随意靠在沙发上，微眯起眼睛，百无聊赖似的往下翻阅，懒洋洋得像在沙滩上暴晒等死的鲸鱼。 魔人扭头看了看迪迦，很快坐到他身边，双臂轻巧地揽住他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迪迦在男人怀里扭动了一下，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后脑勺枕着他的胸口，双手将书本举高，继续阅读。 基里艾洛德人把手环在迪迦腰间，从俯角欣赏了一会儿那张脸上俊雅隽秀的轮廓、浓密的长睫毛投下的阴影，然后瞥向那本书的内页，不禁又皱眉头。 夏目漱石的《心》。迪迦看过的所有书，他都会读到滚瓜烂熟，这本也不例外，但它比那些酸诗还折磨他。全是人类懦弱卑鄙又虚伪扭捏的精神世界，既不正直光明，也不果敢强大，却对死亡充满脱离现实的妄想和憧憬，像腐败的虫尸一样黏黏糊糊，惹人不快。 迪迦通常喜欢更明亮的故事，最好在绝境中也能颂扬生命和希望，现在却放弃了一切光芒，总忍不住沉浸于一些阴郁、颓丧、冷冰冰、空荡荡的东西。 基利来觉得不太舒服，不想再看下去，也试着让迪迦转移注意力。虽然每天已经到了纵欲过度的地步，不过再来一次也比这样的阅读好得多。 于是，恶魔低下头，极快地吻了吻迪迦的侧脸，炽热的双唇带着湿意印上他的脖颈，起先只是亲昵的温柔，然后一点点加深缠绵，暗示表达饥渴的欲望。同时，揽在迪迦腰间的双手试探性地慢慢收紧，指腹在他柔软的腹部暧昧游移，然后像蛇一样钻入他的T恤下摆，摸到光滑的肌肤。 对于如何挑动迪迦的情欲，基里艾洛德人早已驾轻就熟，也很快得到了预期中的反应——美人的身体迅速软化，像糖浆融化在他怀里，更贴合依附于他的形体。 可惜迪迦现在并不想继续。 “够了。”迪迦直接打开他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书，脸庞没入展开的阴影中，静默如磐石。 基里艾洛德人讪讪地顿住，只得继续陪迪迦看书，但忐忑的心情已难以平和。无声的寂静像老鼠抓挠着他的胸口，越来越强烈，似乎在对他预示恶兆。 他背叛神明，离弃族群，不顾一切地追着曾经的宿敌，可不是为了走向沉沦与死亡，更不是为了看着迪迦像现在这样……不幸。 然而他无计可施。他的一切拙劣尝试都无法激起迪迦的兴趣，而且他那么久以来都从没本事让迪迦按他的意愿去做些什么。 虽然很荒唐，但他产生了求助的念头。 尽管那是他极不乐意打交道的对象，但至少他们曾经同为守护地球的光之巨人。 “那个蓝眼睛。”基里艾洛德人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说，“他刚刚……在外面是不是？” “应该是。”迪迦满不在乎地说，“怎么了？可别告诉我，能当众直播强jian的家伙还会不好意思。” 恶魔难堪地陷入沉默，甚至有些战战兢兢，唯恐迪迦对他当初的暴行仍带有怒气——不过很快，他就从迪迦脸上看出，这句挖苦并不包含任何情绪。 “我不会不好意思。”基里艾洛德人坦白说。 迪迦翻开下一页，同时戏谑地瞥了他一眼。“那你是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 他不能否认。如果有人在窃听或者偷窥，会让他更乐意于当着对方的面占有迪迦，炫耀主权。不过，换成以前的迪迦，大概会羞愧得不想出门，而不是露出那样诱惑的目光。 “很难不喜欢。”恶魔低声说，手指轻抚迪迦的脸庞。“那么那家伙刚刚来干什么的？特地想看看你和我快乐的样子？” 迪迦低笑了一声。“他借走了一本诗集——至于除了还书，他有没有附加的目的，我也不知道。” 想到那家伙对迪迦可能怀有的非分之想，他一时还真有些上火。“那我现在去向他要回来？” 迪迦挑起眉，狐疑地瞟着他。“你不会去找麻烦吧？” “当然不会。”恶魔笃定地回答。“你的朋友，我会对他很礼貌的。” 迪迦不置可否地一笑，大概只当他又在吃醋耍脾气，便从他身上坐了起来，任他自由离去。“那随你便，别太过分。” 基里艾洛德人舒了口气，在迪迦唇上轻轻一吻。“很快回来。” 于是，他离开家门，走向另一个光之巨人的住处。 黄昏暗沉多云，寂静得像阴阳交界处。Evil就住在不到一百米外，不过通常都是他主动来找迪迦，而基利来还一次也没去过。是一间西式小洋房，外形设计张扬前卫，和它的主人一样让他觉得碍眼。 他习惯自由出入任何地方，也懒得遵守礼节先按门铃，于是，一看到二楼窗口有人影晃动，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黑影，迫不及待地闪现在那间书房里。 然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Evil。他突然愣在原地。 一个正在整理书柜的年轻男子，面容俊俏，长有泪痣，完全就是迪迦的模样。 “迪迦”见了他，困惑地歪了歪头，但马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然后像小熊一样扑到了他的怀中。 “基利！” 基里艾洛德人还在发呆，“迪迦”便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情洋溢的吻。 他眨了眨眼，被动地接受突如其来的艳福。感觉不错，但有点不对劲。 好一会儿，“迪迦”松开了他，那张熟悉的脸上则是幼儿一般单纯憨傻的神情，他很快恍然大悟。 噢。是他可爱的机器人。看来是让狡猾的蓝眼睛捡了便宜。 “我想你。”“迪迦”把头靠在他的怀里，用力蹭了蹭。“好久不见啊，基利。”